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
山间的雾气还没散尽，如同江辞此刻迷茫又带着一丝悲壮的心情。
他换上了一身玄石子找来的稍微不那么破旧但依旧打了几个补丁的道袍，看着铜盆里那张因为营养不良和心力交瘁而显得格外憔悴的俊脸，深深地叹了口气。
想他江辞，前世好歹也是个在写字楼里吹空调，用ppt忽悠甲方的白领。
虽然最后猝死了。
如今却要为了十块下品灵石的启动资金，亲自下矿坑捡垃圾。
这人生的大起大落，实在太刺激了。
“宗主，都准备好了。”
玄石子背着一个比他身子还大的破旧背篓，手里还拿着一个小巧但生锈的药锄，精神抖擞地站在殿外等候。
林师姐则抱着几捆晒得半干，看起来毫无卖相的枯心草，安静地站在一旁。
看着这两个员工如此积极地为公司的破产清算贡献力量，江辞的心情更加复杂了。
多好的员工啊，任劳任怨，不计报酬。
要是上辈子能遇到这样的下属，他何至于猝死？
可惜，现在他是那个一心想着裁员跑路的黑心老板。
“走吧。”
江辞有气无力地挥挥手，率先踏上了下山的路。
青云宗坐落的山头不算高，但山路崎岖难行。
江辞这具身体本就虚弱，没走多远就开始气喘吁吁。
看着前面背着巨大背篓却步履轻快的玄石子，以及身后抱着枯草依旧气息平稳的林师姐，他再次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参差。
“宗……宗主，您慢点，要不弟子扶着您？”
玄石子回头，关切地问。
“不用！”
江辞咬牙拒绝，宗主的面子还是要的。
“本宗主只是在思考宗门复兴大计！”
还有就是！怎么能不违反系统限定条件，用最低成本把你们开除！
废矿坑位于青云宗后山的一处山谷，据说百年前曾是一条小型灵脉的支脉，早已被开采殆尽。
如今只剩下一个黑黢黢的洞口和外面堆积如山的废弃碎石，荒凉得连鸟都不愿意多拉屎。
站在矿坑边缘，看着那深不见底，散发着阴冷潮湿气息的洞口，江辞心里直打鼓。
这地方，真的能捡到灵石？
别灵石没捡到，再塌方把他给埋里面，那乐子可就大了。
“宗主，您在外面歇着，弟子进去看看！”
玄石子自告奋勇，放下背篓，拿着小药锄就要往里钻。
“等等！”
江辞一把拉住他。
让童工冒着生命危险去捡垃圾，自己这个宗主在外面看着？
这要是传出去，他怕是真的要遭天谴了，虽然他现在想干的缺德事也不少。
“一起进去，有个照应。”
他主要是怕这小豆芽菜在里面出了事，自己那十块灵石的遣散费还没着落呢。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矿坑。
里面光线昏暗，空气浑浊，脚下全是硌脚的碎石。
玄石子倒是轻车熟路，睁大眼睛，像只寻找松露的小猪，在石壁上和碎石堆里仔细翻找着。
“宗主您看！这里有一块！”
没过多久，玄石子就兴奋地低呼一声，从石缝里抠出一块指甲盖大小，色泽灰暗，几乎感觉不到什么灵气波动的石头。
江辞凑过去一看，心凉了半截。
这玩意儿……就是灵石？
跟他想象中流光溢彩，灵气盎然的宝石完全不一样啊！
这分明就是一块长得比较规则的……花岗岩吧？
“这……能值多少钱？”
江辞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问道。
玄石子宝贝似的将那块“花岗岩”擦干净，放进背篓，憨厚地笑了笑。
“这种碎灵石，杂质太多，灵气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坊市上……大概十块能换一枚劣品灵石吧。”
江辞眼前一黑。
十块换一枚劣品灵石？
而系统任务要求是十块下品灵石！
根据他看小说的经验，灵石兑换比例怎么也得是1：100吧？
那他得捡多少这种破石头？
一万块？！
他看着这偌大的矿坑，感觉自己不是在捡灵石，而是在玩一个爆率极低的垃圾收集类网游，还是纯手动的！
“继续找！”
江辞咬着牙，也加入了拾荒大军。
为了飞升，拼了！
于是，破败宗门的宗主，带着他唯一的亲传弟子，开始在废弃矿坑里进行地毯式搜索。
江辞很快就腰酸背痛，手指也被尖锐的石子划破了几处，收获却寥寥无几，只找到了两三块和玄石子那块差不多的花岗岩。
就在他快要绝望，考虑是不是干脆躺平等死的时候，他的脚尖无意中踢到了一块半埋在泥土里的，颜色稍深一些的石头。
【叮！检测到可回收能量物质：劣质碎灵石（微火属性），系统可进行初步提纯，是否回收？】
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
江辞一愣，随即大喜！
还有这功能？
系统牌碎灵石提纯机？
“回收！立刻回收！”
他在心中默念。
只见那块不起眼的石头表面微光一闪，似乎更加黯淡了一点。
同时，江辞感觉到系统空间里多了一粒比沙子大不了多少，闪烁着微弱红光的晶体。
【回收成功，获得“劣品火灵石碎屑”x1，价值约等于百分之一块劣品灵石。】
江辞：“……”
虽然提纯了，但这也太少了点吧！
而且这估值，精准得让人想哭。
不过，总算是个好消息！
这意味着他不需要捡够一万块花岗岩，只需要捡一百块能被系统看上的，就能凑够一块劣品灵石？
不对，系统任务要的是下品灵石，这中间还隔着个“劣品灵石”的等级呢！
江辞感觉自己的数学和耐心正在经受前所未有的考验。
“宗主！您怎么了？”
玄石子看到江辞对着一块石头脸色变幻不定，担心地问道。
“没事！”
江辞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个笑容。
“本宗主只是……心有所感。”
“玄石子，你去找那种……颜色深一点，摸起来稍微有点温热的石头。”
有了系统的“鉴宝”功能，效率果然提升了不少。
虽然大部分石头系统都懒得搭理，但偶尔也能找到一两块可以回收的。
江辞负责鉴定，玄石子负责挖掘，师徒二人倒是配合默契。
等到日上三竿，两人从矿坑里爬出来时，都是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江辞的系统空间里，多了十几粒各种属性的灵石碎屑，而玄石子的背篓里，也多了几十块品相不一的花岗岩。
看着这些收获，江辞粗略估算了一下，距离十块下品灵石的目标，大概也就完成了……万分之零点几吧。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走，去坊市！”
江辞拍了拍身上的灰，目光投向山下青云镇的方向。
矿坑捡钱效率太低，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林师姐的“驱虫神草”上了。
希望那些修仙界的虫子，能给点面子，让这枯心草能卖上个好价钱。
不然，他这宗主的飞升大业，恐怕真要耗死在这捡垃圾的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