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城市后的几天,生活似乎强行被拉回了正常的轨道。
上学、放学、做作业,与朋友闲聊,一切都如同复制粘贴般重复着。
然而,对于陈思思、舒言和建鹏而言,某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再也回不去了。
校园依旧是那个熟悉的校园,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课桌上,老师在讲台上讲解着知识点,同学们在课间嬉笑打闹。
但陈思思却总觉得,在这片看似明媚的日常之下,潜藏着无数细微的、不和谐的裂痕。
她的感知似乎变得比以前更加敏锐,或者说,是那些原本被忽略的“异常”开始主动引起她的注意。
比如,路过教学楼拐角那片常年背阴的墙壁时,她会莫名感到一阵阴冷,仿佛有双眼睛在墙皮剥落的缝隙后注视着她;又比如,深夜独自在房间学习时,窗外摇曳的树影偶尔会扭曲成类似人形的轮廓,伴随着极其细微的、如同指甲刮擦玻璃的声响,当她凝神去听时,又消失无踪。
这些微小的异状,放在以前,她或许会以为是错觉或心理作用。
但现在,她清楚地知道,这个世界远比她认知的更加“拥挤”。
那些游荡的、弱小的、充满执念的存在,无处不在。
只是它们大多能量微弱,无法对现实造成显着影响,如同背景噪音一般。
而她,因为蓝蝶印记和特殊的体质,正逐渐从“听众”变成能被它们感知到的“目标”。
左手无名指上的蓝蝶印记,在大部分时间里都保持着沉寂,只有在遇到较为强烈的阴邪之气时,才会传来微弱的刺痛或冰凉感,作为一种警示。
陈思思开始学着去分辨这种感应的强弱和性质,试图将其作为一种被动的预警机制。
但她不敢主动去激发它,冥婚事件中力量透支的后遗症让她心有余悸,那之后的虚弱期更是让她清晰地认识到过度使用力量的代价。
舒言和建鹏的身体在慢慢恢复,但速度同样不快。
舒言课余时间更加沉迷于查阅各种古籍和都市传说,试图为未来可能遇到的危机寻找理论依据和应对方案。
他甚至开始自学一些基础的民俗学和符号学,书桌上堆满了相关的书籍和复印资料。
建鹏则加大了体能训练的强度,仿佛想用肉身的强大来弥补面对灵异时的无力感。
但他偶尔会在训练中露出疲惫之色,显然内腑的损伤并非短时间内能够痊愈。
关于落霞村的经历,三人默契地没有对外人多提,只说是遇到了些奇怪的动物(解释井边的尖叫)和村子一些排外的规矩(解释提前返回),勉强搪塞了过去。
然而,他们之间却建立了一个小小的、秘密的联络群,用于分享各自发现的异常情况和信息。
封银沙在返校后,依旧保持着独来独往的风格,仿佛春游提前结束与他毫无关系。
他依旧会出现在课堂上,成绩优异,沉默寡言。
只是,陈思思能感觉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似乎比以前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关注?那并非带有恶意的窥视,更像是一种冷静的观察,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探究。
有一次在图书馆,陈思思为了查一个关于本地古老传说的资料,在偏僻的书架间穿梭,不小心与迎面走来的封银沙撞了个满怀,怀里的书散落一地。
“对不起!”陈思思连忙道歉,蹲下身去捡书。
封银沙也蹲了下来,默不作声地帮她收拾。
他的手指修长白皙,在拿起一本关于民俗志异的旧书时,动作微微一顿。
那本书恰好翻到某一页,上面描绘着一种古老的、用于安抚亡魂的仪式图案。
“你对这些感兴趣?”封银沙抬起眼,墨蓝色的眸子看向陈思思,语气平淡无波。
陈思思的心跳漏了一拍,强自镇定道:“嗯……有点好奇,随便看看。”
封银沙没有追问,只是将书递还给她,目光在她左手无名指的方向极快地扫过,那里被陈思思用创可贴小心地遮掩住了蓝蝶印记。
“有些东西,知道得越多,牵扯越深。”
他站起身,留下这句意味不明的话,便转身离开了,留下陈思思一个人站在原地,心中波澜起伏。
他肯定知道什么!陈思思几乎可以肯定。
但他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这种被迷雾笼罩的感觉,让陈思思感到无比烦躁和无力。
她知道危机四伏,却看不清敌人在哪里,甚至连潜在的盟友都显得如此神秘难测。
这天晚上,陈思思在做完作业后,疲惫地靠在床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无名指上的创可贴。
嫁衣带来的阴冷感在丝帛的压制下并不明显,但那种如影随形的束缚感却时刻存在。
她想起莫言离开时的话,等待他关于化解嫁衣的消息,可这么多天过去了,依旧音讯全无。
他……会不会出了什么事?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难以抑制地带来一阵心慌。
虽然莫言展现出了强大的实力,但他面对的存在也同样诡异莫测。
就在她思绪纷乱之际,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是舒言在秘密小群里发来的一条消息,附带了一个新闻链接。
“你们看这个,最近市内发生的第三起了。”
陈思思点开链接,是一条本地社会新闻的简短报道——“城南某老旧小区再次发生居民意外坠亡事件,警方初步排除他杀可能”。
报道内容很简略,没有透露太多细节,只提到死者为独居老人,现场未发现打斗痕迹。
这看起来似乎只是一起普通的意外。
但舒言紧接着又发来两条信息:
“我查了一下前两起类似事件的发生地点和时间,发现了一些规律。”
“而且,我在学校的旧档案室里,找到了一些关于我们学校……或者说,这片土地以前用途的东西。”
陈思思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日常的表象之下,裂痕正在不断扩大。
新的风暴,似乎正在悄无声息地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