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谢依水还劝慰道:“禾子咱们慢慢学,一天学五到十个字,日积月累,也差不多够用了。”她请的老师又没有什么业务需求,慢慢来才是正理。
然后白禾子脸上愈发憔悴了,“我就一天学几个字。”没有多学啊~
“啊这……”谢依水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安慰老师还是当事人了。
反正经过学习锻造后的禾子已经不是一般的禾子了,她现在是脑子时而混沌版的白禾子。
地上的字是白禾子捡着树枝将就写的,囫囵看出个大概,起码能知道她在说什么。
谢依水的话灌入白禾子的左耳,然后迅速从右耳流出。
白禾子画了个哭脸,她也是没有办法啊。
自从老师知道她学习刻苦之后,加量不加价,学习方法一天一变。
这次要不是谢依水带她出来透气,她估计已经在书桌上口吐白沫了。
但行为是行为,言语上的话,比起谢依水这种犀利评价型,还是左香君的万事好评型更受大众的偏好。
白禾子可怜的目光一对上左香君的视线,左香君被动技就是,“禾子实在太不容易了,从一开始的一窍不通到现如今的信手拈来,真真是跨过了千山万水。”
学习没有一蹴而就的,白禾子能短短一些时日就能掌握大概的常用字,这已经是万分刻苦了。
“相信不久的将来,禾子定能练得一手好字。”
白禾子脸一下就垮了,她觉得能写能用就行了,怎么还讲究字形字韵呢?
然后左香君缓缓道来,“字形字韵就是禾子的另一种声音啊,我相信禾子,也希望有一天能看到禾子的声音。”
声音对于哑者来说是多敏感的词,偏从左香君嘴里说出来就多了一种向上积极的力量。
无关其他,就是鼓励和期待。
白禾子想了想,慢慢地点了点头。她竖起大拇指——四娘子说得有道理!
谢依水旁观整个过程,这些人简直是小瞧左香君了。莫名其妙就着了她的道,最后还念着她的好。
谁说温柔刀不是刀呢?
左香君就有两把。
第二天一早众人进入雨州的府城,雨州的府城有个很梦幻的名字,叫浮光城。
马车驶入浮光城,一路上都没看到扈通明的影儿。
左香君撩开车帘看着周围的街景,街景大差不差,只是当地特产风物多与海边有关,小物件多是一些海产。
“二郎不见踪影,表姊,他应该没事吧?!”如若因此事出行二郎遭遇意外,她不会原谅自己的。
谢依水靠着车厢静坐,她闭着眼,神思淡然,“放心吧,有事就回家求援了,哪还能风平浪静的。”
荒郊野外扈通明或许不怎么中用,但有人的地方,他脑袋瓜还是灵的。
和人大喝一场的扈通明捂着头醒来,“什么时辰了?”
看守的护卫:“辰末了郎君。”
“!”辰时末了??
腾一下下床,结果腿太软,直接朝门口行了个大礼。
护卫忙将人扶起,“郎君宿醉难平,还是休息为好。”昨天和人喝了一宿的酒,眼下人能醒来都是身强力壮,精力过人了。
扈通明摁摁眉心,“我没说吗,她们可能今天会到。”
左香君要见人不可能将人约在利运,利运地小风闻通透,一家有事百家知。所以她们只会过来。
护卫:“……没说。”
早知女郎们要来,他们去接都可啊。
因此,等扈通明的护卫急急忙忙去城门口等人的时候,谢依水她们已经随机找了家客栈住下。
说是随机,其实也是按照富贵人家出行的配置落脚。
左香君甚少远行,这次还是跟着家中姐妹一起,她后知后觉地兴奋起来。
坐在客栈的房间里,她左摸摸,右看看,“父亲早年还是在雨州住的,后来全家搬到望州,相信父亲上次回雨州也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认真算起来,雨州才是她们的故乡才对。
“不过几十载,故乡成他乡。”左香君难免感慨道。
谢依水感受良好,天下九州非九州,故乡他乡亦非我家乡。
“人群聚而居,受天时地利的影响逐渐迁徙,但不管往哪走,都是奔着活路去的。”在她看来,只要心安,在哪儿生活都行。
左香君认真点头,手里的杯盏还捧在手心,“表姊说得对。”
“不过……还没有二郎的消息么?”她们都落脚好一阵工夫了,还没见到人。
先前的信扈通明忘记留下住址,以至于她们在城门口见不到人就只能随机找个地方暂歇。
但入住前表姊已经派人去各大客栈寻人,好的客栈就那么多,本来说午时差不多就能见到人的。可这会儿都要吃午食了,人还没见影儿。
左香君是肉眼可见的担心,连带着身边的随侍都有些忐忑。
仆从主变,谢依水淡定,她身边的人面上都找不到焦虑的影子。
没多久,下面的人回话,“找到郎君了,但又走了。”
“说清楚。”谢依水嗓音清冷,不带怒色。
护卫拱手肃立,言辞流畅,“郎君本意是要去接女郎们的,但宿醉扰人,没起得来。后面要出来寻人,中途又接了一些郎君的帖子,说是出去吃饭。旁的也就罢了,郎君听说那些人里有华九郎的亲友,郎君便让我回来和女郎们告罪,说他去探探消息。”
“啊?”左香君揪出重点,“二郎昨晚喝了不少?”不是为了套话被人灌酒了吧!
左香君着急道:“宿醉未醒便又去酒局,如此怎了得,快把人叫回来,不吃了!什么都没有身体重要。”
护卫见左家女郎如此焦急,偷瞄一眼自家女郎,女郎倒没说什么,他便没说话。
左香君摇谢依水的手,“表姊,如此不妥。”
“放心吧,这一局是正经的谈话局。”无酒无菜,全是大料。
什么意思?左香君反应几下,眼睛眨巴眨巴,脑子一度卡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