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咖啡馆外,玻璃窗像一道透明的墙,把我和他们隔绝在两个世界。阳光斜斜地洒在桌面上,映出长孙无尘紧锁的眉头。苏琳的肩膀微微颤抖,他递过去的纸巾被她攥在手里,却没有擦泪。
我的心跳声在耳边轰鸣,每一次跳动都像在提醒我——眼前的画面,和他说过的“早已结束”截然不同。我握紧双手,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
要不要进去?质问他们?可我的脚步像被钉在原地。进去之后呢?大吵大闹,让所有人都看见我的狼狈?还是安静地走开,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就在我犹豫的瞬间,长孙无尘忽然抬起头。他的目光穿过玻璃窗,直直地撞上我的视线。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他的脸上闪过震惊,然后是慌乱。他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面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苏琳也转过头来。她的眼睛红肿,但在看到我的那一刻,嘴角竟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那笑意很浅,却像一把刀子,精准地刺中了我最脆弱的地方。
长孙无尘快步走出咖啡馆,一把抓住我的手臂。“听我解释,”他的声音急促,“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甩开他的手,后退一步。街道上的行人投来好奇的目光,我却感觉不到尴尬,只有彻骨的冰冷。
“那是怎样?”我的声音出乎意料地平静,“你说这是老同学聚会?”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痛苦:“她打电话给我,说要在我们曾经常来的地方做个了断。我怕她做出极端的事,所以才来见她。刚才她是在哭,因为我说我们之间再也没有可能。”
苏琳缓缓走出来,站在咖啡馆门口。她看着我们,眼神复杂:“无尘,你不必这样。我今天来,本来就是为了告别。”她转向我,语气出乎意料地诚恳,“对不起,给你造成了困扰。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来接受你们已经结婚的事实。”
她的道歉来得太突然,太完美,反而让我更加不安。但长孙无尘眼中的焦急是真实的,他握住我的手,掌心有汗。
“跟我回家,”他低声说,“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回家的路上,我们沉默不语。车窗外的城市飞速后退,就像我们曾经稳固的关系,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塌。
客厅里,他为我倒了一杯温水,然后坐在我对面,双手交握。
“大学时,我和苏琳确实深爱过,”他开始讲述,声音低沉,“我们甚至讨论过结婚。但毕业那年,她拿到了国外名校的offer,选择出国深造。她说异地恋太痛苦,提出了分手。”
他停顿了一下,眼神飘向远方,仿佛在回忆那些尘封的往事:“我尊重她的选择,但说实话,那时候的我很难接受。那个三十岁的约定,就是在分手那天说的。她说如果三十岁时我们都还单身,就重新考虑在一起的可能。”
“你为什么从来没告诉我?”我问,声音微微颤抖。
“因为那对我来说早就不是承诺了,”他急切地前倾身体,“那只是年轻时的伤感时刻,是她安慰我的话。遇见你之后,我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爱情——不是年少轻狂的激情,而是想要共度一生的决心。”
他拿出手机,翻出和苏琳的聊天记录:“你看,这是所有的联系记录。她回国后第一次联系我,就是在我们婚后。我每次都明确告诉她,我现在有了你,我们之间不可能。”
我翻阅着那些信息,的确如他所说,他的回复始终克制而明确。但苏琳的消息却一次比更加执着,从最初的祝福,到后来的回忆,再到最后的质问。
“今天她约我见面,说这是最后一次。我本来想告诉你,但又怕你多想……”他的声音低下去,“对不起,我应该对你更加坦诚。”
看着他一向沉稳的脸上写满懊悔,我的心慢慢从冰封中复苏。或许我真的误会了他?那些猜忌和不安,是否只是孕期激素变化带来的过度敏感?
就在我准备开口时,我的手机突然响起。是一条新信息,来自那个熟悉的陌生号码:“你以为这就是结束吗?问问无尘,为什么当年我不得不离开。”
我怔住了,刚刚缓和的心情再次跌入谷底。我把手机递给他,屏幕上的文字像毒蛇一样盘踞在我们之间。
长孙无尘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那一刻,我知道——还有更多我不知道的故事,藏在时光的阴影里。
“无尘,”我轻声问,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她不得不离开是什么意思?”
他闭上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眼里盛满了沉重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