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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像是被百工界特有的精密齿轮拨动着,在松木清香、金属冷冽与父母无微不至的爱意里,滴答前行。

林曦棠的身体如同春日抽条的嫩柳,一天一个样。

模糊的视野变得清晰,像擦去了水汽的玻璃窗,这个新奇的世界带着独有的“硬核浪漫”,清晰地铺展在她眼前。

家里的陈设简洁而实用,线条硬朗的金属骨架支撑着原木色的家具,墙上挂着几幅风格独特、似乎是用某种精密蚀刻技术制作的装饰画,流光溢彩。

角落里,爸爸的工具箱敞开着,里面整齐码放着林曦棠叫不出名字的、闪烁着寒光的工具,手柄处都被用得油光发亮。

空气里,除了松木和润滑油,还常常飘荡着妈妈在厨房尝试新食谱时,食物诱人的香气——那是另一种属于生活的、温暖的“匠造”。

林曦棠像一块贪婪的海绵,吸收着这个世界的每一个细节。

她坐在柔软的地垫上,周围散落着色彩鲜艳的积木——这些积木并非普通的木头或塑料,而是某种轻质合金,边缘光滑,嵌合时发出清脆悦耳的“咔哒”声,甚至能拼搭出带有简单传动结构的小玩意儿。

她肉乎乎的小手拿起一块,又放下,乌溜溜的大眼睛追随着阳光里飞舞的微尘,又或是墙上那幅蚀刻画里流淌的光线变化。

爸爸林振海下班回家,身上还带着外面金属与能量混合的微凉气息。他脱下沾了些许油渍的外套,第一件事就是大步流星地走过来,一把将小小的女儿举得高高的,惹得林曦棠发出一串银铃般的、毫无保留的咯咯笑声。

“棠棠!想爸爸没有?今天有没有帮妈妈‘检修’家里的设备啊?”他故意用工作术语逗她。

妈妈苏明薇端着水果盘从厨房出来,温柔地笑着:“她呀,今天可忙了,用她的‘顶级工程师’眼光,把我的调料瓶排列顺序‘优化’了三次。”她放下盘子,拿起一块切好的苹果,递到女儿嘴边。

林曦棠张开小嘴,啊呜一口咬住,苹果的清甜汁水在口腔里弥漫开。她满足地眯起眼,含糊不清地嘟囔:“整齐…好看!”小手还努力地比划着一条直线。这是她表达“秩序感”的方式。丹青界高级绘画能力沉淀的审美,让她本能地追求和谐与美感,哪怕只是排列几个瓶子。

她喜欢看爸爸在小小的家庭工作台前忙碌。

那里有各种奇形怪状的零件,闪烁着微光的能量核心,还有发出柔和嗡鸣的小型设备。

爸爸专注工作时,眉头微蹙,眼神锐利如鹰隼,手指却异常稳定灵巧,仿佛带着某种韵律。

林曦棠常常安静地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小手托着下巴,看得入神。

那些精密的动作,工具与材料碰撞的细微声响,在她眼中如同最迷人的舞蹈。

偶尔,爸爸会拿起一个完成的小部件——比如一个能悬浮旋转、折射出七彩光芒的小球——递给她玩,她便如获至宝,小手笨拙地捧着,小嘴咧开大大的笑容。

“我们家棠棠,以后肯定是个了不起的大工匠!”林振海看着女儿亮晶晶、充满好奇的眼睛,自豪地对妻子说。

苏明薇擦着手,笑容里带着同样的骄傲与宠溺:“随你,就喜欢这些叮叮当当的东西。”她走过来,轻轻点了点女儿的鼻尖,“不过呀,我们棠棠画画也厉害着呢。”

林曦棠确实对色彩和线条有着超乎寻常的敏感。

有一次,妈妈随手画在便签纸上的一个卡通小猫,被她看到了。

她立刻爬到自己的小画板前——那是百工界特有的“光感画板”,用特制的光笔触碰,就能留下色彩斑斓的轨迹。她抓起光笔,小手还有些不稳,但线条却异常流畅大胆。

几笔下去,一只活灵活现、憨态可掬的小猫就跃然“板”上,甚至比妈妈画的那个更灵动,更富有童趣。那姿态,那神韵,让苏明薇和林振海都看呆了。

“天呐!”苏明薇捂住嘴,眼中满是惊喜,“棠棠!你…你怎么画得这么好?”她拿起那光感画板,反复看着那只线条流畅、充满灵气的小猫。

林曦棠歪着小脑袋,大眼睛里是纯然的无辜和一点点小得意。

她无法解释那些沉淀在灵魂深处的、属于丹青界的本能。她只是觉得,就应该这样画,这样才“对”。她咿咿呀呀地指着画板,又指了指窗外树枝上蹦跳的小鸟。

“好好好,我们棠棠是个小天才!”林振海大笑着把女儿抱起来转了个圈,“以后爸爸给你造最好的画笔!画遍天下!”

日子就在这样充满烟火气的温馨与林曦棠时不时的“小天才”闪光中,平稳流淌。她四岁生日刚过没多久的一个下午,阳光正好。

林曦棠坐在飘窗上,面前摊开几张色彩绚丽的糖纸——这是她最近发现的宝藏。百工界的糖果包装纸都做得极其精美,材质特殊,在阳光下能折射出梦幻般的虹彩。她小心翼翼地把它们抚平,按照颜色的渐变排列好,小脸上满是专注。

她要把这些漂亮的“彩虹”收藏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念头如同微弱的电流,轻轻触动了她的意识深处。那个地方,连接着一片虚无的星海。

器灵空间!

自从降临百工界,她忙于适应婴儿身体和新的环境,几乎将这个“锚点”遗忘在了意识的角落。

此刻,看着阳光下闪闪发光的糖纸,一种想要“珍藏”的强烈愿望,让她下意识地尝试沟通那片空间。

念头清晰而专注。奇迹发生了!她手中一张最漂亮的、泛着蓝紫色泽的糖纸,倏地一下消失了!如同被无形的橡皮擦抹去。

林曦棠的小嘴瞬间张成了“o”型,乌溜溜的眼睛瞪得溜圆。她赶紧低头看向自己的小手——空空如也!心念再一动,那张蓝紫色的糖纸又完好无损地出现在她掌心,阳光穿过它,在地板上投下迷离的光斑。

成功了!她真的能把东西放进那个神奇的空间里!虽然只有小小一立方米,但对她来说,这简直是拥有了一个只属于自己的、绝对安全的藏宝洞!

巨大的喜悦如同气泡咕嘟咕嘟冒上来。林曦棠兴奋得小脸通红,立刻把面前所有抚平的糖纸都“收”了进去。

她甚至尝试着把自己最心爱的一个、爸爸用边角料给她打磨的、光滑冰凉的小金属球也放了进去,又取出来。玩得不亦乐乎。

这新奇的能力让她沉浸了好一会儿。直到窗外传来一阵压抑的抽泣声,才把她从兴奋中拉回来。

她爬到窗边,踮起小脚丫往外看。隔壁那栋楼门前的小花坛边,一个扎着羊角辫、穿着粉色小裙子的小女孩正蹲在那里,肩膀一耸一耸地哭,哭得伤心极了,小脸都花了。她脚边散落着几块漂亮的彩色石头,还有一个摔坏了的小风车,扇叶可怜巴巴地歪着。

林曦棠认得她,是隔壁楼王奶奶家的小孙女,叫苗苗,比她小一点点。平时胆子挺小的,有点爱哭。

林曦棠皱起了小眉头。她不喜欢看别人哭,尤其是哭得这么惨。虽然有点“麻烦”的感觉,但那哭声像小钩子一样挠着她的心。

她骨子里那种带着点“老大”气质的保护欲和天生的亲和力占了上风。

“妈妈!”林曦棠滑下飘窗,迈着小短腿噔噔噔跑进厨房,扯了扯苏明薇的衣角,指着窗外,“苗苗哭!风车坏了!”

苏明薇探头看了一眼,也看到了那个哭得可怜的小身影。“哎呀,苗苗怎么哭成这样?走,棠棠,我们出去看看。”

苏明薇牵着林曦棠的手走出去。林曦棠挣脱妈妈的手,小跑着冲到苗苗面前。她没有立刻说话,只是蹲下来,和苗苗保持平视,大眼睛认真地看着对方哭得红通通的眼睛。

苗苗被突然出现的林曦棠吓了一跳,抽噎着,眼泪汪汪地看着她。

林曦棠伸出小手,没有去碰苗苗,而是指向地上那个摔坏的风车,小奶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坏了?”

苗苗用力点头,委屈得又要掉金豆豆:“呜…哥哥…哥哥推我…风车…我的风车摔坏了…哇……”

林曦棠的目光从坏掉的风车,移到苗苗哭花的小脸上,又看了看地上那些漂亮的彩色石头。

她的小眉头微微拧着,似乎在思考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几秒钟后,她像是下定了决心。

她没理会那些石头,而是伸出小手,轻轻地、笨拙地,拍了拍苗苗因为抽泣而耸动的肩膀。这个动作有些生疏,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温暖力量。

“不哭。”她的小奶音很坚定,然后指了指地上的风车,“看棠棠。”

在苗苗和苏明薇惊讶的目光中,林曦棠捡起了那个摔坏的风车。塑料的杆子裂了,连接扇叶的小轴也歪了。她的小手拿着风车,翻来覆去地看,眼神专注得不像一个四岁的孩子,更像一个面对精密仪器的工匠。

苏明薇想帮忙:“棠棠,这个坏了,妈妈明天买个新的……”

林曦棠却摇摇头,小脸绷着:“修好。”语气不容置疑。

她跑到花坛边,捡起一小段被修剪下来的、还算笔直的细树枝,又在地上挑挑拣拣,找到一块边缘比较光滑、形状合适的小石头。她拿着这些东西回到苗苗面前,盘腿坐下。

接下来的一幕,让苏明薇和渐渐停止哭泣的苗苗都看呆了。

林曦棠的小手拿着那块小石头,对着坏掉的塑料杆断裂处,一下一下,极其耐心又极其稳定地敲打着、摩擦着。她的动作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感,仿佛那不是粗糙的石头和塑料,而是需要精心雕琢的材料。

她专注得抿着小嘴,长长的睫毛在阳光下投下小扇子般的阴影。敲打、调整、再敲打……汗水从她饱满的额角渗出,她浑然不觉。

时间一点点过去。终于,那根细树枝被巧妙地嵌入了塑料杆断裂处,虽然歪歪扭扭,接口处用花坛里找到的某种柔韧草茎紧紧缠绕固定住了。她用石头小心翼翼地把歪掉的小轴敲正了一些。

她鼓起小腮帮子,对着那重新组合起来、看起来有点简陋怪异的风车,用力一吹。

呼——

三片彩色的扇叶,竟然晃晃悠悠地,重新旋转了起来!虽然不如原来顺滑,发出轻微的嘎吱声,但它确实在转!阳光穿过旋转的扇叶,在地上投下晃动的彩色光斑。

“哇!”苗苗的眼泪彻底止住了,小嘴张得比刚才林曦棠的还大,眼睛瞪得溜圆,里面盛满了不可思议的星光。“转…转了!棠棠好厉害!”她破涕为笑,小脸上还挂着泪珠,笑容却灿烂得像雨后的太阳。

林曦棠看着重新转起来的风车,又看看苗苗重新亮起来的笑容,自己也咧开嘴笑了。汗水沾湿了她额前的碎发,小脸红扑扑的,带着一种纯粹的、完成了一件大事的满足感。她把修好的风车递给苗苗:“给!不哭!”

苗苗宝贝似的接过来,对着风车呼呼地吹,看着扇叶旋转,咯咯地笑个不停。“谢谢棠棠!棠棠最棒了!”她开心地围着林曦棠转圈圈。

苏明薇站在一旁,看着女儿沾着泥土和草屑的小手,还有那虽然粗糙却成功运转的“作品”,以及两个小女孩纯真的笑脸,眼眶微微发热。

她蹲下身,掏出纸巾,温柔地擦去林曦棠脸上的汗水和一点泥痕:“棠棠真棒,像个小小的修理师了。”

林曦棠享受着妈妈的擦拭,大眼睛亮晶晶的,里面闪烁着一种名为“我能做到”的自信光芒。

帮助别人,解决问题,看到笑容重新绽放……这种感觉,比把彩虹糖纸藏进空间还要让她开心。

这个小插曲很快过去,却像一颗种子,悄悄埋进了林曦棠的心里,也落入了周围邻居的眼中。“林家那个小闺女,手可巧了,心肠也好”的评价,开始在小范围内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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