“方舟”渗透计划!伊万诺夫上校冷酷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马克(“狼爪”)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主动被“清道夫”捕获,潜入“普罗米修斯”的核心基地?这无异于自投罗网,九死一生!但伊万诺夫没有给他们选择的余地,要么执行这疯狂的计划,证明价值,要么……被“渡鸦”当作无用的棋子抛弃。
“毒牙”沉默地检查着刚刚送来的装备——几套破烂不堪、沾满血污的“清道夫”作战服,武器也换成了“清道夫”常用的、带有磨损痕迹的德制G36突击步枪和p8手枪,甚至还有伪造的、带有近期战斗痕迹的身份识别牌和战术终端。细节逼真得令人心惊,显然“渡鸦”为这次行动准备了很久。
“头儿,这戏不好演啊。”“毒牙”掂量着一把军刀,低声道,“‘清道夫’那帮杂碎不是傻子,稍有破绽,咱们就得被扒皮抽筋。”
“没得选。”马克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伊万诺夫说得对,这是唯一能接近‘方舟’,弄清‘普罗米修斯’真正目的,甚至……找到复仇机会的办法。记住,我们是‘狼群’小队残部,在‘野狼谷’遭遇不明生物和‘守夜人’伏击,拼死带着‘货物’突围,弹尽粮绝,在此地被俘。口径一致,咬死不放!”
他看了一眼医疗舱内依旧昏迷的李明宇和恒温箱里的狼崽。这两个“货物”,是他们活下去的唯一筹码,也是计划的关键。
几个小时后,一切准备就绪。李明宇被注射了维持昏迷状态的药物,安置在一个特制的、带有定位和生命维持系统的运输箱中。狼崽的箱子也做了同样处理。截肢后情况稳定的“幽灵”则被留在“方舟碑”基地接受进一步治疗,无法参与行动。
“出发!”马克下达了最终命令。
一行人登上了一辆经过伪装、看起来像是经历过激战的改装乌尼莫克越野车,由“毒牙”驾驶,驶出了“方舟碑”基地的秘密出口,重新回到了冰天雪地的西伯利亚荒原。
根据计划,他们需要行驶到预定的“遭遇点”——一片位于废弃铁路线附近的伐木场废墟,在那里“恰好”被一支巡逻的“清道夫”小队发现并“俘虏”。
车外风雪依旧,能见度极低。车内气氛凝重,无人说话。马克反复推演着被俘后可能遇到的盘问和考验,每一个细节都可能决定生死。
两个小时后,伐木场的轮廓在风雪中显现。残破的木屋、堆积的圆木和生锈的机械,在灰白的世界里如同鬼城。
“到了。”“毒牙”将车开进一个半塌的车库,熄火。
“发信号。”马克下令。
“毒牙”拿出一个小型信号发射器,按下按钮。一道微弱的、特定频率的求救信号悄无声息地发射出去。这是“渡鸦”安排的“鱼饵”。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令人窒息的等待。每一秒都像一年那么漫长。风雪拍打着车窗,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窥视。
半小时后,马克的战术耳机里传来了“毒牙”压低的、紧张的声音:“头儿!有动静!两点钟方向!雪地摩托!数量……三辆!”
马克透过车窗缝隙望去,只见风雪中,三个穿着白色雪地伪装服、驾驶着加装护盾和机枪的极地型雪地摩托**的身影,正成战斗队形,快速逼近伐木场!是“清道夫”的巡逻队!他们上钩了!
“准备!”马克低吼,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脸上痛苦和疲惫的表情,示意“毒牙”和他一起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态,但手指悄悄按在了藏在袖口的微型爆炸物触发器上——这是最后的保险,万一计划失败,宁可同归于尽也不能被活捉受辱。
“吱嘎——”雪地摩托一个漂移,停在车库外。六名“清道夫”队员跳下车,动作迅捷地散开,枪口对准了乌尼莫克。为首一名队长模样的壮汉,端着霰弹枪,用生硬的英语喊道:“车里的人!双手抱头!滚出来!”
马克和“毒牙”对视一眼,缓缓打开车门,高举双手,走了出去,刻意露出身上“清道夫”的破烂制服和伤痕。
“你们是谁?!”清道夫队长警惕地扫视着他们,目光在车厢里的运输箱上停留了一瞬。
“我们是‘狼群’小队!隶属‘血爪’大队!”马克用带着东欧口音的英语,按照预设的剧本,嘶哑地喊道,“我们在‘野狼谷’任务遭遇伏击!损失惨重!带着‘货物’突围到此!需要紧急医疗支援和撤离!”
“狼群小队?”队长眉头一皱,显然听过这个代号,“血爪大队三天前就失去联系了!你们怎么证明身份?”
马克立刻报出了一串预设的部队编号、指挥官代号和任务识别码。“毒牙”也配合地露出了手臂上伪造的、带有“清道夫”徽章的刺青。
队长用战术终端核实了一下信息(信息自然是“渡鸦”精心伪造的),脸色稍缓,但依旧没有放松警惕:“‘货物’呢?是什么?”
“在车里!是雇主指定的高价值活体样本和古代遗物!”马克指着车厢,“任务详情涉密!我们必须立刻见到更高层级负责人!”
队长示意两名队员上前检查车厢。队员打开运输箱,确认了昏迷的李明宇和恒温箱里的狼崽,又检查了车辆和装备,对队长点了点头。
“算你们走运。”队长收起枪,但眼神依旧锐利,“跟我们回去。别耍花样!”他示意手下将马克和“毒牙”缴械,带上手铐,押上雪地摩托的拖斗。乌尼莫克和“货物”则由清道夫队员接管。
车队再次启动,在风雪中向着北方疾驰。马克和“毒牙”被蒙上了头套,但凭借记忆和身体感受,他们知道方向没错,正在朝着白令海峡方向前进。
一路上,清道夫队员沉默寡言,只是偶尔用加密频道简短交流。马克能感觉到,他们并未完全相信自己的说辞,但“货物”的价值让他们不敢怠慢。这正合计划。
颠簸了数小时,车队终于停下。头套被摘下,刺眼的探照灯光让马克眯起了眼睛。他们身处一个隐蔽的、由冰层覆盖的半地下军事基地**入口处。厚重的防爆门缓缓打开,露出里面灯火通明的通道。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和消毒水的气味。
“下车!带他们去审讯室!‘货物’送去检疫区!”队长下令。
马克和“毒牙”被推搡着进入基地。基地内部结构复杂,戒备森严,随处可见穿着不同款式作战服、但都带着“清道夫”徽章的人员,以及各种先进的设备和武器。这里显然是一个重要的中转站。
他们被分别关进了两间冰冷的、没有任何窗户的审讯室。强烈的灯光直射下来,单面镜后面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审视。
审讯很快开始。问题刁钻而细致,从任务细节到人员构成,从遭遇战到突围路线,反复盘问,寻找漏洞。马克和“毒牙”凭借“渡鸦”提供的详尽资料和过硬的心理素质,咬牙硬撑,对答如流,没有露出明显破绽。
审讯持续了几个小时,审讯官似乎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但怀疑并未消除。最终,马克和“毒牙”被暂时关押进一间牢房,被告知等待上级发落。
牢房条件简陋,但有基本的食物和水。马克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松了口气。第一关,算是勉强通过了。接下来,就是等待被转运至“方舟”基地,以及……“渡鸦”接应者的信号。
时间在煎熬中缓慢流逝。不知过了多久,牢房外的走廊传来脚步声。门被打开,一名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气质阴柔的亚裔中年男子在两名守卫的陪同下走了进来。男子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镜片后的眼睛锐利地扫过马克和“毒牙”。
“我是基地的医疗主管,李博士。”男子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奉命对‘货物’进行初步评估。你们谁负责看管‘活体样本’(李明宇)?”
马克心中一动,面上不动声色:“是我。”
“很好。”李博士点点头,“跟我来,需要你提供一些样本的……背景信息。”他示意守卫带走马克。
“毒牙”担忧地看了马克一眼,马克用眼神示意他安心。
跟着李博士穿过几条走廊,来到一扇标有“检疫实验室”的金属门前。李博士用权限卡刷开门,对守卫说:“在外面等着。”
实验室内部布满了各种精密的医疗仪器和培养槽。房间中央,李明宇躺在生命维持舱中,依旧昏迷,身上连接着更多管线。狼崽的恒温箱放在旁边的操作台上。
门在身后关闭。李博士走到操作台前,背对着马克,突然用纯正的中文,低声哼起了一段旋律古怪、带着淡淡哀伤的小调。
马克浑身一震!这调子……是《夜莺的悲歌》!俄罗斯一首着名的、充满悲剧色彩的民歌!“渡鸦”的接应信号!
“你是……”马克强压激动,低声问。
李博士缓缓转过身,推了推眼镜,脸上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也用中文低声道:“月落乌啼霜满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