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二年秋,叶县以北,舞阴以南,两军对垒的旷野之上。
经过一日一夜的紧张调度与安营扎寨,邓安军依托预先选定的有利地形,已然构筑起一道纵深防线。
中军大营稳如磐石,左右两翼如巨鸟展翅,互为犄角。
而袁绍的十万大军,则如一片望不到边的乌云,沉沉地压在北面地平线上,旌旗招展,人马喧嚣,带着一股泰山压顶般的迫人气势。
次日清晨,秋日的阳光刚刚驱散薄雾,将露水蒸发殆尽,战鼓声便从袁军阵营中隆隆响起,打破了清晨的寂静。
只见袁军阵门大开,数队精锐骑兵护拥着四员大将,旋风般驰至两军阵前的空地上。
来者正是名震河北的“四庭柱”——颜良、文丑、张合、高览!
四人皆是人高马大,盔明甲亮,煞气腾腾。
颜良横刀立马,声若洪钟:“呔!营中的邓安小儿并南地鼠辈听着!吾乃河北上将颜良!可有人敢出阵,与某家决一死战?”
文丑亦是将手中长矛一摆,厉声附和:“速速前来受死,免污我刀锋!”
张合与高览虽未高声叫骂,但策马立于其侧,冷峻的目光扫视着邓安军阵营,无形中施加着压力。
袁绍此举,意图明显。
凭借麾下顶尖猛将的武力,先行单挑,若能阵斩邓安几员大将,必能极大地挫伤敌军锐气,为随后的大军冲锋奠定胜局。
这是堂堂正正的阳谋,也是这个时代大战开启时常见的序幕。
邓安军中,了望塔上的哨兵迅速将情况报至中军。
邓安与周瑜并肩立于指挥高台之上,眺望阵前。
“公瑾,看来袁本初是想先来个下马威啊。”
邓安摸了摸下巴,语气里听不出太多紧张,反而有种“果然来了”的意味。
他深知颜良文丑之勇,在原本的历史线上堪称关羽的垫脚石,但在此刻,确实是足以震慑绝大多数将领的恐怖存在。
周瑜羽扇轻摇,嘴角含着一丝了然的笑意:“主公,彼欲扬其锐气,我便折其锋芒。此时正需一员虎将,挫其锋锐,扬我军威。杨再兴将军,可当此任。”
邓安点头,他对自家召唤和收服的将领们有着充分的信心。
他转身,对传令兵沉声道:“传令,命杨再兴将军出阵迎敌!告诉诸位将军,按计划固守本阵,无令不得妄动!”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
几乎在命令抵达的同时,邓安军左翼阵营中,一骑如火,撕裂了短暂的沉寂,狂飙而出!
“我乃邓公麾下杨再兴!谁敢与我一战!”
声如惊雷,炸响在双方数万军士的耳畔。
只见杨再兴一身赤甲,坐下卷毛赤马,掌中一杆虎头凿金枪,如同一团燃烧的烈焰,直冲阵前。
其势一往无前,其声豪气干云,瞬间将河北四庭柱带来的压迫感冲散了几分。
袁军阵前,高览见对方只出一将,且并非传闻中最为棘手的秦琼、马超之辈,心中计较,欲夺首功。
他大喝一声:“杨再兴休得猖狂,河北高览来会你!” 言罢,挺枪跃马,直取杨再兴。
两马相交,枪影翻飞。
高览亦是河北名将,枪法沉稳老辣,一上来便使出全力,点点寒星直刺杨再兴周身要害。
然而杨再兴的枪法,走的却是刚猛霸烈、以攻代守的路子,速度与力量都臻至化境。
只见他虎目圆睁,长枪或崩或挑,或扎或扫,每一击都蕴含着开山裂石般的力量。
“铛!铛!铛!”
金属撞击声密集如雨,火星四溅。
不到十回合,高览便觉手臂酸麻,虎口欲裂,心中骇然。
他欲变招防守,却见杨再兴眼中精光一闪,大喝一声,长枪如毒龙出洞,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避开格挡,直刺其左肩!
“噗嗤!”
血光迸现!高览痛哼一声,铠甲被刺穿,险些栽落马下。
他不敢再战,奋力拔转马头,伏鞍败回本阵。袁军阵中响起一片惊呼。
首战失利,张合面色凝重。
他素来谨慎,看出杨再兴勇力非凡,但此时己方锐气已挫,若无人能制,后果不堪设想。
他深吸一口气,拍马而出:“杨将军好武艺,张合前来讨教!” 他打定主意,不求胜,但求稳,至少摸清对方路数,消耗其体力。
张合的枪法则与高览不同,更加灵动多变,善于寻找破绽。他与杨再兴战在一处,枪来枪往,令人眼花缭乱。杨再兴攻势如潮,张合则如磐石,虽被压制,却守得密不透风。
转眼二十合已过。
张合心中叫苦,对方的气力仿佛无穷无尽,枪势不仅未衰,反而越发凌厉。
他自忖枪法已臻一流,此刻却只能勉力支撑。
正心神微分之际,杨再兴抓住其枪法间一丝微不可察的凝滞,长枪猛地向上一撩!
“咔嚓!”
一声脆响,张合头顶的盔缨连同部分头盔,竟被这一枪生生挑飞!发髻散乱,张合惊出一身冷汗,再无战意,虚晃一枪,拔马便走。
袁军阵营顿时一片哗然,士气肉眼可见地低落下去。
连败两员大将!
文丑看得目眦欲裂,他与颜良齐名,何曾受过如此羞辱?暴喝一声:“杨再兴!拿命来!” 如同受伤的猛虎,挥舞着大刀,挟着滔天怒气,直冲过来。刀风呼啸,势大力沉,显然已尽全力。
这一次,杨再兴感受到了压力。
文丑之勇,确在张合、高览之上,刀法狂猛,每一击都震得他手臂微麻。
两人刀枪并举,恶斗二十回合,杨再兴虽未露败象,但场面上已不似之前从容,攻少守多,显然落入了下风。
“好!文将军威武!” 袁军士卒见文丑占据上风,终于找回些士气,齐声呐喊助威。
颜良在一旁观战,眉头紧锁。
他看出文丑虽占上风,但短时间内恐怕难以拿下这杨再兴。己方连折两阵,若文丑再有什么闪失,这斗将就不用再继续了。
他不再犹豫,催动战马,挥刀加入战团:“二弟,我来助你!”
河北最强的两员上将,颜良、文丑,竟要双战杨再兴!
邓安军阵中响起一片惊呼和怒骂,斥责袁军不讲武德。
高台之上,邓安的手瞬间握紧了栏杆,周瑜也收敛了笑容,目光紧紧锁定战场。
然而,处于风暴中心的杨再兴,面对颜良文丑的夹击,非但没有惧色,反而激起了滔天战意!他狂笑一声:“来得好!今日便让我杨再兴,一会河北双雄!”
只见他将虎头凿金枪舞动得如同风车一般,枪影层层叠叠,竟同时将颜良的大刀和文丑的长矛笼罩在内!
他以攻对攻,以强碰强!枪尖点、挑、刺、扎,每一招都精准地迎向对方的兵刃最薄弱处。
“叮叮当当”的碰撞声连绵不绝,火星如同烟花般在三人战团中不断爆开。
杨再兴凭借超凡的武艺和悍勇,竟硬生生顶住了两人的围攻!
战马盘旋嘶鸣,尘土飞扬,三人走马灯般厮杀。
激烈处,杨再兴觅得良机,一枪如电,直刺颜良肋下,颜良急忙回刀格挡,却稍慢半分,枪尖划过臂甲,带起一溜血光!
虽只是皮肉之伤,却让颜良心惊不已。
文丑见状,攻势更急,却被杨再兴反手一枪逼得回防。
三人瞬间分开少许,杨再兴横枪立马,虽气息微喘,赤甲上沾染了尘土与几点血迹,但身姿依旧挺拔如松,目光锐利如鹰。他深吸一口气,声震四野:
“还有谁敢来受死!”
这一声怒喝,如同平地惊雷,在短暂的寂静后,引发了邓安军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杨将军威武!”
“大将军万胜!”
士气瞬间攀升至顶点!所有士卒都目光狂热地看着阵前那如同战神般的身影,之前的忐忑与紧张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信心与骄傲。
反观袁军,则是一片死寂。
河北四庭柱,一伤,一败,最强的两人联手竟也未能拿下对方一员将领,反而被其划伤一人!这杨再兴,究竟是何等怪物?
中军大纛之下,袁绍原本志得意满的脸色,早已变得铁青。
他远远望着阵前那个独立的身影,听着对面震耳欲聋的欢呼,再感受着自家阵营低落的士气,一股无法抑制的怒火直冲顶门。
奇耻大辱!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猛地拔出佩剑,指向邓安军阵营,因为极度的愤怒,声音都带着一丝扭曲:
“全军冲锋!给我踏平敌阵!碾碎他们!”
呜呜——!
苍凉而宏大的牛角号声吹响,代表着总攻的命令。
袁绍军的庞大战阵,如同缓缓启动的绞肉机,前排盾兵、长枪兵开始迈着整齐的步伐向前推进,后方的弓弩手引弓待发,左右两翼的骑兵也开始躁动,准备进行致命的侧翼打击。
大战,终于从斗将的激昂乐章,转向了全面厮杀的惨烈篇章。
邓安站在高台上,看着如潮水般涌来的袁军,眼神冰冷。
他深吸一口气,对周瑜道:“公瑾,接下来,看你的了。”
周瑜拱手,神色恢复了一贯的从容与自信:“主公放心,叶县-舞阴,便是袁本初的折戟之地!”
钢铁与血肉的碰撞,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