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喧嚣的黑水坊市,秦望心中揣着“紫荆谷”这个关键地名,归心似箭。
他并未施展‘踏浪行’全力赶路,而是保持着普通练气修士的速度,一边前行,一边在脑海中思考该如何着手探寻。
这点距离,对于修士而言不算遥远,但若那遗迹真如陆知远猜测那般隐秘,恐怕也需费一番功夫。
当他远远望见青岚城那熟悉的轮廓时,日头已然升高。然而,城墙上空的景象却让他瞳孔骤然一缩,脚步瞬间顿住。
只见青岚城上空,距离城墙约百丈之高,竟有两人凭空而立!
并非借助飞禽,亦非乘坐法器,而是就那样静静地悬浮于虚空之中!那二人,一人身着黄色劲装;另一人则穿着月白法袍。
筑基期!唯有筑基期修士,才能不借外物,御气凌空!
秦望心头猛地一紧。两位陌生的筑基修士出现在青岚城上空,意欲何为?是路过,还是……冲着他来的?他瞬间想到了之前落星湖事件可能遗留的麻烦,或是徐晖背后的势力?各种念头电光石火般闪过。
职责所在,他不能退缩。深吸一口气,秦望压下心中的惊疑与一丝不安,加快脚步,向着城门方向而去。
越是靠近,城门口的景象便越是清晰。只见以城主周福海为首,数十名城中官吏、乡绅,乃至许多闻讯而来的百姓,黑压压地跪了一地,人人俯首,不敢仰视。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极致的敬畏与惶恐。对于这些凡人而言,能够飞天遁地的,便是真正的神仙人物,是主宰他们命运的存在。
周福海更是额头紧贴地面,肥胖的身体微微颤抖,汗水浸湿了后背的官袍,连大气都不敢喘。
秦望的到来,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跪拜的人群偷偷抬眼看他,目光复杂,有好奇,有担忧,也有希冀。周福海也察觉到了,微微侧头,看到是秦望,眼中顿时爆发出求救般的光芒,嘴唇翕动,却不敢出声。
秦望没有理会跪拜的众人,他的目光紧紧锁定着空中的两人。随着距离拉近,那两人的面容也越发清晰。
当彻底看清那月白法袍青年的面容时,秦望先是一愣,随即眼中猛地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喜!
而空中那两人,似乎也早就注意到了从坊市方向归来的秦望。那身着赤金色劲装的青年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对着身旁的同伴低语了一句。
两人身形一动,如同两片轻盈的羽毛,缓缓自空中降落,恰好落在城门前,秦望的面前。
那股属于筑基期修士特有的、收敛后依旧令人心悸的灵压,让周围跪伏的凡人将头埋得更低。
“秦师弟,别来无恙啊?”那黄色劲装青年率先开口,声音清朗,带着笑意,不是杨昭临又是谁?
而他身旁那位气质温润、身着月白法袍的青年,不是陆知远还能是谁?
“杨师兄!陆师兄!怎么是你们?”秦望心中的巨石轰然落地,被巨大的惊喜取代,连忙上前几步,拱手行礼。
他怎么也没想到,昨日才发出传信,今日这两位便亲自到了,而且还是以如此震撼的方式登场。
杨昭临哈哈一笑,上前拍了拍秦望的肩膀,动作随意却带着亲近:“怎么?不欢迎我们?”
“岂敢岂敢!只是……太过意外。”秦望笑道,心中温暖。他知道,这两位能如此快地赶来,并且直接找到这青岚城,定然是收到了他的信后,陆知远按捺不住,拉着杨昭临便直接御剑而来了。
这时,跪在地上的周福海终于敢抬起头,脸上堆满了谄媚和敬畏的笑容,声音颤抖着道:
“原……原来是秦仙师的同门仙长大驾光临!下官青岚城主周福海,叩见三位仙师!仙师法驾降临,实乃青岚城万千黎民之福!下官已在府内备下……”
“周城主不必多礼。”杨昭临随意地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语气虽然平和,却带着一种自然而然的、不容置疑的意味,“我二人与秦师弟有事相商,城主且先忙去吧,不必在此伺候。”
“是是是!下官明白!下官告退!”周福海如蒙大赦,又磕了个头,这才小心翼翼地爬起来,对着身后挥了挥手,带着一众同样战战兢兢的属官和百姓,躬身缓缓退去,不敢有丝毫怠慢。
待凡人散去,杨昭临才环顾了一下四周,对秦望笑道:“秦师弟,你这就领我们去吧?这凡俗城池,灵气稀薄,待着实在有些不自在。”
“两位师兄请随我来。”秦望点头,引着二人向玄云观走去。
一路上,杨昭临和陆知远御空而来的消息早已传开,街道两旁的百姓纷纷避让,躲在门窗后偷偷窥视,目光中充满了敬畏与好奇。
回到略显破旧却整洁了不少的玄云观,早已得到消息候在观门口的云拙子更是激动得浑身发抖。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杨昭临和陆知远连连磕头,声音因为极度紧张而结巴:“小……小老儿云拙子,拜……拜见两位上宗仙师!仙师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杨昭临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嗯了一声,便算回应。陆知远更是心思完全不在此处,目光早已投向了观内,似乎在感应着什么。
秦望对云拙子道:“去备些清净的茶水来。”
“是是是!小老儿这就去!”云拙子连忙爬起,几乎是手脚并用地跑去准备,恨不得将自己压箱底的那点劣质灵茶叶都拿出来。
三人进入静室,这里算是观中灵气最浓郁之处。杨昭临打量了一下,微微颔首:“虽简陋了些,倒还算清净。秦师弟,你在此处镇守,倒是委屈了。”
秦望苦笑摇头:“宗门处罚,不敢言委屈。”
这时,陆知远终于忍不住了,他目光灼灼地看向秦望,直接切入正题,语气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急切:
“秦师弟!信中所言当真?那兽骨拓片我已反复研读,其上‘上古云水纹’奥妙无穷,绝非孤立之物!你快说说,那兽骨究竟从何而来?可还有更多线索?”
见他这般模样,杨昭临无奈地笑了笑,对秦望道:
“陆师兄自收到你的信和拓片,便如同着了魔一般,连夜翻译,更是直接拉上我,一刻不停地御剑赶来。你也知道,他对这些东西,毫无抵抗力。”
秦望心中感动,知道这两位师兄是真心相助。他正要开口,云拙子恰好端着茶盘,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脸上挂着极尽讨好的笑容。
杨昭临见状,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随即对云拙子温和却疏离地说道:
“老人家,茶水放下即可。我师兄弟三人有要事相商,不便外人在场,你且在外候着,未经传唤,不得打扰。”
他的语气并不严厉,却带着筑基修士天然的威严和不容置疑。
云拙子浑身一颤,连忙将茶盘轻轻放在桌上,躬身道:“是是是!小老儿明白!小老儿就在观门外守着,绝不让任何人打扰三位仙师清静!”说完,几乎是倒退着出了静室,并细心地将房门掩好。
室内终于只剩下三人。
秦望不再耽搁,将前往黑水坊市,如何找到那年轻摊主韩振,如何以灵石开路,最终得知兽骨出自“紫荆谷”的经过,详细地说了一遍。
“紫荆谷……”陆知远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果然!果然另有源头!秦师弟,此事至关重要!那紫荆谷,我们必须立刻前去一探!”
杨昭临也收起了玩笑之色,沉吟道:“若真如陆师兄所料,是一处上古遗迹,其中恐怕既有机缘,也有风险。秦师弟如今尚在镇守期间,擅自离开辖地……”
秦望立刻道:“两位师兄放心,青岚城近期并无大事,我离开数日应无大碍。况且,此事关乎上古传承,机缘难得,小弟愿与两位师兄同往!”
陆知远连连点头:“正当如此!秦师弟同去,也多一份照应!”
杨昭临看着目光坚定的秦望和一脸迫切的陆知远,笑了笑:“也罢。既然如此,我们便走上一遭。不过,需得速去速回,以免横生枝节。”
三人相视一笑,探索小队,于此成立。目标——紫荆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