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熟悉的景象映入眼帘:简陋的家具,蒙尘的窗台,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尘埃。一切如旧,却又似乎完全不同。他走进屋内,指尖划过桌面,留下清晰的痕迹——一层不薄的灰尘。
【果然……他彻底离开这里了。】瑞博恩心中了然,那点微弱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期待彻底消散了。斯劳德放弃了这处“安全屋”,回到了属于沃夫家族的世界。至于斯劳德遭遇不测?瑞博恩从未如此想过。作为维系此界稳定的守护者血脉,若斯劳德真有不测,他体内的灵狼王族血脉必然会产生强烈的悸动预警,这是烙印在血脉深处的本能。即使换了身体,这份源于灵魂的羁绊,世界不会不承认。
没有见到斯劳德,瑞博恩反而暗自松了口气。面对这位突然从“酒鬼养父”变成“守护者祖父”的血亲,能晚一点接触,似乎给了他更多缓冲和准备的时间。
他不再纠结,利落地在屋内布下一道简易的隔离法阵,隔绝外界的窥探和魔法部的踪丝监测。接着,他抽出魔杖,无声地挥动。清理一新(Scourgify)!旋风扫净(Evanesco)!几个简单高效的魔法过后,房间焕然一新,尘埃和腐朽的气息一扫而空。
【只要没被魔法部抓住现行,那就是没使用魔法。】瑞博恩嘴角勾起一丝狡黠的弧度,这是他和西里斯交流时学到的“实用主义”。
收拾停当,空荡荡的房间更显寂静。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独感悄然爬上心头。瑞博恩几乎没有犹豫,抓起斗篷就向外走去——他要去蜘蛛尾巷,把西弗勒斯拐过来一起住。同居计划,必须提上日程!
当他踏入蜘蛛尾巷时,夜幕已沉沉落下,将这条臭名昭着的陋巷彻底吞没。白日里压抑的暴戾,在夜色的掩护下如同溃烂的脓疮般肆意爆发。劣质酒精的气味、粗野的叫骂、女人尖利的哭喊、肉体碰撞的闷响……各种不堪的声音混杂在一起,构成了一曲绝望的死亡交响。破碎的玻璃在脚下嘎吱作响,昏暗的路灯下,能看到扭打在一起的人影,以及角落里蜷缩的、不知是死是活的黑影。
瑞博恩目不斜视,步伐稳定。他周身仿佛自带一层无形的屏障,将那些污浊与疯狂隔绝在外。对于这些自甘沉沦、用暴力麻痹自我的失败者,他连一丝怜悯都吝于给予,只觉得污秽不堪。
然而,他少年清瘦的身形和那份与陋巷格格不入的沉静气质,在黑暗中如同磁石般吸引了那些浑浊的目光。几个身影从阴影中晃了出来,带着不加掩饰的恶意和酒气,慢慢向他围拢。他们像鬣狗盯上了落单的羚羊,眼神里充满了欺软怕硬的贪婪。
瑞博恩的脚步蓦地停住。他甚至没有回头,只是微微侧了侧脸,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在混乱的巷子里并不响亮,却像冰棱般刺穿了喧嚣,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围拢者的耳中。
“真是……好久没见过这么没眼色的蠢货了。”他的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寒意,“怪不得你们会烂在这里。连什么人能惹,什么人碰都不能碰都分不清,失败,不是理所当然的结局吗?”
混混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嘲讽弄得一愣,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借着昏黄的光线仔细打量眼前的少年。普通的衣着,略显单薄的身形,怎么看都像是不小心闯入狼群的迷途羔羊。一个误入蜘蛛尾巷的、故作镇定想吓退他们的学生罢了——他们这样想着,脸上重新挂起狞笑。
“小子!”为首那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啐了一口,粗声粗气地吼道,“少在这儿装腔作势!也不打听打听,在这蜘蛛尾巷,是谁说了算!”
瑞博恩缓缓转过身,月光恰好落在他脸上,照亮了他那双骤然变得锐利如刀锋的冰蓝色眼眸。他唇角勾起一个近乎轻蔑的弧度,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判意味:
“呵,垃圾堆里,也要争个‘垃圾王’的名头出来?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你们这群臭水沟里的蛆虫,居然能和西弗勒斯呼吸同一片空气?真是你们那不知在哪里的父母,在天上拼了老命庇佑你们了!”
话音未落,一股无形的、磅礴浩瀚的气息猛地从瑞博恩瘦削的身体里爆发出来!那不是简单的魔力威压,而是经历过尸山血海、统御过万千生灵、在绝境中自爆又浴火重生的灵狼王者的意志!威严如狱,血腥如潮,凛冽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寒风,瞬间席卷了整个巷口!
扑通!扑通!
几个胆小的混混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牙齿咯咯打颤,连头都不敢抬。为首的壮汉更是脸色煞白,额头冷汗涔涔而下,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巷子里所有的打斗声、叫骂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像被施了石化咒,惊骇欲绝地望向那个站在风暴中心、却平静得可怕的少年身影。
瑞博恩轻轻哼了一声,如同拂去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那令人窒息的威压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他甚至还轻轻掸了掸并不存在的灰尘。
“以后,别让我再在这条巷子里看到你们这副恶心的嘴脸。”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淡,却比刚才的威压更让人心头发冷,“另外,记住,住在这里的西弗勒斯·斯内普,是你们绝对、绝对不能招惹的存在。如果让我知道有谁不长眼……”
他顿了顿,目光如同淬了冰的刀锋,缓缓扫过瘫软在地的众人,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令人骨髓生寒的冷笑。
“呵……”
笑声在寂静的巷子里回荡,如同死神的低语。瑞博恩不再看他们一眼,转身,步履从容地向着西弗勒斯家那扇熟悉的窗户走去,将一片死寂和深入骨髓的恐惧留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