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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墨蹲在训练场东侧的沙地上，手里那团掺了晶核粉的陶土已经干得发硬，指缝间裂开细纹。
秦歌站在旁边，吉他背带挂在肩膀上，正低头看他。
“你还真打算在这儿接着补？”秦歌踢了脚地上的碎石，“昨夜一宿没睡，连江萌都回去躺了会儿。”
林墨没抬头，把陶土往边上一放，从工具袋里抽出一块新泥。“螺旋柱的能量转化率还能提，昨晚测的数据不理想。”他说着，手指按进泥里，掌心微热，材料开始缓缓流动成型。
“你这哪是搞防御工事，简直是给自己立墓碑。”秦歌啧了一声，拨了下单音，音波扫过刚塑好的半截柱体，反弹回来的声音比之前稳了不少。“不过……确实有用。”
话音刚落，一道人影从训练场入口走来，脚步干脆，白大褂下摆随着步伐晃动。一男人双手插兜，目光直接落在林墨手里的泥团上。
“又在捏泥巴？”他语气像在念实验报告，“A级晶核磨成粉塞进土里，就为了做个会发光的雕塑？你们美术系是真不怕浪费！”
林墨动作一顿，没理他。
秦歌却立刻转过身：“你谁啊？路过不会绕道？”
“国能局物理系，张振。”那人站定，眼神扫过两人，“刚才看监控回放，你们那个艺术防线吸收了一次b级冲击波，耗能相当于三发等离子炮。结果呢？只挡了个边缘碎片。效率不到一成。”
“那你倒是说说，”秦歌冷笑，“你那一堆公式算得出来怎么防低频共振吗？要不是我弹的那段旋律提前干扰了敌方信号塔，老实验室早就被炸穿了。”
“运气好罢了。”张振耸肩，“声波震荡属于被动响应，没法预判，也没法覆盖全场。真正决定战局的是甄尧学的切割和李建军的平衡场，实打实的能量对冲，不是靠哼小曲儿。”
林墨终于抬起头，声音平得像尺子划过桌面：“你说的实打实，是指用高能粒子流直接轰击目标？我们那堵墙也不是装饰品。”林墨站起身，拍掉手上的灰，“它吃了两块黑洞碎片，现在还在供能。你要不要拿仪器测测它的能量输出？”
“测了又能怎样！？”张振冷笑，“一堆泥土加点粉末，再漂亮也是软科学。异能时代拼的是转化率、损耗比、单位输出，你们这些文科生懂什么？”
“我不懂。”一个声音从后方传来。
甄尧学拎着平板走过来，屏幕还亮着战斗记录。“但我看得懂数据。”
他把平板往张振面前一递：“这是正门战役第七分钟的战场热力图。林墨的导流墙吸收了三点八焦耳的暗物质辐射，转化成一点二焦耳的结构维持能，剩余部分导入地下储能层。同一时间，你的等离子炮台因过载停机四十七秒。”
张振盯着屏幕，眉头皱起。
“还有。”甄尧学翻页，“秦歌那段声波指令，频率锁定在四百一十二赫兹，正好卡在混沌通讯频道的盲区。它让对方延迟了十一秒重启干扰装置，这十一秒，够赵宇把晶核成本翻倍压到他们头上。”
他合上平板，直视对方：“你说我们浪费资源？可要是没有这浪费，你们所谓的高效武器早就被拆了核心。”
张振脸色变了变，冷声道：“协同作战不代表要给非战斗学科配高阶晶核。艺术系这种低转化率项目，迟早会被淘汰。”
“淘汰？”甄尧学笑了，“晚上你们躲在掩体后面算能量损耗的时候，是谁替你扛住了侧面爆流？是你嘴里的摆设。”
“真是蜘蛛侠骑马，什么刷新人类下限的玩意过来挑刺，放开我。”王昊二话不说就要冲过来，被赵宇死死的拽住。
人群不知什么时候围了过来。几个年轻觉醒者站在边上，低声议论。
“其实美术系那个墙……看着是挺玄乎。”
“但真能抗住攻击吗？”
“听说晶核配额都被他们拿去磨粉了，咱们实战组反而缺料。”
甄尧学听见了，把平板夹在腋下：“行，既然你们不信，我现在就放一段录像。”
他打开投影，空中浮现一段战斗影像，画面里，一团漆黑扭曲的能量球撞向老实验室外墙，正是微型黑洞碎片。
下一秒，东侧地面猛然隆起，石狮张口迎击，红光一闪，碎片被整个吞入体内，墙体表面泛起波纹般的能量流。
“这是林墨的雕塑第一次实战拦截。”甄尧学指着数据条，“冲击力相当于A级觉醒者全力一击，墙体吸收率百分之六十三，后续七分钟持续供电给监控系统。”
画面切换，秦歌站在通风口前，手指拨弦，一段低频音波扩散出去，远处一台正在启动的干扰器突然火花四溅，自动关机。
“这是声波反制记录。”甄尧学收起设备，“没有他们，那一晚我们守不住数据中枢。”
张振嘴角扯了下：“一段剪辑视频就想证明价值！？战场上瞬息万变，靠几个特效撑不了多久。”
“特效？”林墨忽然开口，“那你明天带个等离子炮来，我让你站在我雕的墙后面，亲自试试它塌不塌。”
张振没接话，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人群慢慢散开，议论声还在继续。
“话说回来，艺术类异能真的能打吗？”
“我看还是物理系靠谱。”
甄尧学收起平板，看了眼林墨：“别理他，这种人满脑子只有公式。”
林墨点点头，弯腰收拾工具袋。
秦歌靠在柱子上，拨了串闷音：“习惯了。以前在伯克利演出，教授说我玩重金属是浪费天赋。”
“你现在不是用吉他救人了？”甄尧学瞥他一眼。
“所以我才留这儿。”秦歌咧嘴一笑，“打架总比写论文有意思。”
一女子从训练场另一头走来，手里抱着一叠文件，脸色不太好看。她径直走到公告栏前，把一份报告重重拍上去，纸角差点撕裂。
“中文系异能应用分析”几个字印在封面。
苏如烟从后面跟上来，轻声问：“陈雨桐？怎么了这是？”
“刚才路过，听见那个张什么的说，”陈雨桐咬牙，“艺术系连晶核都守不住，纯粹是累赘。”
苏如烟叹了口气：“他们不懂。”
“我不需要他们懂。”陈雨桐盯着那份报告，“我要让他们闭嘴！”
她猛地转身，声音不大，却清楚传到场内每一个人耳朵里：“下次谁再说文科是废物，我就用［文字具现］给他造个牢笼，让他在里面待三天。”
甄尧学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林墨拉紧工具袋的绳子，指尖还沾着干掉的陶土。秦歌把吉他调了个音，低音嗡鸣震得柱体微微颤动。
远处传来广播声：例行巡查取消，各单位加强警戒。
陈雨桐站在公告栏前没动，风吹起她袖口的一角。
苏如烟轻轻拍了下她的肩。
两人并肩朝办公楼走去时，陈雨桐停下回头看了眼那根还在泛光的螺旋柱，又望向墙上自己刚贴的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