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同日午时三刻
地点:苏州河蛇湾芦苇荡——正午的阳光毒辣得像火,烤得芦苇叶发蔫,叶子边缘卷了起来,泛着焦黄色。河水泛着淡绿色,表面飘着一层薄薄的油膜,是上游工厂排的废水,散发出刺鼻的气味。偶尔有蜻蜓飞过,翅膀被阳光照得透明,“哗啦”一声点水,惊起细小的涟漪,很快又恢复平静。
影子、阿水、河马带着麻杆和胖墩,趴在芦苇丛里,身上盖着湿水草——水草刚从河里捞上来,冰凉的水珠顺着衣服往下流,浸湿了内衣,贴在皮肤上,又冷又痒。蚊子在耳边嗡嗡叫,时不时叮一口,留下一个红肿的包,痒得钻心。
影子穿着黑色夜行衣,即使在白天也能融入芦苇的阴影里。他的左眼微微眯着,右手握着短匕,刀鞘藏在袖中,指尖轻轻划过地面的湿泥——泥是软的,里面混着芦苇的根须,还有几只小螃蟹爬过,留下细小的痕迹。他能听到远处主木屋传来的声音:守卫换岗的脚步声(每一步都踩得很重,像是在跺脚取暖)、青蛇的咳嗽声(从主木屋的窗户传出来,带着痰音)、还有暗哨的低语声(藏在芦苇荡深处,断断续续,听不清内容)。
“影先生,暗哨在哪里?”阿水压低声音,嘴唇几乎没动——他的心跳得很快,左手紧紧攥着铜鱼模型,模型是黄铜做的,被手汗浸得发亮。
影子没说话,只是伸出手指,指向芦苇荡东侧——那里的芦苇比其他地方密,叶子晃动的节奏不对,不是风吹的,而是有人在里面呼吸,带动芦苇叶轻轻晃动。“东三,西二,南五。”影子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与芦苇的“沙沙”声融为一体,“东三的暗哨手里拿着弩箭,箭尖淬毒,你看——”他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根芦苇秆,上面插着一支弩箭,箭杆是芦苇做的,箭尖是黑色的,沾着黏液,泛着冷光。
阿水顺着影子的手指看去,心里一紧——那支箭离他们只有五步远,要是暗哨发现他们,一箭就能射中。
河马趴在最外侧,假装挠痒,偷偷用胳膊肘碰了碰麻杆和胖墩,嘴型动了动:“看到没?武器库在主木屋后面,等下我引开暗哨,你们去抢火油弹。”麻杆和胖墩点点头,手摸向腰间的短刀,眼神里满是兴奋。
突然,一只蚊子叮在河马的脖子上,河马故意大喊一声:“妈的,这蚊子真多!”说着,他举起鱼叉,用力戳向旁边的芦苇秆——“咔嚓”一声,芦苇秆断了,声音在寂静的芦苇荡里格外刺耳。
远处东侧的暗哨立刻有了动静——一个瘦高的暗哨(后来知道叫“瘦猴”)从芦苇丛里探出头,手里的弩箭对准了河马的方向:“谁在那里?!”
影子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按住阿水的头,压低声音:“别出声!”
瘦猴见没人回应,又喊了一声:“再不出来,我就放箭了!”说着,他举起弩箭,箭尖对准了河马的方向。
河马却故意站起来,举着鱼叉大喊:“我们是路过的渔民,在这里躲太阳!”他的声音很大,故意吸引其他暗哨的注意。
芦苇荡西侧和南侧的暗哨听到声音,都从芦苇丛里跳出来——西侧的是个脸上带疤的汉子(“疤脸”),手里握着短刀;南侧的是五个精壮的汉子,手里都拿着弩箭,箭尖淬着毒。“渔民?”疤脸冷笑一声,“这是青蛇舵主的地盘,哪来的渔民?肯定是黄榴莲的探子!”
“杀了他们!”瘦猴大喊一声,举起弩箭,对准河马的胸口射去——弩箭“咻”的一声,擦着河马的耳朵飞过,钉在芦苇秆上,箭尾还在晃动,黑色的毒液顺着箭杆流下来,滴在湿泥里,冒起一丝白烟。
“快跑!”影子大喊一声,拉起阿水就往芦苇丛深处跑;麻杆和胖墩吓得转身就逃,却被南侧的暗哨射中——麻杆的后背中了一箭,惨叫着倒在地上,鲜血喷在水草上,很快就没了呼吸;胖墩的腿被射中,倒在地上,抱着腿惨叫,暗哨冲上去,一刀砍在他的脖子上,鲜血喷了一地。
河马举着鱼叉,假装抵抗,却故意放慢脚步——瘦猴和疤脸追上来,河马“哎呀”一声,假装被芦苇秆绊倒,摔在地上,趁两人不注意,从怀里掏出铜制蛇哨(青蛇给他的联络信号),吹了一声短哨——“嘀——”的一声,尖锐的哨声在芦苇荡里回荡,远处的主木屋传来回应的哨声,显然是青蛇的人收到了消息。
“你居然是内鬼!”影子回头看到这一幕,眼里满是怒火,手里的短匕握得更紧了。他本来已经跑远,却又转身冲回来,短匕对着瘦猴的喉咙刺去——瘦猴没防备,喉咙被刺穿,鲜血喷在影子的脸上,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就没了动静。
疤脸见瘦猴被杀,举着短刀冲向影子,刀光闪过,影子侧身躲开,短匕划向疤脸的手腕,疤脸惨叫一声,短刀掉在地上,手腕上的鲜血喷出来。影子趁机一脚踹在疤脸的胸口,疤脸倒在地上,影子的短匕刺向他的胸口,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风声——是河马的鱼叉!
“影先生,对不住了,青蛇舵主给的好处更多!”河马的声音带着狰狞的笑,鱼叉带着风声,直指影子的后背。影子察觉身后的动静,猛地侧身,鱼叉刺中他的肩膀,倒刺勾住皮肉,鲜血瞬间喷出来,染红了黑色夜行衣。
影子惨叫一声,转身短匕刺向河马的肚子,河马却早有防备,用鱼叉挡住短匕,一脚踹在影子的胸口——影子倒在地上,胸口发闷,一口血喷出来,晕了过去。
“把他绑起来,带回去给青蛇舵主!”河马对剩下的暗哨说,脸上露出得意的笑——他不仅报了信,还抓了黄榴莲的得力手下,青蛇肯定会重赏他!暗哨们找来绳子,把影子绑在芦苇秆上,扛着他往主木屋走,河马回头看了一眼阿水逃跑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黄榴莲,你的死期到了!”
阿水跑了没多远,就被一块湿泥滑倒,摔在地上,膝盖磕破了,渗出血来。他爬起来,顾不上疼,继续往前跑——影子被抓了,他必须尽快告诉总舵主!跑着跑着,他听到前面传来脚步声,是墨影的埋伏小队!
墨影带着五个门徒,正趴在芦苇丛里侦查,看到阿水慌张的样子,赶紧迎上去:“阿水,怎么了?影子先生呢?”
“河马是内鬼!他勾结青蛇,把影子先生抓了!”阿水喘着气,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暗哨还有五个,都往主木屋走了,咱们快回去告诉总舵主!”
墨影脸色大变,立刻对身边的门徒“小快”说:“你先回黑风堂,把消息告诉总舵主,就说影子先生被抓,河马反水,暗哨增加到十个!我们带着阿水,往回走,路上小心暗哨!”
“是!”小快转身就跑,动作迅捷得像兔子,很快消失在芦苇荡里。墨影扶起阿水,从怀里掏出一块干净的布条,帮他包扎膝盖:“别怕,咱们很快就能回到黑风堂,总舵主会想办法救影子先生的。”
阿水点点头,眼泪还是流了下来——他想起影子刚才保护他的样子,心里满是愧疚:“都怪我,要是我没跟来,影子先生就不会被抓了……”
“不怪你。”墨影拍了拍他的肩膀,“是河马太狡猾,谁也没想到他会反水。咱们现在要做的,是尽快回去报信,不然明天的计划就全乱了。”
夕阳西下,芦苇荡被染成金黄色,河水泛着波光。墨影带着阿水和门徒,小心翼翼地穿过芦苇丛,避开暗哨的路线,往黑风堂的方向走。远处的主木屋传来青蛇的笑声,还有河马的讨好声,像针一样扎在阿水的心上——他暗暗发誓,一定要救回影子先生,杀了河马这个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