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币还在空中打转,其中一枚翻了个面,露出“绝绝子”三个字。我盯着它看了一瞬,抬手一挥,那枚魂币猛地撞上主梁裂缝,幽蓝火焰顿时像被掐住喉咙的蛇,扭了几下,停住了。
寒星趴在地上,手指抠着甲板边缘的裂口,指节泛白。她没抬头,声音有点抖:“主人……你还好吗?”
我没答,只是把左手按在额角。异瞳还在发烫,紫光从指缝里渗出来,像是脑子里有盏灯快烧坏了。
刚才那一眼,我已经看清了——雷核藏在人界荒山祭坛下,九柄断刃围成圈,像个老式主板插槽。渊主以为借雷成神就能躲进规则夹层,结果把自己塞进了最显眼的漏洞位。
可这还不够。
要破雷核,得封印。而封印这玩意儿,从来不是靠砸硬盘,得写程序。
我闭上眼,意识沉下去,直奔脑海深处那本《天命漏洞手册》。
它不像书,更像一堆堆满批注的旧稿纸,封面写着《道德经注疏》,翻开全是文言冷笑话和红笔圈出的bug记录。三千年来,我就靠它活着——不是救世,是修系统。
现在,该查个新漏洞了。
“关键词:雷核、封印、替代死亡。”
念头一起,页面哗啦啦往后翻,速度快得像数据流冲刷。突然,一页泛黄的纸停在眼前,上面一行小字:
**雷核需用混沌外之物封印**
我眼皮跳了下。
混沌外之物?
不是法宝,不是符咒,也不是什么天地奇珍……而是“不在三界命格之内”的存在。
比如——我。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或者说,我本不该存在。天命簿因记我“非此界之人”而崩裂,残页四散,因果错乱。正因如此,我的血,才是最纯粹的“异常数据”。
换句话说,别人碰雷核是杀毒,我是直接格式化。
想到这儿,我冷笑一声,伸手探进怀里,摸出那片残页碎片。边缘还燃着幽蓝火焰,文字像蚯蚓似的扭动,一碰就尖叫。
“你不是想拼完整吗?”我把残页摊在掌心,“那就帮我写个删除指令。”
它不动。
我咬破指尖,一滴血落在纸上。
瞬间,整片残页剧烈震颤,那些活体文字疯狂重组,仿佛被什么力量强行编译。几息之后,震动停止,羊皮卷缓缓展开,中央浮现出一枚血色符咒,纹路复杂,带着逆向运行的轨迹。
我认得这图——是雷核的核心逻辑环。
“原来封印不是摧毁。”我低声说,“是让它死机。”
寒星终于抬起头,喘着气问:“主人……你做了什么?”
“找到了开机密码。”我把符咒捏在手里,轻飘飘一片,却压得住整个天道的算力。
她撑着地面想站起来,膝盖一软又跪回去。“那……接下来怎么办?”
“很简单。”我抬起手腕,折扇划过脉门,一道血线立刻渗出,“拿我的血当U盘,把这符咒插进雷核主板里,强制关机。”
她脸色刷地白了:“你要用自己的命去当启动器?!”
“我又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我任由鲜血滴落,正好落在符咒中央。血迹蔓延开来,符纹微微发亮,像是通了电。
寒星忽然扑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臂:“不行!你要是出了事——”
“你会怎样?”我挑眉看她。
她张了张嘴,没说出话,只是死死攥着我的手腕,指甲都陷进肉里。
我甩开她,语气冷下来:“你以为我为什么留你在身边?真当你是个摆设?”
她愣住。
“接下来我要施术,船不能散。”我看向四周漂浮的碎片,“你得守住这艘渡魂舟的最后一丝魂,哪怕只剩一口气,也不能让它彻底解体。”
“可我已经……”
“你还有血契。”我打断她,“只要我还活着,你就不会真正断联。现在,给我稳住阵脚。”
她咬着唇,半晌才点头:“……我知道了。”
我嗯了一声,抬手覆上左眼琉璃镜。裂纹还在,但不影响使用。异瞳紫光再度亮起,视野穿透虚空,锁定人界方位。
荒山,祭坛,雷核跳动如心。
距离不足百里。
时间……也不足三天。
但我不是来打卡倒计时的。
我是来删文件的。
我将血色符咒贴在折扇内侧,轻轻一合。扇骨上的冷笑话闪过一行字:“**凡违规者,必遭蓝屏**。”
我笑了下。
然后抬起手腕,让更多的血顺着脉门流下,滴在符咒上。每一滴落下,符纹就亮一分,到最后几乎刺目。
“准备好了。”我说。
寒星扶着断裂的船舷,声音发紧:“你要现在就动手?”
“等什么?等天道更新补丁?”我冷笑,“趁它还没反应过来,先把管理员权限抢到手。”
我闭上眼,开始默念一段逆命咒文。这不是什么高深法诀,而是从《天命漏洞手册》里扒出来的底层代码,专用于绕过天道防火墙。
随着咒语出口,体内气血猛然翻涌。血誓反噬的痛楚再次袭来,肋骨处传来锯齿般的钝痛,像是有人拿锉刀在慢慢磨我的骨头。
但我没停。
符咒在我掌心发烫,血光越来越盛。
就在即将完成引导的刹那,主梁上的幽蓝火焰猛地一跳,重新燃起。
新的预言浮现:
**以血启门者,终将溺于其所引之洪**
我睁开眼,嗤笑一声:“又是这套恐吓话术?”
寒星急道:“这次不一样!前面两次还能破解,这次说的是‘溺于洪’——你根本不知道洪水从哪来!”
“我知道。”我盯着那行字,“洪水就是我自己。”
我的血,是钥匙,也是洪水。一旦打开雷核封印的门,反噬之力会顺着血脉倒灌,把我整个人冲垮。
但问题来了——
一个本不存在的人,能被自己的血淹死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因为我连“存在”都不被系统承认,自然也不会被计入因果清算。
换句话说,我是裸奔在外的进程,既能访问核心数据库,又能免疫所有追踪程序。
“别怕。”我看向寒星,“如果我真的被冲走了……记得把这艘船开到十八渊最底下。”
她瞪大眼:“你要我去送死?!”
“不是送死。”我嘴角扬起,“是去挖下一个漏洞。”
她还想说什么,我却已抬起折扇,将沾满鲜血的符咒拍向胸口。
“封印启动。”
刹那间,全身血液仿佛凝固了一瞬。
紧接着,一股炽热从心脏炸开,顺经脉狂奔而去。眼前一黑,耳边响起无数杂音,像是千万条代码在同时运行,又像整个三界的规则在我体内重启。
异瞳紫光暴涨,几乎穿透我的头颅。
我能感觉到,那枚血符正在顺着血脉游走,直奔雷核所在。
成功了。
只要再撑十息,符咒就能嵌入核心逻辑环,强制中断雷能循环。
可就在这时——
寒星突然发出一声闷哼。
我勉强睁眼,看见她整个人被掀飞出去,重重砸在船尾残骸上。
一道黑影从虚空中浮现,手持九柄血刃,冷冷看着我。
渊主。
他竟然亲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