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内的气氛，因那一声“同志”般的默契而变得微妙。
那七名别国背景的观察员虽然被“房子”的借口暂时糊弄，但眼神依旧狐疑。雷鸣借口要带慕晨去“看房型”，直接开启了会议室侧面的一道暗门。
暗门后，是一间更私密、屏蔽等级最高的战术指挥室。
没有了外人，雷鸣脸上的豪爽笑意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对的冷静与审视。他拉开一把椅子，示意慕晨坐下。
“这里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也没有任何电子监听设备。”雷鸣给自己倒了一杯白水，“说吧，你要跟我单线沟通什么？”
慕晨也不客气，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哒哒”声。
“雷将军，我有两个秘密，或者说，两份投名状。”
雷鸣抿了一口水，眼神不动如山：“愿闻其详。”
慕晨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直视雷鸣，声音平静却有力：“我知道，国家在下一盘大棋。你们想要让现实科技与游戏魔法共生，甚至在研发魔导重武器。曙光要塞那些外骨骼装甲和魔导炮，就是证明。”
雷鸣没有否认，只是握着杯子的手微微紧了紧。
“但是，”慕晨话锋一转，“瓶颈很明显吧？现实的科学家懂公式不懂魔力回路，游戏里的土着法师懂魔力却不懂空气动力学和机械构造。两者之间，有一道厚厚的壁垒。”
“如果没有足够强的装备支撑，等到玩家等级普遍提升，或者更高阶的魔兽降临，仅凭现在的火力，大概率会失控。”
一针见血。
雷鸣放下了水杯，叹了口气：“你说得对。我们的实验室炸了不下百次，损耗惊人，但进展缓慢。这是文明维度的差异，很难跨越。”
“如果我说，我有个人，能打破这个壁垒呢？”慕晨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雷鸣眉毛一挑：“谁？”
“我的队友，铜须·火锤。”慕晨淡淡道，“他是矮人族，而且是觉醒了‘王族血脉’的工匠大师。更重要的是，他对机械有着近乎痴迷的热爱。只要给他一张图纸，哪怕他不懂原理，也能靠着对材料和魔力的直觉，给你手搓出发动机来。”
“矮人？”雷鸣皱眉，“游戏土着？他们大多固执且排外，而且……”
“而且什么？”慕晨打断了他，举了一下脖子上一条看似普通的银色项链“这是他随手做的小玩意儿。”
雷鸣疑惑没看出什么端倪。
慕晨拿起桌上的水壶，二话不说，直接对着自己的头顶倒了下去！
“你干什么？！”雷鸣大惊，下意识想要阻拦。
哗啦——
水流倾泻而下。
然而，预想中慕晨变成落汤鸡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水珠在接触到慕晨发丝和皮肤上方约一厘米处时，仿佛遇到了一层无形的斥力场，瞬间滑落，顺着她的衣角流到地板上，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沾湿。
慕晨甩了甩头，金发依旧蓬松干燥。
“这叫无形之守护”慕晨指了指项链，“这东西只要魔力激活一次，就会自动一直开启自己汲取自然的魔力来维持运转。”
雷鸣盯着项链，眼神变了。
他是行家，自然看得出这其中的技术含量。
把魔法“电池化”、“自动化”、“微型化”，这正是大联盟科研院那帮老头子日思夜想却做不到的！
“您觉得怎么样？”慕晨反问道。
雷鸣深吸一口气，握紧了项链：“确实很神奇。但是，在这个科技落后的时代，他真的能比我们那些顶尖科学家还厉害？”
“术业有专攻。”慕晨笑了，“科学家懂理论，火锤懂材料和魔力。只要您愿意派人教他物理和化学，我保证，他能把魔力和科技的产物提升不止一个档次。如果做不到，您随时把他开了，或者……”
她顿了顿，开了个玩笑：“把他熔了炼铁也行。”
“好！”雷鸣猛地一拍桌子，眼中精光爆射，“没问题！这个人，国家接纳了！我会给他配最好的导师，最高规格的实验室！只要他肯干，要星星我都给他摘！”
这哪里是矮人，这分明是活着的战略资源！
有了这个突破口，量产魔导高达……哦不，魔导机甲指日可待！
看着雷鸣激动的样子，慕晨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但这只是开胃菜。
“别急着高兴，雷将军。”慕晨慢悠悠地说道，“这只是第一个秘密。第二个，可能比这个还要刺激一点。”
雷鸣心情大好，重新坐下：“还有什么？难道你那队伍里还有个能手搓核弹的地精？”
“那倒没有。”慕晨摇摇头，“不过，虎头城，其实是情深的。”
“情深？那个全服唯一的内测玩家许砚舟？”雷鸣点头，“这我知道，他确实有点本事。不过一座二级主城而已，虽然不错，但也谈不上刺激。”
“如果我说……”慕晨压低了声音，那双金色的眸子里闪烁着莫名的光芒，“他现在觉醒了【人皇血脉】呢？”
哐当！
雷鸣手中的水杯直接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水花四溅，但他浑然不觉。
他猛地站起身，死死盯着慕晨，声音都有些颤抖：“你……你说什么？人皇？！”
在这个游戏设定里，“皇”这个字，可不是随便叫的。
那是种族气运的集大成者，是规则承认的统治者！
“我想这个身份，比我那个花里胡哨的‘天使’更加让人渴望吧？”慕晨靠在椅背上，语气慵懒，“毕竟，相比于高高在上的神明，人们更加直接信仰的，还是能带领他们生存、战斗的‘王’，对吧？”
雷鸣的脸色彻底变了。
如果说慕晨的“天使”是精神图腾，那许砚舟的“人皇”就是法理正统！
一旦许砚舟亮出旗号，整个大联盟内的人族玩家，甚至原住民Npc，都会天然地向他靠拢。
这不仅是战力，这是……政权！
“你……你到真是给了我一个大惊喜啊……”雷鸣喃喃自语，感觉脑瓜子嗡嗡的。
这哪里是惊喜，这是惊吓！
“虎头城，可以改名为人皇城。”慕晨没有给雷鸣消化的时间，直接抛出了她的战略构想，“据我所知，虎头城距离曙光要塞的直线距离，差不多是50km？”
雷鸣下意识地报出了精确数据：“48.7km。”
“48.7km，互为犄角。”慕晨伸出手指，在桌面上画了一条线，“人皇城联通曙光要塞，这才是真正您想要的绝对堡垒吧？届时，大联盟的重心只能是我们大华国。”
她抬起头，目光深邃：“我猜的没错的话，像曙光要塞这样的顶级据点，这个世界还有7个吧？各个国家一个，对吧？”
雷鸣沉默了。
这是最高机密，但被这个女孩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
没错，全球八大要塞，虽然名为联盟，实则暗流涌动。都在争取这个世界的主导权。
如果大华国这边同时拥有“天使”作为精神领袖，“人皇”作为政治核心，再加上“矮人科技”作为军工后盾……
这画面太美，雷鸣简直不敢想。
“人皇的地位有多重要，不用我多说吧？”慕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雷鸣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激荡的心情。
他重新审视着眼前这个年轻得过分的女孩。
这哪里是个玩家？这分明是个妖孽！
“哈哈哈，爽快！”雷鸣突然放声大笑，笑声中带着几分释然和豪迈，“慕晨啊慕晨，你真是……说说吧，你的要求。告诉我这些，把这么大的筹码推给我，不会就是单纯为了爱国吧？”
虽然他相信慕晨的立场，但他更清楚，在这个世界，利益交换才是最稳固的盟约。
“雷将军英明。”
慕晨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领，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狡黠。
“我……确实有个小小的要求。”
“我既然答应了在你们主力部队升到80级前不去抢占资源升级，那我能不能不被关在笼子里？”
她摊了摊手，一脸无辜：“我可不想总是在城里待着当吉祥物，会被闷死的。给我一个特制的‘回城石’，或者你们的定位传送装置。只要你们需要我出面，比如有什么大型活动需要‘圣女’站台，或者有什么搞不定的boSS需要我镇场子，联系我，我就传送回来。”
“给我一个自由身，让我去探索这个世界，就好。”
“怎么样？”
雷鸣愣了一下。
他原本以为慕晨会狮子大开口，要装备、要权柄、甚至要大联盟的指挥权。
没想到，她要的仅仅是……自由？
“就这？”雷鸣有些不敢相信。
“就这。”慕晨点头，“我不喜欢开会，不喜欢管人，更不喜欢被当成金丝雀养着。外面的世界很大，我想去看看。”
雷鸣看着她那双清澈却坚定的眼睛，突然明白了。
这个女孩，她的征途从来不是什么权谋斗争，而是星辰大海。
“没问题！”雷鸣大手一挥，“我们现在也拦不住你。既然你有这个本事，把你关在家里确实是浪费。”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黑色的金属盒子，递给慕晨。
“这是军方最高级别的‘量子信标’。无论你在哪里，只要不是在特殊的独立副本里，我们都能联系到你。同时，它也是一个单向传送门，可以直接把你拉回曙光要塞。”
慕晨接过盒子，收入戒指：“这就对了嘛。”
“真是个人精！”雷鸣笑骂了一句，但语气中满是欣赏。
“那我们就说好了。”慕晨向后退了一步，“我这就回去安排妥当，明天一早，我就带他们来曙光要塞报到！”
“去吧去吧。”雷鸣挥了挥手，“记得，注意安全。你是国家的宝贝。”
慕晨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转身，走到指挥室的阳台上。
此时，夕阳西下，将整个曙光要塞染成了一片血红。
风起。
慕晨心念一动。
轰——！
六只洁白的羽翼在她身后猛然展开，圣光瞬间照亮了昏暗的天空，引得下方无数士兵和玩家惊呼抬头。
她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落地窗前的雷鸣，微微颔首致意。
下一秒，羽翼一震。
整个人化作一道流光，冲天而起，撕裂长空，朝着虎头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看着那道消失在天际的身影，雷鸣久久没有收回目光。
良久，他才低声喃喃自语：
“天使……人皇……工匠……”
“这天，看来是要变了啊。”
他拿起桌上的红色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声音沉稳而威严：
“我是雷鸣。立刻召开最高级别战略会议。通知所有核心成员，不管是睡觉的还是在副本里的，十分钟内，全部上线！”
“我们要准备……迎接新皇登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