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人的队伍如同退潮的绿色污水,喧闹着从废船坟场深处撤离。搞毛金刚走在最前头,巨大的金属爪子时不时兴奋地挥舞,对着身边的技术小子吹嘘它“大宝贝”刚刚如何“不费劲就收拾了那怪石头”,仿佛凯尔与石碑的交流是它一手导演的杰作。技术小子们自然是马屁如潮,将“大技霸英明”和“大宝贝厉害”的口号喊得震天响。
凯尔沉默地跟在后面,如同一个移动的谜团。他体内新吸收的、来自古老石碑的冰冷能量与知识正在缓缓沉淀、整合。那变得更加凝实的“寂静”线程如同一个冷静的旁观者,梳理着涌入的信息流,将关于“苍白国度”的薄弱点、“世界静滞者”的弱点、以及那模糊的“最终保险库”坐标,分门别类地烙印在他的意识深处。尤其是那段“紧急协议”,如同一个复杂的密码锁,等待着一个启动的契机和足够的能量。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层次因为这次“传承”而悄然发生了变化。对waaagh!能量的汲取和运用更加高效,左臂那生物能量武器平台的潜力似乎也被进一步解锁,甚至对周围空间的感知,也因那增强的“观测”特性而变得更加敏锐。他现在甚至能隐约“听”到更远处,那些规模更大的兽人战帮之间,waaagh!力场相互冲撞、吞噬的宏大“噪音”。
这让他对目前所处的这个兽人部落的规模和组织,有了更清晰的认知。搞毛金刚的战帮,在这片废土上,恐怕只是诸多绿皮势力中不算起眼的一支。
果然,当他们快要回到营地时,一阵更加沉重、更加狂暴的waaagh!波动,如同实质的冲击波,从营地中心的方向传来!伴随着这波动的,是一个如同滚雷般的咆哮声,甚至压过了营地日常的喧嚣:
“搞毛金刚!你个钻铁皮的矬子!给俺滚过来!(Gitsmasha! Ya tin-bitin runt! Get yer arse over ere!)”
听到这个声音,原本意气风发的搞毛金刚动作猛地一僵,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它那庞大的身躯甚至微微缩了缩,随即又强撑着挺起,嘴里嘟囔着:“是碎骨大王……(Itz boss Skullcracka...)”
碎骨大王?看来这才是这个部落真正的军阀头子。
队伍加快了脚步,回到营地。只见营地中央那片相对开阔的、用各种金属板和头骨装饰的“广场”上,正矗立着一个如同移动小山的庞大身影。
那是一个比搞毛金刚还要高大壮硕得多的欧克兽人军阀!它穿着一身由厚重钢板和粗大铆钉粗暴拼接而成的、布满尖刺和撞角的动力甲(如果那能被称为动力甲的话),甲胄上涂满了狂野的红色涂装和狰狞的白色骷髅标志。它没有戴头盔,露出一个布满伤疤、獠牙外突的巨大绿色头颅,一只眼睛被粗糙的眼罩遮住,另一只眼睛则燃烧着纯粹而暴戾的红色光芒。它手中握着一把几乎有普通兽人小子那么大的、不断滴落着粘稠绿色能量的动力爪,仅仅是站在那里,散发出的waaagh!威压就让周围的小子们下意识地远离了几步。
这就是碎骨大王,这片废土上毋庸置疑的绿皮霸主之一。
搞毛金刚快步走到碎骨大王面前,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恭敬(虽然依旧粗嘎):“碎骨大王,您找俺?(boss Skullcracka, ya lookin for me?)”
碎骨大王那独眼如同探照灯般扫过搞毛金刚,最后落在了它身后沉默的凯尔身上。那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贪婪与……一丝疑惑。
“俺听说,你搞了个不得了的‘闪亮玩意儿’?(I eard ya got yerself a real shiny fing?)”碎骨大王的声音如同两块巨石摩擦,“就是这虾米不像虾米、铁疙瘩不像铁疙瘩的玩意儿?(dis humie-but-not, tinboy-but-not fing?)”
“是,是俺的大宝贝!(Yeah, yeah, my secret weapon!)”搞毛金刚连忙侧身,如同展示珍宝般将凯尔让出来,语气带着炫耀,“大王您瞅瞅!厉害得很!刚才在铁疙瘩坟场,它一巴掌就把虾米大船的厚壳子掏了个洞!还把那块会喘气的怪石头给弄没电了!(Look, boss! Itz propa deadly! Jus now in da scrap-field, it punched a ole in a humie big boat wiv one and! An it made dat breathin funny rock go quiet!)”
碎骨大王的独眼微微眯起,仔细打量着凯尔。它能感受到凯尔身上那股混合了多种特质、却又浑然一体的奇异力量波动,尤其是那隐隐与waaagh!力场共鸣、却又带着冰冷秩序感的特性,让它那充满战斗直觉的大脑感到一丝本能的警惕,以及……更强烈的占有欲。
这东西,看起来确实“得劲”。而且,有种它没见过的新鲜“劲儿”。
“哦?”碎骨大王向前迈了一步,沉重的脚步让地面都微微一震。它那巨大的动力爪抬起,指向凯尔:“让它给俺露一手。(make it show me.)”
搞毛金刚脸上露出一丝为难。它虽然得意,但也知道凯尔并非完全受它控制,更多是某种“合作”关系。它看向凯尔,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或许还有威胁)。
凯尔平静地回视着碎骨大王。他知道,这是不可避免的考验。在这位军阀面前,他必须展现出足够的价值,才能获得生存空间,甚至……利用这股力量。
他没有动用左臂那显眼的能量武器。而是缓缓抬起右手——那只相对“正常”,但同样经过力量淬炼的手臂。他调动体内那变得更加精纯的统御之力,并非攻击,而是进行了一次极其精微的演示。
他锁定了几米外一块半埋在地里的、厚重的坦克履带板。意念微动,一股高度凝聚的、混合了死灵静滞特性与waaagh!破坏因子的能量,如同无形的刻刀,瞬间作用在履带板的内部结构上。
没有声音,没有光芒。
那块厚重的履带板,如同被时光瞬间风化,表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暗、酥脆,然后无声无息地坍塌,化为一小堆细腻的、闪烁着微弱能量余晖的金属沙砾。
整个过程,安静,迅速,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精准。
周围原本有些喧闹的兽人小子们瞬间安静下来,连粗重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它们看着那堆金属沙砾,又看看凯尔,红色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搞毛金刚也愣住了,它没想到凯尔还有这一手!这比直接砸烂东西看起来……更“门道”!
碎骨大王的独眼骤然收缩,那暴戾的红光似乎都凝滞了一瞬。它那简单的战斗逻辑无法完全理解这种攻击方式,但它最直观地感受到了其中蕴含的威胁——一种无视防御、直接瓦解物质结构的可怕能力!
这东西……不是普通的“大杀器”。这是一种它从未见过的、更加……诡异而致命的力量!
短暂的沉默后,碎骨大王发出了低沉的笑声,那笑声如同闷雷滚动,带着一种发现绝世凶兽般的兴奋与贪婪。
“好……很好……(Good… very good…)”
它那独眼死死盯住凯尔,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穿。
“搞毛金刚,你这矬子,这次倒是真给俺弄回来个……有意思的玩意儿。(Gitsmasha,ya runt, ya actually brought back sumfin… intrestin dis time.)”
它巨大的动力爪猛地一挥,指向营地外某个方向:
“正好!‘铁下巴’那个不知死活的杂碎,占了俺看上的垃圾山!(perfect!Ironjaw dat zoggin git, took da scrap-pile I wanted!)”
它的独眼转回凯尔身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明天!带上你这‘大宝贝’,跟俺去把铁下巴的脑袋拧下来!(tomorrow!You an yer secret weapon, e wiv me to rip Ironjawead off!)”
“让俺好好瞧瞧,它到底有多‘得劲’!(Let me seeow ard it really iz!)”
搞毛金刚连忙点头哈腰:“是!是!大王!保证让您大开眼界!(Yes! Yes, boss! Gonna be a propa show!)”
碎骨大王最后深深地看了凯尔一眼,那目光仿佛在评估一件即将到手的、威力无穷的活体武器,然后才转身,带着地动山摇的步伐离开了。
搞毛金刚松了口气,随即又兴奋起来,对着凯尔咧嘴笑道:“听见没?碎骨大王看上你了!明天好好表现!让铁下巴那帮杂碎知道知道厉害!(hear dat? boss Skullcracka noticed ya! Show em tomorrow good! make Ironjawz boyz know wotz wot!)”
凯尔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地看着碎骨大王离去的方向。
军阀之眼,已然注视。
他这把刚刚完成关键进化的统御之刃,尚未出鞘,便已被更强大的力量觊觎和预定。
明天的战斗,将不再是一场简单的绿皮内斗,而是他在这片废土命运的关键转折点。是成为军阀手中无情的屠刀,还是……在战争的混乱中,找到属于自己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