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刀听完,推开了身旁的于海棠,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和难以置信:“你还研究心理学?看得这么准?娄晓娥之前也跟我提过许大茂,说他浑身烟臭,酒气熏天,一张嘴就是胡说八道……说娄晓娥不懂风情,躺床上就像个木头,让人提不起劲。”
他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失言,赶紧刹住车,尴尬地笑了笑,心里暗骂自己:“这张破嘴!怎么把娄晓娥的事也抖出来了?就算要臭许大茂,也不能把自己和娄晓娥那点事儿漏给于海棠啊……这女人精得像狐狸,什么都瞒不过她。”
出乎意料的是,于海棠只是微微一愣,随即柔声笑了:“我早就琢磨过你。你这人特别真实,自信,肯说心里话,不玩虚的,就这股实在劲儿特别招女人喜欢。”
小刀从兜里掏出牡丹烟,刚叼上一支,于海棠已经从她精致的小提包里取出一个汽油打火机,“嚓”一声点着火,替他点燃。她动作自然,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听见,轻声细语道:
“我于海棠,心有时候像大海一样宽,有时候又比针眼还小。只要你对我坦诚,掏心掏肺,我绝对百分之百对你好。我最恨别人骗我,就像收到一个漂亮礼盒,打开一看,却是坨臭狗屎。”
她说话时,眼睛直直地看着小刀,不容躲闪。
小刀深吸一口烟,烟雾缭绕中,大脑飞速运转,琢磨着眼前的于海棠。他心想:“这女人,模样拔尖,自信又傲气,讲究实际又带点小资调调,做事干脆但有时不过脑子…在现实和感情之间找平衡……”
突然,他想到一种可能。厂里传闻,于海棠和杨卫民谈了好些年,最近吹了?是不是这场分手把她刺激得心理出了岔子?她在报复杨卫民?还是杨卫民骗了她,让她看透了所谓爱情不是画大饼就是算计?
于海棠见小刀沉默不语,伸手轻轻抚摩他夹着烟的手,声音更柔了:“小刀,是不是在想我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说这些话?
我跟你交个底吧,我最恨人骗我,尤其是男人。我不想步我姐后尘,被阎解成骗到手后,过得抠抠搜搜,干什么都舍不得花钱,那还叫爱情吗?
杨卫民、许大茂、阎解成,全是一路货色,就会空口画大饼,还想用‘专一’绑住女人。我姐就是这么上当的。”
她顿了顿,眼神坚定起来:“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实实在在地挣钱,知道女人要吃饭穿衣,不是光靠一句‘为爱坚持’就能活下去的。”
小刀把烟抽完,捻灭烟头,一把搂住于海棠又亲了一口,动情道:“海棠,有文化就是不一样,说话在理。我小刀跟你保证,只要你不负我,我绝不负你。跟着我,绝不会让你为钱发愁。”
他从衣兜里掏出鼓囊囊的钱包,抽出一沓厚厚的“大团结”,看厚度至少三百块,塞进于海棠的小包里,贴着她耳朵低声说:“明天去买些好看的内衣,我喜欢看你穿得漂亮。再添几身新衣服,我女人就得漂漂亮亮的。”
他又亲了亲她,说:“我过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说完,从钥匙串上卸下一把钥匙递给她:“这是这屋的钥匙,想过来就过来。”
“嗯。”于海棠接过钥匙,感动地又抱了抱他。
曹小刀回到秦京茹那边,见她还没睡,愣愣地坐在床上,不知在想什么。
“怎么还不睡?”小刀关心地问。
“我在想,咱们那三间屋该置办什么家具。下午我去家具市场转了转,有不少二手货,还挺……”京茹话没说完,小刀直接打断:
“直接选红木料或者松木料,请木匠到家里打新的。二手的一律不要,天知道以前都是谁用的?万一像是聋老太、贾张氏那种人用过的,想着就膈应。全要新的,钱不够我提包里有。”
秦京茹又被感动了一回。小刀钻进洗澡间,哗啦啦冲洗。
京茹打开小刀的提包,看见里面躺着五六沓崭新的钞票,她拿出一沓,对着洗澡间大声说:“哥,我拿了一沓哈,咱们全打新家具!”
“知道了。”小刀的声音混着水声传来。
打家具或买家具不要票,有钱就行。
……
第二天一早,小刀蹬着自行车,于海棠也骑着一辆。
但她骑得明显别扭,屁股不敢沾车座,估计是疼,只能悬空蹬着脚蹬子。
小刀关心地小声问:“海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今天给你请个假?”
于海棠摇摇头,车把上挂着小皮包,不太自然地笑了笑,轻声说:“没事的小刀。今天采购能早点回来吗?我想下班就回去……研究工作。”
小刀心里一喜,没想到于海棠这么直白,还挺上瘾。可刚进厂门口,他就傻眼了。
杨卫民被麻绳捆着,站在保卫科门外。
许大茂脑袋缠着纱布,正和保卫科长站在一起训话:“杨卫民,等公安来了看你还能嘴硬!敢偷袭厂里放映员,知道什么罪吗?吃枪子儿!坐牢!”
于海棠立刻跳下车,支好,快步走到杨卫民面前,问科长:“科长,这怎么回事?”
科长没好气地瞪她一眼:“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杨卫民不是你对象吗?怎么突然不理人家了?他看许大茂跟你走得近,昨天下班就拿着棍子堵路上把大茂给打了!你看看!”
杨卫民咬牙切齿地骂:“许大茂你个孙子!就是因为你在海棠面前瞎搅和,她才不理我的!你给小爷等着,下次直接废了你!”他又扭头对于海棠哀求:“海棠,许大茂算什么东西?比你大五六岁,你到底看上他哪儿了?为啥不理我?你到底咋想的?”
小刀用腿支着自行车,在稍远的地方看着。旁边还围着一群厂里的工人:二大爷刘海中、秦淮茹、马华、阎解成……
于海棠脸上不见半点慌乱或感动,她不紧不慢地开口:“卫民,你误会了。我没有因为许大茂不理你,也没和他处对象。我不理你,是因为你骗我。”
她目光扫过一旁的阎解成,声音清晰起来:“我姐就是被阎解成骗到手的。婚后我姐发高烧成那样,阎解成都没送她去医院,只会假惺惺说多喝热水。
我读过他追我姐时写的信,满纸誓言,说什么‘你是我身上的眼珠子’。你写给我的信里也有这些。我不想走我姐的老路。”
她转向杨卫民和许大茂,眼神冷静得可怕:“你和阎解成一样,都是伪君子。要花钱的事找尽理由推脱,不花钱的场面事做得比谁都正式。我于海棠不是图物质的人,但我能从物质上看清一个人的本质。
我每月工资加奖金五十来块,不靠男人养活。我要找的是一辈子的依靠,是志同道合的人。所以,请你们别再玩这些可笑的把戏了,我于海棠不吃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