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合上，走廊灯光被隔在门外。
五个人没说话，赵宇的手还搭在按键上，指尖有点凉。
他收回手，把刚才那股莫名的迟疑压了下去。
地下三层，老实验室改造的指挥室。
门一开，王昊就闻到一股久没人用的铁架子味儿。他把保温箱放在中央操作台，顺手拉开抽屉，一堆废弃的晶核读取器，还有几块落灰的电路板。
他没多看，直接腾出位置，打开箱盖确认能量棒还在。
甄尧学站在投影仪前，等赵宇接入信号。
李建军靠墙站着，掌心轻轻一旋，力场波动扫过整个房间，确认没有监听装置。他点头：“安全。”
“来了。”赵宇把便携终端接进主控接口，密码输完，屏幕上跳出国能局加密标识，三秒后，混沌郊区基地的完整结构图铺满整面墙。
苏如烟摘下耳机，换上战术耳麦，“供电系统呢？”
“正在加载能耗模型。”赵宇敲了几下，图纸分层展开，红色热力图从地下一层往上蔓延，“看这里。”
他放大某块区域，标红闪烁：地下一层·封闭区。
“所有异能设备的能量流向都指向这间房。守卫巡逻路线、监控覆盖、门禁响应，全靠它供能。里面是十颗A级晶核并联运行，标准负载是七颗，现在超配了三个单位。”
王昊凑近看：“这是怕不够用，还是……故意堆的？”
“都不是。”甄尧学盯着图纸角落的一行小字，“这是冗余设计。一旦主系统断电，备用组能在两秒内自动切换。他们不怕断电，怕的是，突然过载。”
赵宇咧了下嘴：“那咱们就让它“贵”到烧掉。”
他说着调出程序界面，手指划动，一组数据快速生成：「成本翻倍」异能预载模块，目标锁定晶核主控台，系数初始值1.5，可手动提升至3.0。
“只要我能接入控制面板，十秒内让每颗晶核的能耗翻三倍。它们撑不住，会自毁熔断。”
苏如烟皱眉：“但你得进去才行。守卫是两个c级，一个力场型，一个感知型，回溯显示他们轮岗间隔只有四分钟。”
“所以不能让他们发现。”甄尧学转向李建军，“我们两个先清掉守卫。非致命方式，切断晶核项链就行。不惊动系统。”
李建军点头：“我控场，你动手。平衡场能压住他们的反应速度，给你三到五秒窗口。”
“够了。”甄尧学看向赵宇，“你等信号，一断电立刻冲进去启动程序。别管别的，只盯主控台。”
赵宇把程序锁进终端，塞进风衣内袋，又拍了拍胸口确保贴身。“明白。程序设了双重验证，就算中途被打断也能续传。”
王昊这时已经打开收纳袋，检查里面的陷阱装置：“我在行动路径埋了五个点位，只要有人增援，武器、通讯器全收走。你们放开了打。”
苏如烟也在更新资料：“我刚回溯了旧版建筑图，发现一条废弃维修通道，直通关押区外侧。万一正门被锁死，我们可以走那里。”
她把路线投在地图上，一条细线从西侧绕到b区，“通道年久失修，监控失效，但空间狭窄，只能单人通行。”
“我去。”王昊说，“背着保温箱也能爬。”
甄尧学看着地图上的几个关键节点，慢慢开口：“计划改一下。供电室由我和李队负责清除威胁，赵宇紧随进入设伏；断电后，王昊和苏如烟立刻启动营救流程，走维修通道最稳。整个过程控制在八分钟内。”
赵宇忽然问：“如果江萌不在那儿呢？或者……江晓根本不想走？”
李建军抬起头：“你在担心什么？”
“我不是担心。”赵宇声音低了些，“我是算账。这次行动最低耗能2.4F，加上补给和后续应急，接近我们储备的七成。要是扑空，或者她反手给我们一记基因刀，这笔买卖，亏死了。”
甄尧学没急着反驳，而是走到投影前，调出一张十年前的照片：模糊的残骸现场，白大褂女人抱着小女孩，身后黑衣人逼近。
“她十年前就能交出数据流。”他说，“但她没交。她选择留在他们身边，当个合作者。不是因为她认同混沌，是因为她妹妹在他们手里。”
赵宇没再说话，低头把终端锁进内袋，拉好拉链。
苏如烟轻声说：“她不是一个人质。她是江晓，是个为了妹妹活下来的姐姐。”
李建军活动了下手腕，力场再次浮现，比之前更稳：“我见过太多被迫低头的人。但他们的眼神骗不了人。江晓不是叛徒，她是被困住的战士。”
甄尧学最后看了一遍推演时间轴：“行动代号不变，还是归还。出发前所有人检查装备，五分钟后最终确认。”
王昊开始清点保温箱里的能量棒，他把锡纸重新压平，盖子扣紧。
赵宇测试终端响应速度，程序加载正常，异能同步率98%。
李建军站到甄尧学旁边，低声说：“别贪快。守卫交给我，你专心切项链。”
“我知道。”甄尧学点头，“我们配合过不止一次。”
他说完，把切割装置装进战术背夹，咔哒一声卡紧。
指挥室灯微微闪了一下。
赵宇抬头看了眼天花板，又低头摸了摸胸口的终端。
“准备好了。”他说。
甄尧学走到桌前，手指落在地图上那个被圈出的红点，晶核供电室。
像一颗正在跳动的心脏。
他抬起手，按下通讯频道开关。
“所有人，最后检查一遍。三分钟后，出发。”
……
……
夜风刮过荒地，五个人影贴着围墙根往前挪。
甄尧学走在最前头，风衣领子竖起来遮住半张脸，肩上的战术包压得他肩膀微沉。
他没回头，只抬手比了个二，队伍立刻停下。
前方三十米就是基地正门，两盏昏黄的探照灯来回扫着地面，守卫在岗亭里晃动，偶尔低头看一眼记录仪。
“按计划走。”甄尧学低声说，“补给员三日一换，我们是今天这批。”
李建军应了一声，把保温杯往怀里塞了塞，外头套了层黑布，看起来跟普通水壶没两样。
王昊紧了紧背上的保温箱，箱子有点宽，卡在风衣后摆，他伸手往下扯了扯，小声嘀咕：“这玩意儿真显眼。”
“闭嘴。”赵宇从兜里摸出计算器，看了一眼时间，“还有两分钟换岗，现在过去正好。”
苏如烟站在最后，手指轻轻敲着大腿外侧，像是在默记什么。她突然抬头：“黑纹编号是七三九，口令是：夜雨降尘，别答错。”
甄尧学点头，迈步往前走。四个人跟上，脚步放轻，但没刻意躲闪，补给员不是特工，太鬼祟反而惹疑。
走近岗亭，守卫抬手拦下。那人戴着感应耳夹，眯眼打量他们一圈，视线在王昊的保温箱上多停了两秒。
“编号？”守卫问。
“黑纹，739。”苏如烟开口，声音平得像读通知，“今日补给组，携带高能营养剂两箱，F级碎晶充能棒一批，目的地b区关押点。”
守卫低头查记录仪，手指滑了几下。王昊悄悄松了口气，可就在这时，他右兜一空，包装袋滑出来了，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塑料摩擦声。
他脑子一炸。
下一秒，袋子不见了。
王昊眼角抽了抽，立马弯腰做整理状，顺势笑了一下：“最近这批包装太滑，差点掉了。”
守卫抬头瞥了眼地面，没说什么，继续核对信息。
赵宇站在旁边，手心全是汗，计算器贴纸边缘翘了起来，他不敢去碰，怕动作太大引人注意。
几秒后，记录仪“滴”了一声。
“进去吧，别在门口磨蹭。”守卫挥手。
五个人依次通过闸机，金属探测灯没响。甄尧学跨过门槛时，才觉出后背湿了一片。
进了院内，他们沿着主道走了二十米，拐进西侧通道。等确认没人跟上来，李建军才靠墙站定，掌心微微一震，力场扫过四周。
“没标记。”他说。
王昊一屁股蹲下来，喘了口气：“刚才那一下，差点把我送走。”
“反应够快。”甄尧学拍他肩膀，“要是真掉地上，你现在已经在噶了。”
赵宇掏出计算器，快速算了一遍通行时间和巡逻间隔：“比原计划慢了四十七秒，但还在窗口期内。接下来走西侧废弃管廊，避开主控摄像头。”
“走那边。”苏如烟指向墙角一扇锈死的小门，“我回溯了昨天的巡逻路线，这位置监控盲区最长，而且通风井直通地下一层外廊。”
王昊站起来，拍了拍裤腿：“行，我收声。”
他说完打开收纳袋，手伸进去搅了两圈，像是在调什么东西。接着，五个人挨个靠近，王昊分别在他们鞋底和衣摆上抹了一下。
“好了。”他说，“呼吸和脚步共振调低了，只要不跑，基本没动静。”
队伍重新出发，这次贴得更近墙。废弃通风井的铁盖早就松了，甄尧学用力一掀，锈螺丝“咔”地断开。
里面黑洞洞的，一股陈年灰尘味扑出来。
“我先。”他说。
他钻进去，身子卡了卡才过去。李建军第二个，接着是赵宇、苏如烟，王昊最后一个进来，顺手把铁盖虚掩上。
管道狭窄，只能匍匐前进。王昊背着保温箱，蹭得两边哗啦响。
他咬牙憋住没出声，膝盖顶着冰冷的金属一点点往前挪。
爬了七八米，前面传来说话声。
甄尧学立刻停住，抬手示意。众人趴下，屏住呼吸。
两个守卫的声音由远及近。
“……这批补给怎么这么晚？”
“听说b区那个女的闹脾气，不吃东西，上面急了，让赶紧送能量剂过去。”
“疯了吧！？她妹妹都关三天了，还敢耍性子？”
“嘘，少说两句，人家可是江博士的亲妹妹。”
脚步声渐渐远去。
甄尧学等了十秒，才继续往前爬。赵宇在他身后小声问：“江萌真的不吃东西？”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甄尧学压低声音，“先到供电室外再说。”
又爬了十几米，前方出现一道检修梯。甄尧学推开挡板，露出一角走廊。他探头看了一眼，空的。
他翻身下去，落地轻巧。其他人陆续下来，王昊最后一个跳下来，保温箱撞了梯子一下，发出闷响。他赶紧捂住箱子，抬头看天花板，没有警报。
“运气不错。”李建军低声说。
赵宇已经打开终端，调出地图：“供电室就在前面拐角右边，三十米。守卫每四分钟巡一次，上一轮刚走。”
苏如烟取出一张泛黄的图纸，快速扫了一眼：“旧图显示这里有备用线路井，可以绕到控制台背面。”
“不用。”甄尧学摇头，“计划不变。我和李队清障，赵宇跟进设伏，你们两个在外围接应。”
王昊点头，把保温箱靠墙放好，打开一条缝检查能量棒。
苏如烟把耳麦音量调到最低，防水包拉链拉紧。她看了眼赵宇：“程序锁好了吗？”
“锁了。”赵宇把终端塞进风衣内袋，拍了拍胸口，“双重验证，断了也能续传。”
李建军活动了下手腕，力场在掌心浮了一层薄光，转瞬即逝。
“准备好了。”他说。
甄尧学走到拐角，贴墙站着。他抬起手，对着通讯频道按下开关。
“清障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