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煜深深地看着苏奕晴，沉默一时在室内漫延。
良久萧煜开口了，“我是谁？”
苏奕晴一愣，“王爷是谁王爷不知道？”
“是你口中的萧山，是玉瑾的爸，还是你说的老宫？”
苏奕晴瞪大眼睛，“你……你都想起来了？”
萧煜摇头，“没有。”
苏奕晴又是一阵失望。
萧煜神情冷淡，“本王不知道你这字条是哪儿来的，你的目的，是想让玉瑾认本王为爹？”
他冰冷的目光扫过苏奕晴紧绷的侧脸，语气里没有半分暖意：“苏氏，你未免把王府的水看得太浅。”
苏奕晴一时无言以对。
这字条，确实过于轻飘飘了。
“三张字条，前两张‘应验’得恰到好处，第三张偏偏直指你儿子的所谓身世 —— 你说，这是巧合，还是你早就算计好的？”
苏奕晴眼里满是错愕：“王爷，我没有算计！字条是有人……不知道谁送到我手里的，我只是……”
“只是什么？” 萧煜打断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只是刚好在本王对玉瑾生出几分喜爱之感时，递上这张‘认亲符’？”
他抬手将字条扔在苏奕晴脚边，纸片轻飘飘落地，却像块石头砸在她心上：“你带着玉瑾出现在京郊，又借着助本王复健之事靠近本王，如今再拿这几张鬼画符来逼本王认子 —— 苏氏，你想要的，究竟是让玉瑾认爹，还是想借着‘凌王之子生母’的身份，攀附王府的权势？ 也是，国公府如今如是个空壳，于你而言，早就没了存在的价值吧？”
苏奕晴万万没想到，一向待她十分有礼的凌王竟会如此羞辱她，她咬牙，“王爷！我只是想，既然这事牵扯到了王爷， 也不好瞒着您。告诉您只是想让您帮忙查查真相。我若贪慕权势，怎会把国公府搅得天翻地覆？好好做我的世子夫人不香吗？您怎能如此揣测我？”
“揣测？” 萧煜眼神更冷，“本王见过太多趋炎附势之辈，用孩子做筹码的，你不是第一个。”
苏奕晴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
所谓基因遗传学，也只是她自己的揣测罢了，又怎么能叫萧煜相信？
这字条上的事，她确实也解释不了。
还是太轻率了，她真的只是想叫凌王也知道这件事，能帮忙查出真相而已。
萧煜看着她语塞的模样，冷笑道：“苏氏，本王劝你收起这些心思。玉瑾是个好孩子，本王可以容他在本王面前玩闹，但若你再想用这些旁门左道的伎俩算计本王，休怪本王不讲情面。”
他拿起桌上的茶杯，却没有喝，只是指尖摩挲着杯沿，冰冷的侧脸在烛火下更显疏离：“今日之事，就当没发生过。你若安分，念着当日你救醒本王的恩情，本王依旧会护着你们母子；若不安分 ——”
“萧煜！”苏奕晴都顾不上尊卑了，气得直呼其名，“我有家有室，儿子又不是没爹，何苦编造这样一个奇怪的谎言来欺骗你！？何况……我儿能继承国公府爵位，我何必要冒如此大风险去博一个比国公府爵位高一点点的王府爵位？我是疯了吗？！”
她深吸一口气，“王爷不信便罢了，我只是把这件事告诉王爷。王爷查不查，怎么查，信不信，怎么信，都与我无关！告辞！”
她福身行礼要走。
“站住！”萧煜喝道。
苏奕晴转身，“怎么？王爷这就把我当犯人了？我还走不得了？”
萧煜直视她怒气冲冲的脸宠，脑海里同样浮现出另一种装束的她，同样怒气冲冲的模样。
他闭了闭眼，压下火气说道，“你既相信这字条上所说的，说明你对玉瑾这孩子的身世也存疑。那么，七年前的事，有何疑点你且说来听听，本王让人去查。”
苏奕晴听见这话，反倒笑了，笑声里满是冷意：“王爷现在想起有疑点了？方才不是说我算计您，说我攀附权势吗？既是如此，我这‘居心叵测’之人说的话，王爷敢信？又何必浪费功夫问我？”
“哦，还有，上回我问过王爷的，明明王爷说七年前我及笄那日，王爷还没回京。有没有疑点您自己心里不清楚？”
她往后退了半步，手已经搭在了门框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您若要查，自己派人查便是，想必凌王府京城里的眼线遍布，还怕查不出七年前的这点事？我就不留在这儿，碍着王爷的眼，也免得再被安上什么‘攀附权势’的罪名。”
“你敢走？” 萧煜猛地把手里的茶杯扔了出去，冰冷的怒意从眼底翻涌上来，“苏氏，本王让你说，是看在你曾救过本王的份上！你以为本王愿意跟你在这儿耗？你口口声声说不是攀附，说只在乎真相，现在本王给你机会说疑点，你倒拿乔起来了？难不成你那‘想查真相’的话，也是编出来骗本王的？”
“骗你？” 苏奕晴猛地转过身，胸口因为气闷而起伏，“我苏奕晴活这么大，还没沦落到要靠编谎话博同情的地步！方才是谁把字条扔在我脚边，说我用孩子当筹码？是谁说我弃国公府空壳子，想攀王府的高枝？我就算告诉你疑点又如何？你转头再想，这是不是我编出来的新伎俩，是不是为了让你更相信那字条上写的？与其到时候再被你羞辱一遍，我不如现在就走，省得碍眼！”
萧煜被她这番话堵得胸口发闷，怒火更盛，却偏偏找不出反驳的话 —— 方才他的揣测确实刻薄，可他素来冷淡惯了，哪会轻易低头？
他抬手，指节泛白地指向苏奕晴，声音冷得像冰：“本王何时容得你这般放肆？在本王的宅子里，还轮不到你说走就走！”
“那王爷想如何？” 苏奕晴也豁出去了，反正脸已经撕破，“把我关起来？还是逼我按你说的，再编一堆‘疑点’给你听？”
她盯着萧煜紧绷的下颌线，忽然又软了语气，却满是嘲讽，“也是，凌王殿下高高在上，从来只有别人顺着您的份，哪会管别人受了多少委屈？”
萧煜的喉结滚了滚，心里的火气像是被泼了盆冷水，却又腾地冒起更旺的火苗。
“你！” 萧煜猛地拍了下桌子，死死盯着苏奕晴，“苏氏，你就不能好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