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雨臣的话，在空气中回响。
京城。
一个极其重要的据点。
林渊将脚下那具已经变成空壳的汪家队长踢开，像是踢开一块垃圾。
他什么都没说。
吴邪和王胖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反应里，看到了相同的答案。
去。
必须去。
无论是为了弄清楚“人造神计划”的真相，还是为了拔掉汪家这颗毒瘤。
京城，都成了他们唯一的方向。
解雨臣看着沉默的林渊，心中最后一块石头落了地。
他立刻着手安排。
几具尸体和现场的血污，在解雨臣几个电话之后，被处理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未出现过。
他们没有在秦岭多做停留。
当天下午，一行人就踏上了前往京城的火车。
……
柔软卧铺的包厢内，隔绝了窗外的喧嚣。
气氛有些沉闷。
吴邪靠在窗边，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一言不发。
“人造神计划”这五个字，像一座大山，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上。
老痒的悲剧还历历在目，现在又冒出来一个妄图染指神明领域的疯狂家族。
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一次又一次地撕碎，然后重组。
王胖子最受不了这种要死不活的氛围。
他从自己的大背包里一阵翻找，变戏法似的摸出一副崭新的扑克牌。
“来来来！闲着也是闲着，斗地主啊！”
胖子将牌往小桌上一拍，兴致勃勃地搓着手。
吴邪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
“没心情，你和别人玩吧。”
“嘿，你这就不懂了天真。”
王胖子挤眉弄眼地凑过来，压低了嗓门。
“这叫劳逸结合！你老绷着一根筋，等到了京城，脑子都转不动了！再说了，胖爷我可是号称‘京城牌圣’，今天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技术！”
解雨臣坐在一旁，安静地擦拭着他的玉笛，没有参与的意思。
就在王胖子准备再劝时。
一个平静的，没什么起伏的音节响起。
“我来。”
包厢内瞬间一静。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住了，齐刷刷地看向那个角落。
林渊正靠在床头闭目养神，此刻他缓缓睁开了眼。
那双金色的眼瞳，扫了一眼桌上的扑克牌，重复了一遍。
“我玩。”
王胖子愣住了。
吴邪也愣住了。
渊哥……要玩斗地主？
这画面，光是想一想，就觉得无比诡异。
王胖子反应最快，他瞬间狂喜！
“好啊！渊哥！来来来，就等你这句话了！”
他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
老林是谁？一个几乎与世隔绝的怪物！斗地主这种集智慧、算计、配合于一体的高端凡人娱乐，他能懂？
今天非得杀得他片甲不留，让他见识见识胖爷的厉害！
“规则很简单啊渊哥，三个人玩，一个人是地主，剩下俩农民联合干他……”
王胖子一边洗牌，一边唾沫横飞地讲解着。
林渊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点一下头，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吴邪看着这诡异的组合，最终还是无奈地坐了过来。
他不能让渊哥一个人被胖子坑。
牌局开始。
王胖子如愿以偿地抢到了地主，看着手里的两个王加一串炸弹，笑得脸上的肥肉都在颤。
优势在我！
“我先出！”胖子得意洋洋地甩出一对3。
轮到林渊。
他看着手里的牌，沉默了片刻。
然后，抽出了一张单牌。
黑桃4。
王胖子：“……”
吴邪：“……”
王胖子憋不住了：“不是，渊哥，我出的是对子，你得出对子管上啊，你出个单4是什么意思？”
林渊拿起那张黑桃4，又看了看胖子打出的对3。
他很认真地问。
“这个，不比那个大？”
“噗！”
吴邪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王胖子捂着脑门，感觉自己的血压有点高。
“大是它大，但你牌路不对啊！”
牌局在一种极其诡异的氛围中继续。
林渊的出牌，毫无逻辑，随心所欲。
他会用一对2去管一对4。
也会在只剩一张牌的时候，拆开一个炸弹去打。
王胖子从最初的窃喜，到中期的懵逼，再到后来的抓狂。
因为，林渊的运气，好到了一种不讲道理的地步。
他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摸到最关键的牌。
“王炸！要不要？”
林渊平静地甩出大小王。
王胖子看着自己手里准备偷渡的一张单K，欲哭无泪。
“四个J！要不要？”
林渊再次甩出炸弹。
王胖子看着自己手里的一对2，嘴唇都在哆嗦。
“老林！你他妈是不是出老千！你是不是用你的那个什么眼偷看我牌了！”胖子输红了眼，拍着桌子嚷嚷。
林渊只是拿起桌上当赌注的几根火腿肠，平静地陈述事实。
“我赢了。”
吴邪在一旁已经笑得直不起腰。
他看着为了一个“飞机带翅膀”的规则和胖子据理力争的林渊，恍惚间，那个在蛇母墓中漠然弑神的身影，那个在秦岭屠戮汪家人的灾厄，都变得模糊起来。
他好像又变回了那个在杭州时，对什么都好奇，会和他一起吃泡面的渊哥。
一直压在心头的那块巨石，不知不觉间，消散了许多。
解雨臣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他看着吴邪脸上那发自内心的笑容，看着王胖子虽然叫苦连天，却依旧乐此不疲地开着下一局。
他忽然明白了。
吴邪和王胖子，对于林渊来说，或许并不仅仅是朋友那么简单。
他们是坐标。
是那个行走在神性与人性边界的恐怖存在，用来确认自己还是“人”的唯一坐标。
他悄悄拿起手机，指尖飞速地在屏幕上点动，发出了一条加密信息。
【目标已登车，性情……极度不稳定，但有“锁”。京城按原计划布置，控制所有变量。】
“各位旅客，前方到站，北京西站……”
列车广播柔和地响起。
持续了几个小时的牌局终于结束。
王胖子瘫在椅子上，面前的零食输得一干二净，生无可恋。
包厢里的气氛，随着终点站的临近，重新变得严肃。
解雨臣放下玉笛，开口了。
“到了京城，情况会比秦岭复杂得多。”
他看着林渊和吴邪，详细介绍起来。
“九门老一辈的，死的死，残的残，大多已经不管事。中生代的一批，思想守旧，各自为政。至于我们这些小辈，话语权还不够。”
“最关键的是，谁也不知道，九门内部，有多少人已经被汪家渗透，或者干脆就是汪家的人。”
吴邪的心，又一次沉了下去。
这局面，简直就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浑水。
就在这时。
解雨臣的手机，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他拿起看了一眼。
只是一条短信。
看完后，他拿着手机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瞬。
“林小哥。”
他抬头看向林渊，见林渊没意见继续道。
“刚收到消息。”
解雨臣的语调没什么变化，但包厢里的空气，却冷了几分。
“有老家伙想在新月饭店，试试你的斤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