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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离身后那群喧闹的人群越来越远,卡修斯族长周身的气压肉眼可见地低沉下来。他的脸色越来越冷,紧抿着嘴唇,原本从容的步伐变得越来越快,快得茜茜需要小跑才能跟上。

终于,在一条空旷无人的走廊里,卡修斯族长猛地停下脚步,将手中的紫杉木手杖狠狠地在地上一掼!

“咚!”

沉闷的响声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吓得茜茜浑身一颤,大气都不敢喘。

卡修斯族长严厉地转过身,那双与茜茜相似的灰蓝色眼眸里此刻燃烧着怒火和后怕,他紧紧盯着茜茜,声音如同寒冰:

“我记得我告诉过你,不要以身涉险!塞尔温家族未来继承人的性命,还没有不值钱到可以随意浪费在帮助哈利·波特父子相认这种无聊的事情上!”他的声音陡然拔高,“茜茜!告诉我!为什么你在那个什么地图上看到布莱克的名字后,没有立刻去找任何一位教授帮忙,而是选择自己一个人钻进那个见鬼的地洞?!”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我能看出来!你们在隐瞒一件事!告诉我,茜茜!到底是什么事!让你,我亲自选定、寄予厚望的塞尔温家族未来族长,如此不顾自身安危,去冒这种无谓的风险?!是什么比你的生命还重要?!”

茜茜像只受惊的鹌鹑,爷爷从没对她发这么大的火,她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蝇,带着哭腔:“是……是卢平教授……他是狼人……今天恰好是月圆之夜……如果我叫来其他不知情的教授,他们看到卢平教授变身……他的秘密就保不住了,他的工作就……”

“就因为这个?!”卡修斯族长怒火更炽,手杖再次重重顿地,“就为了一个狼人教授的工作?!茜茜!当初分院帽真该把你分到格兰芬多才对!你这孩子什么都好,聪明,有天赋,懂得审时度势,唯独一样!太过心软!也……太自以为是!你以为你是谁?梅林吗?需要你去拯救每一个你觉得‘可怜’的人?!”

茜茜猛地抬起头,眼中蓄满了泪水,难以置信地看着一向疼爱她的爷爷。这话太重了,像一把刀子扎进心里。

卡修斯族长看着孙女眼中的泪水,闪过一丝心疼,但随即又硬起心肠,语气冰冷而残酷:“茜茜,你听好。你将来若是还想稳稳地坐在继承人的位置上,而不是被家族当作一枚棋子送去联姻,你就必须戒掉这无用的心软和妇人之仁!成大事者,当断则断!权衡利弊,保全自身,才是首要!为了一个非亲非故的狼人教授,赌上自己的性命和家族的未来,愚蠢至极!”

茜茜的眼泪终于滚落下来,她看着爷爷严厉而失望的眼神,重重地点点头,哽咽道:“我……我明白了,爷爷。”

卡修斯族长看着孙女梨花带雨的模样,终究是心软了。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拉起茜茜的手,放慢了脚步,继续向医疗翼走去,语气缓和下来,甚至带上了一丝难以掩饰的哀伤:

“茜茜,你有没有想过,假如今天你出了任何意外,落在了摄魂怪或者那个狼人手里……你的父亲会心痛得一蹶不振,你的母亲会活不下去的……而我……”他停顿了一下,声音有些沙哑,“我的余生,都将在痛苦和自责中度过,再难获得一丝快乐。”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双手握住茜茜的肩膀,目光沉重而恳切:“答应我,茜茜。以后,没有绝对的必要,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要再让自己身陷险境。不要再因为……仅仅一个狼人教授的工作这样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将你自己置于风口浪尖。你的生命,远比那些重要得多。”

茜茜看着爷爷眼中深切的担忧和后怕,心中充满了愧疚,她用力点头,泪水再次涌出:“对不起,爷爷……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绝不会再这样冲动,会让您担心了……”

卡修斯族长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没有再说什么。两人沉默地走到了医疗翼。卡修斯族长与庞弗雷夫人低声沟通了几句,为茜茜要了一个安静的单间和一些巧克力。

他将茜茜安置在病床上,为她拉好被子,俯身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晚安吻,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温和:“好好休息,我的小公主。”

然后,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病房,轻轻带上了门。

医疗翼的单间里,茜茜躲在洁白的被子下,听着祖父与庞弗雷夫人的交谈声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走廊尽头。她猛地坐起身,抱住膝盖,将脸深深埋了进去,压抑了许久的委屈、后怕、被祖父责骂的难过,以及面对邓布利多时的紧张恐惧,终于化作了无法抑制的啜泣,肩膀微微颤抖。

珍珠白色的雾气悄无声息地弥漫开来,汤姆·里德尔的身影在她床边凝聚。他沉默地看着蜷缩成一团、低声哭泣的茜茜,那双深邃的黑眸里情绪复杂。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像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般抚摸她的头发,但指尖却毫无阻碍地穿过了她浅金色的发丝,只留下一片冰凉的虚无。

他的眼神骤然幽暗了一瞬,随即收敛了所有外露的情绪,默默地在床沿边坐下(尽管无法真正触碰),一言不发,只是将目光投向窗外漆黑的夜空,仿佛在陪伴,又仿佛陷入了某种遥远的回忆。

茜茜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变成断断续续的抽噎。她没有抬头,闷闷的声音从膝盖间传来:“你……你不嘲笑我么?不来和我说你那套亲情无用、让我摆脱家人束缚的理论么?”

汤姆没有立刻回答,也没有偏头看她,依旧望着窗外,沉默了片刻。医疗翼里只剩下茜茜细微的抽泣声。

然后,他用一种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空洞的语调开口:“我不知道你说的‘家人’……具体意味着什么。”他顿了顿,仿佛在咀嚼这个陌生的词汇,“也体会不到你那种……割舍不了的亲情。”

他侧过头,月光恰巧被石柱切割,将他的脸隐于阴影之间。他平静的目光落在茜茜身上:“我在麻瓜的孤儿院长大。”

茜茜抬起泪痕斑驳的脸,鼻尖通红,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你知道麻瓜世界的孤儿院是什么地方吗?”汤姆的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充满嘲弄的弧度,“在那些偶尔来访的、有钱并且同情心泛滥到无处安放的绅士淑女眼里,那是一个可以让他们施舍善心、收获感激,然后心满意足离开的‘好地方’。”

他的声音逐渐带上了压抑的戾气:“但他们永远不会知道真正的孤儿院是什么样子!那里是丛林!如果你弱,你就永远吃不饱饭,你的食物会被大孩子抢走,你会被他们带头欺负,挨打、挨骂,像对待垃圾一样被对待……”他的眼神变得越发诡异幽深,仿佛陷入了某种不堪的回忆,“还有一些……社工,男的女的都有。在麻瓜法律照不见的阴暗角落里,长相漂亮的男孩女孩……会成为他们的目标。一块发霉的馒头,一点微不足道的‘好处’,就可以轻易骗走一个孩子最珍贵的东西……”

茜茜彻底惊呆了,她睁大了湿润的灰蓝色眼眸,里面充满了震惊、茫然、难以置信,以及铺天盖地的同情和不知所措。她从未想象过这样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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