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孩子在草地上乱跑，胡惊弦在后面大呼小叫：“快抓住你们了！”
几个小孩子尖声惊叫，四处乱跑。
小惊年兴奋地尖叫，拼命地跑，忽然脚下一绊就要摔倒，然后被两只手抱住，轻轻地放在厚厚的草地上。
小惊年咯咯地笑：“姐姐~”
胡惊弦叉腰大笑，道：“抓住你了。”牵着小惊年的手回“监狱”。
几个小孩子在附近跃跃欲试，大声地叫嚷：“惊年不要怕，我们一定会救你出来。”
小惊年在“监狱”中蹦跶：“快来救我！”
胡惊弦四处出击，阻止其他人靠近，却又被小孩子抓住漏洞，救了小惊年逃走。
胡惊弦大叫：“我一定会抓住你们的！”
偶尔抓住几个小孩子，然后小惊年雀跃又怯怯地尝试靠近“监狱”救人；
偶尔一个都抓不住，被一群小孩子嘲笑；
偶尔抓住了小惊年，小惊年大呼小叫，“救我，救我。”
到3点的时候，胡惊弦停止了游戏：“该做功课了。”给小孩子们分零食。
一群小孩子意犹未尽，唉声叹气：“惊年，你怎么还要做功课啊，我从来不做功课。”
“我也不做功课。”
“我也是。”
小惊年长长地叹气，然后睁大眼睛，挥手：“因为我是胡惊年。”
一群小孩子听着这么帅的话，其实没搞懂这句话究竟有多帅，但依然大声叫嚷：“听着很厉害。”
“惊年真厉害。”
小惊年得意极了，从姐姐这里学来的话果然就是厉害，她瞅瞅姐姐，在姐姐的鼓励下从手里冒出一个小火球，引来一群小伙伴更大声地尖叫。
小惊年鼻孔向天，道：“我是世上最强大的法师胡惊年。”
一群小朋友大声欢呼，羡慕极了。
胡惊弦牵着小惊年离开，小惊年走出老远，犹自对着一群小伙伴卖力挥手，然后在姐姐身边欢快地蹦蹦跳跳，说个不停：“……我差点就被抓住了……”
“……幸好我这么一扭……迈克跑得太慢了，总是被抓住……我就知道姐姐会上当，然后就把人救出来了……”
胡惊弦带着小惊年洗了澡，换了衣衫，这才牵着她的手到了书房。
小惊年瞅瞅书桌上厚厚的羊皮卷，脸上的笑容没了，一脸苦大仇深，道：“姐姐，我一直想要问你……”
她哀伤地仰头看姐姐，眼中满是委屈：“为什么我除了要学瓦卢瓦文字和语言，还要学汉语？”
陪小惊年玩的小孩子都是从最可信、最虔诚的信徒的家中挑出来的，从没听说过他们要做功课，还要学两种语言。
胡惊弦严肃地道：“因为你接受了全世界最好的教育，双语教学，名师指点，独一无二的学科，世界第一的科技背景，以及伟大的神灵的亲自教诲。”
小惊年已经5岁了，不好哄了，继续扁嘴：“我才不要呢，我就是不想学。”哭闹，打滚。
胡惊弦怒视小惊年，小惊年一点都不怕姐姐，抱着姐姐的腿继续哭闹。
胡惊弦没办法了，道：“那么，以后只学一种……”
小惊年瞬间不哭了，亮晶晶的眼睛瞅着姐姐：“真的？万岁！”
然后又认真盯着胡惊弦：“姐姐，我要学汉语。”
胡惊弦一怔，还以为小惊年会学瓦卢瓦语呢，问道：“为什么啊？”
小惊年理所当然道：“因为那是只有姐姐和我才会的语言啊。”
胡惊弦面无表情，心里感动得稀里哗啦，一转念，问道：“惊年，你觉得是瓦卢瓦语难学，还是汉语难学？”
小惊年一点犹豫都没有：“当然是瓦卢瓦语难学。”
胡惊弦怒视小惊年，感动飞了！
小惊年不知道姐姐的怒视，气愤极了：“汉语多好，‘猪’、‘猪肉’、‘猪脚’、‘猪大肠’、‘猪皮’、‘猪毛’……”
“但凡与‘猪’有关的东西，随便组词。”
“瓦卢瓦语竟然没有一个字是一样的！”
小惊年气死了，越学汉语，越是觉得汉语简单极了：“不用姐姐教，我就知道‘牛皮’，‘羊皮’，‘鳄鱼皮’，‘树皮’，‘人皮’、‘鹿皮’……”
胡惊弦瞅小惊年毫无异常的脸，混进去了一个奇怪的词语。
小惊年继续道：“……可是换成瓦卢瓦语，我一个字都不知道。”
胡惊弦歪着脑袋看小惊年，左歪歪，右歪歪，一拳砸在手心：“惊年真聪明，帮了姐姐大忙了。”
她看着眼神无辜的小惊年，道：“姐姐要让所有人学汉语！”
小惊年丝毫没有因为只有她和姐姐会的语言被别人学会了而生气，睁大了眼睛，兴奋地道：“那以后是不是所有人都要做功课了？”
胡惊弦用力点头：“是。”
小惊年大声欢呼：“万岁！万岁！”
胡惊弦怒视小惊年，熊孩子！
……
瑞彻斯特·怀特对全国废弃瓦卢瓦语言，所有人使用汉语双手支持。
他大声道：“我汉人得了天下，就该推行汉语。”
“满清得了天下，可以‘留发不留头’，汉人得了天下，凭什么不能谁敢说瓦卢瓦语言就杀了谁？”
小惊年惊讶地瞅瑞彻斯特·怀特：“哎呀，你也会说汉语？”
瑞彻斯特·怀特眨眼，小心翼翼地道：“嗯。”
小惊年睁大了眼睛，继续问道：“那你会写汉字吗？”
瑞彻斯特·怀特就要仰天大笑，“谁不会啊”，眼角看到了岑缨缨严厉的眼神，瞬间将话咽了回去，大脑用台猛禽发动机联合运转的超级推力迅速过了一遍好。
又仔细打量小惊年眼中的期盼，颤抖着道：“我不会啊。”
小惊年瞬间欢喜了，眼睛闪着光：“那我教你啊。”
瑞彻斯特·怀特用力点头，转头瞅岑缨缨的眼神中满是劫后余生，以及感激涕零。
岑缨缨撇嘴，敢让小惊年不开心，你的脑袋未必会在京观的最顶端，但是你的骨头一定已经喂狗。
原亭也一万分支持全国使用汉语。
虽然穿越者有福利，自带瓦卢瓦语言系统，但是一来不认识瓦卢瓦文字，需要从头开始学，二来穿越者核心都是华夏人，为什么大家反而要学瓦卢瓦文字和语言？
最后，她管理城市毫无信心，教人汉语却有绝对的把握。
不过，想到某位面在2025年还存在大量建国后出生，年龄不超过40岁，不会普通话，一个字不识的文盲，想要在瓦卢瓦王朝的土地上全面推行汉语是不是太有挑战性了一些？
胡惊弦认真道：“推行汉语势在必行。”
她瞅瞅激动的瑞彻斯特·怀特，苦笑道：“要是仅仅为了谁掌权，就说谁的语言，其实还能缓几年。”
“胡某可以不在意政\/\/权，还能不在意神\/\/权？”
“当务之急就是增加胡某的信徒，何必节外生枝？”
瑞彻斯特·怀特等人慢慢点头。
胡惊弦道：“胡某深刻反思后，才发觉推行汉语是胡某此刻要做的第一项工作。”
瑞彻斯特·怀特等人皱眉深思。
胡惊弦道：“胡某说了几次了，信仰是最容易假装的东西，区区一句‘伟大的愤怒之神胡惊弦殿下，我赞美你’，谁知道是真信仰胡某，还是敷衍了事，或者心中对胡某恨之入骨呢？”
“这学汉语就是第一道考察。”
“真心信仰胡某的，必然会全力学习汉语；假装信仰胡某的，未必会有心思全力学习汉语。”
“胡某只要看谁先学会汉语，就知道谁对胡某是虔诚的。”
胡惊弦微笑，她不需要用“汉语”判断谁信仰她，金色的信仰之力就是最好的判断，但是瑞彻斯特·怀特等人却需要一个简单明确的判断方式。
她继续道：“对胡某虔诚的人，胡某未必能够赐予tA永生或者满血原地复活，但胡某绝不会抛弃，更不会让tA平白付出。”
“所有虔诚信仰胡某的人，口粮等级定为第一等，晋级、任用等等优先考虑。”
瑞彻斯特·怀特等人慢慢思索，仅仅用汉语的学会速度判断虔诚与否肯定是有漏洞的。
总有天赋异禀的人完全不虔诚，却第一时间学会了汉语，也会有万分虔诚的人天资愚钝，怎么都学不会汉语。
但审核个别的人比审核所有人要简单一万倍。
胡惊弦继续道：“语言具有强大的认知性。”
“认可了一种语言，就很容易认可这种语言和文字产生的文明。”
她淡淡地笑：“胡某不仅仅要强制推行汉语，胡某还要彻底废除瓦卢瓦文明。”
“所有瓦卢瓦的书籍、文字、图画、特色建筑都要统统的有计划的销毁。”
“胡某要10年后出生的人从睁开眼睛开始，就看不到任何瓦卢瓦的文字、图画，听不到任何瓦卢瓦的语言。”
瑞彻斯特·怀特等人缓缓点头，这有些难度，但不是做不到。
胡惊弦环顾几人，道：“华夏不是单纯的血统，华夏是文明。”
“说汉语的就是汉人，说蛮夷语言就是蛮夷。”
“一群金发碧眼的人说着流利的汉语，血液中都透着华夏文明，那tA们就是汉人。”
胡惊弦淡淡地道：“胡某要在这个世界建立华夏文明的传承。”
“黑发黑眼的汉人可以死绝，华夏文明不能断绝。”
“胡某既然到了这个世界，就要将华夏文明延续下去。”
瑞彻斯特·怀特等人看着平静却仿佛全身放着光芒的胡惊弦，重重点头，与有荣焉。
胡惊弦淡淡地道：“不用太崇拜胡某，这只是顺便之事，胡某这么做只是两利。”
一直默不作声的岑缨缨猛然全身一震，想到了一个巨大的可能，道：“你……信仰……”
胡惊弦笑了：“缨缨是个聪明人，看来你想到了。”
岑缨缨直直地盯着胡惊弦，太过激动，声音犹带着颤抖：“你真是……疯狂……”
瑞彻斯特·怀特与原亭莫名其妙，一齐看着岑缨缨，岑缨缨却一言不发。
这世界“隔墙有神”，有些话只能意会，不能言传。
她深深地看着胡惊弦，终于更深层次的看清了“胡惊弦理解的信仰”。
信仰究竟是什么？
工科生胡惊弦的解释绝对差哲学生十万八千里。
工科生、穿越者、信仰成神的疯狂实验者胡惊弦理解的“信仰”并不是个人对另一个人或者神的毫无原则的极端崇拜，而是对一种思想、文明的高度认同。
岑缨缨死死盯着胡惊弦。
胡惊弦想要将瓦卢瓦王朝，将这个世界的所有人融入华夏文明。
所有人在庞大浩瀚的华夏文明的加持下，自然而然地认为胡惊弦的行为、言语、目标都是正确的，然后坚决地向胡惊弦奉献毫无保留的信任、感激和支持？
不，没有这么简单。
胡惊弦的目标只怕是为华夏文明的穿越者开辟信仰成神的快捷道路。
毫无保留的爱一个人需要多久，需要经历多少事？信任、支持、信仰一个人又需要多久，需要经历多少事？
毫无保留地爱一个文明，信仰一个文明呢？
岑缨缨无声叹息，信仰庞大的、不可捉摸的文明真的比信仰一个人更难？
在另一个位面，有多少人信仰某个人或者某个神？
有多少人对华夏文明念念不忘，哪怕为了拯救华夏文明抛头颅，洒热血而在所不惜，矢志不渝？
假如胡惊弦陨落了，假如她们这几个穿越者都战死了，庞大的、深入骨髓的华夏文明的信仰者会不会冒出成千上万的人继承胡惊弦和其他穿越者的遗志，继续为公平而奋斗？
岑缨缨注视胡惊弦的眼神深邃极了，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个疯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