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服务员被陈元一连串的质问砸得头晕眼花，冷汗浸湿了后背的衣裳。
他张口结舌，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我……我们……”服务员的嘴唇还在哆嗦，试图辩解，却发现所有的语言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陈元那冰冷的视线，像刀子一样刮在他的脸上。
周围食客的指指点点，更是让他无地自容。
就在这时，服务员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可能是被逼急了，脑子一抽。
他猛地抬起头，脸上那点仅存的血色也褪得一干二净，反而因为极致的窘迫和愤怒，浮现出一抹病态的潮红。
“我们店开了这么久，靠的就是回头客！”他梗着脖子喊，声音尖利刺耳，带着一丝色厉内荏，“我们食材新鲜，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你们就是来找茬的！”
“我看你们就是吃不起！”
服务员像是豁出去了，破罐子破摔一般，口不择言地嚷道：“吃不起就别来这种地方！对面街口有家素面馆子，几块钱一碗，管饱！那才适合你们这种穷酸！”
这话一出，空气仿佛凝固了。
小李第一个没忍住，“噌”地一下就站了起来。
“嘿我说你这人怎么说话呢！”他指着服务员的鼻子，气得眼镜都差点滑下来，“东西难吃还不让人说了？缺斤少两还有理了？你再说一遍试试！”
“你再说一遍！”张雪也是个爆脾气，一听这话，柳眉倒竖，捏了捏拳头，骨节发出咔吧咔吧的轻响。那眼神，像是要将服务员生吞活剥。
她那架势，好像下一秒就要把服务员提起来，好好跟他讲讲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眼看冲突就要升级，那服务员反而因为小李和张雪的激烈反应，眼中闪过一丝病态的得意，似乎觉得自己的话戳中了对方的痛处，更加认定了他们就是来讹钱的。
就在这时，陈元却轻轻抬了抬手。
“小李，小雪。”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
小李和张雪都是一愣，有些不甘地看向陈元。
“元哥，这家伙他……”小李还想说什么。
陈元摇了摇头，表情没什么变化，既没有愤怒也没有讥讽，只是淡淡地看着那个还在强撑着的服务员，眼神深邃，仿佛能洞穿一切。
那服务员被陈元看得心里有些发毛，刚才那股嚣张气焰不由自主地收敛了几分，但嘴上依旧强硬：“看什么看！没钱就赶紧滚！”
“跟这种人，没什么道理可讲。”陈元轻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玩味。
他拿起桌上的手机，划开屏幕，似乎快速浏览了什么信息，指尖在屏幕上轻轻一点，像是在保存着什么。
然后，他抬起头，对着那服务员说：“买单。”
“啊？”服务员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预想过对方报警，或者继续争吵，唯独没想到是这么干脆的“买单”。
小李和张雪也懵了。
“元哥？就这么算了？”张雪难以置信地问，她还准备活动活动筋骨呢，这算什么？认怂了？
“买单。”陈元又重复了一遍，语气依旧平淡，但眼神却扫过服务员胸前的工牌，似乎记下了什么。
服务员这才如梦方醒，但脸上却露出了更加轻蔑的神色，心中冷笑：“呵，果然是装腔作势，还不是怂了？”
他心里甚至有些得意，觉得是自己的那番话起了作用，把这几个“找茬的”给吓住了，看来以后这招得多用。
“好嘞！这就给您算！”服务员刻意拉长了语调，转身走向柜台，那背影都透着一股子小人得志的猥琐，还故意把算盘按得噼啪响。
小李急了：“元哥，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们啊！这菜品，这服务，咱们还没找市场监督管理局呢！这不明摆着欺负人吗？”
张雪也皱着眉头：“是啊元哥，这口气我咽不下去！这不明摆着坑人吗？就这么走了，他们还以为我们怕了呢！”
陈元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服务员在柜台那边操作，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
很快，服务员拿着账单走了回来，往桌上一拍，下巴扬得更高了：“一共三百八十八，现金还是扫码？”
他的下巴微微扬起，带着一种胜利者的姿态。
陈元面无表情地拿出手机，屏幕亮起，他似乎又确认了一眼账单上的餐厅名称和金额，然后才不慌不忙地打开付款软件，对准了柜台上的二维码。
“滴——致富宝到账三百八十八元。”
服务员听到已付款的声音，眼睛一亮，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几乎咧到了耳根：“谢谢惠顾啊！欢迎下次再来！”
这话说的，要多假有多假，还带着浓浓的嘲讽意味。
陈元没理他那副嘴脸，站起身，对着还在默默拍摄的小李示意了一下，镜头转向自己，他平静地说道：“今天的探店就到这里。”
“这家店的具体情况，包括菜品质量、分量以及服务态度，相信大家通过镜头也都看到了。”
“至于后续，呵，”陈元意味深长地轻笑一声，“我们很快就会有后续的。请大家持续关注。”
说完，他示意小李和张雪。
“走了。”
小李和张雪虽然一肚子火气和不解，但见陈元已经做了决定，并且那句“很快就会有后续”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也只好跟着站了起来。
张雪经过服务员身边时，还是忍不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眼神能杀人。
服务员则回以一个更加挑衅的笑容，甚至还小声嘀咕了一句：“穷鬼装什么大款，还拍视频，拍了也火不了，活该吃哑巴亏！”
声音不大，但足够让离得近的张雪和小李听到。
张雪的火气“噌”地又上来了，拳头再次捏紧，刚想发作，却被陈元一个冰冷且带着一丝戏谑的眼神制止了。那眼神似乎在说：别急，跳梁小丑而已，好戏还在后头。
陈元什么也没说，只是领着两人，在餐厅其他食客复杂和同情的眼神注视下，径直走出了店门。
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
小李长长地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憋屈：“元哥，我还是不明白，咱们就这么走了？这不是让他们更嚣张了吗？那孙子还骂人！”
“是啊元哥，”张雪也愤愤不平，“刚才就应该让那小子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那样红！三百八十八就买了这么一肚子气，亏死了！”
她比划了一下拳头，显然是气得不轻。
陈元脚步没停，带着他们拐过一个街角。
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神却比刚才在店里时松弛了些，多了一丝掌控全局的从容。
“跟狗咬架，赢了，你比狗厉害多少？输了，你连狗都不如。被狗咬了，难道你还要咬回去？”陈元淡淡地说道，“我们的战场，不在这里。”
小李和张雪听得一愣一愣的，细细品味着陈元的话。
“那……那我们现在去哪儿？真去找市场监督管理局？”小李挠了挠头，但语气里已经少了些焦躁，多了些期待。
陈元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瞥了一眼之前那家餐厅的方向，然后才转向斜对面一家灯火通明，飘着诱人香气的小面馆。
那家面馆门面不大，但看起来干净整洁，门口还排着几个等位的客人，与刚才那家餐厅的门可罗雀形成鲜明对比。
“他不是热情推荐我们去吃素面么？”陈元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戏谑，“那就去尝尝，看看是不是真的‘管饱’。顺便，也确实该填填肚子了，刚才那顿，可没吃好。”
他迈步朝着那家面馆走去。
小李和张雪对视一眼，虽然还是满头雾水，但看到陈元那胸有成竹的样子，心里的火气消散了不少，反而升起一股浓浓的好奇和期待。
元哥这操作，绝对不简单！
走进面馆，一股浓郁的骨汤混合着炒制浇头的复合香味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之前在黑心餐厅沾染的一身油腻和不快。
“老板，三碗招牌素鸡面，多加点青菜！”陈元对着灶台后忙得热火朝天的老板喊道。
“好嘞！三碗素鸡面！青菜管够！马上来！”老板嗓门洪亮，笑容爽朗地应着。
小李和张雪找了个靠窗的空位坐下，看着陈元平静点单，与面馆老板熟络交谈的侧脸，心里那叫一个百爪挠心。
元哥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啊？这素面，难道还真能吃出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