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丹房的余烬味仿佛还沾在衣角,整整三个月,云九幽、石昊、苏沐晴三人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彻底消匿了形迹。凌霄宗内外,姜璃的阴影无处不在,像无声的寒流,渗入每一寸空气。
云九幽蜗居在一处荒僻崖洞,洞口藤蔓垂落如帘。洞内仅有一方粗糙石台,几卷翻得起了毛边的古籍散落其上。他盘膝闭目,识海深处却翻腾不息。一丝微弱却坚韧的感知力——星衍流——如同无形的触角,在浩如烟海的宗门典籍与残破的古老传说中艰难穿行,每一次深入,都伴随着灵魂深处契约印记的冰冷灼痛,那是与轮回玉碟维持的诡异平衡。他额角渗着细密冷汗,指尖无意识地在石台上刻下深深的划痕。力量!对抗天道,守护婉儿,乃至在这绝境中保全伙伴,他需要更强大的力量!这念头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坐立难安。
某日黄昏,残阳如血,将洞内染上一抹凄艳。他指尖划过一本记载上古剑修兴衰的《残剑录》枯黄书页,一丝极其微弱的星衍感知在夹缝中捕捉到异常——几行被墨迹粗暴涂抹过的蝇头小字。他屏息凝神,玉碟在识海深处微光一闪,那被湮灭的文字竟在感知中艰难浮现:“…葬剑渊…万剑之冢…千机剑流圣地…后…剑灵噬主…天道降罚…封禁…” 字字如铁钉,楔入脑海。
几乎同时,一张用特殊药水书写的“星语”密报,借着窗外特定星辰投射的微弱毫光,在石台上悄然显现。是苏沐晴!她在密报中提到,一个看守古老刑堂、神志早已不清的老修士,在梦魇中反复嘶喊:“葬剑渊…活的剑…吃人的剑…傀儡…跑…快跑…” 声音里的恐惧穿透了纸背。
“活的剑…傀儡…” 云九幽猛地攥紧拳头,指节发白。《残剑录》的记载与老修士的呓语轰然碰撞!一个被刻意抹杀的名词,带着禁忌的寒光刺破迷雾——“剑傀流”!那正是传说中被天道抹杀的九大禁术之一!
压抑了三个月的紧迫感,此刻化作一股滚烫的激流冲上头顶。他霍然起身,目光穿透藤蔓缝隙,望向宗门后山那终年云雾缭绕的极深之处,仿佛已看到深渊的轮廓。希望与沉重的凶险感同时压下,几乎让他窒息。他迅速以指为笔,灵力为墨,在石台上刻画下另一段星辰轨迹的暗语——召集!目标:葬剑渊!
废弃矿洞深处,水滴声在死寂中格外清晰。苏沐晴收到星语,指尖抚过岩壁上她亲手刻下的复杂星图,那是她耗费心血设计的“星语”联络节点。她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笑意,转瞬又被凝重取代。葬剑渊…那地方光是名字就足以让老修士们噤若寒蝉。她迅速整理着潜伏期收集的零碎信息:禁制节点、巡守规律、地形草图…大脑飞速运转,分析着每一丝可能的关联与凶险。
另一处隐蔽的古树树心空间内,石昊正赤着上身,汗如雨下,肌肉虬结如岩石。沉重的玄铁石锁被他一次次狠狠砸向虚空,发出沉闷的破风声。每一次挥击都伴随着低沉的咆哮,将三个月来东躲西藏的憋屈、无法保护同伴的焦躁,狠狠砸进空气里。当树皮上悄然浮现星辰暗语,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骤然爆发出骇人的光芒,一把抓起靠在树壁上的重剑。“葬剑渊?活的剑?”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一股近乎蛮横的战意轰然升腾,“总算有架打了!”
压抑的地下暗流,终于寻到了汹涌的出口。目标锁定,带来的并非轻松,而是山雨欲来的沉凝。深渊在前,退无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