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罗牌的预示和齐娜的警告,像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笼罩在陈思思心头。
回到城郊老宅后,她变得更加沉默,练习力量时也更加专注和拼命。
她知道,唯有自身强大,才能应对未知的威胁。
高泰明似乎并未察觉到陈思思微妙的变化,依旧热情地分享着他的“发现”。
他不知从哪个旧书摊淘来一本关于本地民俗传说的手抄本,里面零星记载了一些关于“永丰纺”大火的民间版本,提到了“锁魂井”、“血祭”等更加悚人听闻的细节。
“看这里,”高泰明指着一段模糊的字迹,“‘大火三日不熄,冤魂哀嚎震天,有术士以童男童女镇于东南井眼,方得平息’……你们说,那‘血焰煞’的老巢,会不会就跟这口‘锁魂井’有关?”
舒言推了推眼镜,仔细看着那潦草的字迹:“东南井眼……如果这传说有几分真实,结合我们之前的地图,确实有可能指向废弃工厂区的某个特定位置,但这记载太模糊了,而且……”
他顿了顿,“用童男童女镇压,这种邪恶的方法,反而可能加剧怨气,成为‘煞’的养分。”
建鹏听得眉头紧锁:“妈的,怎么越查越邪乎!”
陈思思默默听着,左手无名指的印记传来一阵沉闷的悸动,仿佛被那手抄本上描述的邪恶历史所引动。
她感觉有些不舒服,起身走到窗边透气。
莫言依旧窝在角落的沙发里,对高泰明的“重大发现”似乎毫无兴趣,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只有在他感觉到陈思思气息微乱时,指尖的铜钱才会几不可察地转动一下。
就在众人讨论之际,舒言的手机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
是他托在警局工作的远房表哥打来的。
“舒言,你之前让我留意的那种异常死亡事件……又发生了!”表哥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紧张,“刚刚接到报案,城东老棉纺厂宿舍区,一个独居的老工人……自焚了。”
又一起!而且这次是在城东!距离“血焰煞”原本活跃的城西区域有一段距离!
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它恢复行动的速度比他们想象的更快!而且活动范围在扩大!
“具体情况怎么样?”舒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很蹊跷,现场没有找到任何纵火工具,老人像是……自己从内部燃烧起来的,邻居说听到他临死前疯狂大笑,喊着‘烧吧!烧干净!都干净了!’……场面非常诡异。”
表哥的声音带着一丝恐惧,“上面要求低调处理,初步结论是……突发性人体自燃现象。”
人体自燃?陈思思握紧了拳头。
这绝对是“血焰煞”的手笔!它在用这种方式宣告它的回归,并且在试探,在扩张它的“领地”!
“我们需要立刻去现场看看!”高泰明立刻说道,眼神兴奋中带着凝重,“说不定能抓到它的尾巴!”
“太危险了。”
舒言立刻反对,“警方刚刚处理完现场,我们贸然前去,很容易引起怀疑,而且,如果真是它做的,说不定会在附近留下陷阱。”
“那怎么办?难道就这么干等着它继续杀人?”建鹏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一直沉默的莫言忽然开口,声音带着刚睡醒般的沙哑:“去了也没用,它学聪明了,这种‘播种’完成后,不会在原地停留,而且……”
他顿了顿,墨蓝色的眼眸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陈思思身上:“它这次选择城东,可能不仅仅是为了扩张,老棉纺厂……虽然规模不如永丰纺,但在那个年代,也是工人聚集的地方,它在寻找……同类性质的怨念之地,试图连接和壮大它的力量场。”
这个分析让众人悚然一惊。
如果“血焰煞”不再局限于永丰纺的怨念,而是开始吸纳整座城市工业发展过程中积累的底层劳动者的痛苦与怨恨,那它的成长速度和威胁程度将呈几何级数上升!
“必须阻止它!”陈思思转过身,眼神坚定,“我们不能让它再继续下去!”
“怎么阻止?”舒言眉头紧锁,“我们连它下一个目标在哪里都不知道。”
就在这时,陈思思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齐娜发来的短信。
“刚才洗牌时,牌面突然变得很混乱,充满了‘火’与‘悲伤’……我感觉到东边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你还好吗?”
陈思思心中一动,齐娜的感知竟然如此敏锐?她立刻回复:“我没事,是城东老棉纺厂宿舍区,发生了自焚事件。”
过了一会儿,齐娜回复:“我能‘看’到那片区域上空笼罩着不祥的暗红色……它很愤怒,也很……饥饿,小心,它可能在寻找更多的‘燃料’。”
更多的燃料?是指更多的怨念聚集地,还是……指像她这样的特殊存在?
陈思思将齐娜的感应告诉了大家。
“看来这位塔罗牌小姐有点本事。”
高泰明摸着下巴,“能不能请她帮忙预测一下那家伙下一个可能出现的地点?”
舒言摇了摇头:“占卜不是万能的,尤其是对这种充满变数和恶意的存在,预测结果很可能模糊不清甚至被误导。”
一直沉默的莫言忽然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
“与其被动猜测,不如主动出击。”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
“它需要‘燃料’,需要怨念,那我们就在它可能感兴趣的‘燃料’旁边,等着它。”
莫言走到舒言标注的地图前,手指点在了几个位置上,“除了永丰纺,这座城市还有几个有类似历史背景的老厂区,它既然开始在城东活动,那么接下来,这几个地方可能性很大。”
他的手指最终停在了一个标记上——“红星造纸厂旧址”,同样是上世纪的老厂,有过工人运动和不小的伤亡历史,如今大部分区域已经拆迁,只剩下少量废弃厂房和家属区。
“这里,怨念不轻,而且处于拆迁过程中,人员复杂,能量场混乱,是它喜欢的‘温床’。”
莫言分析道,“我们可以提前去那里布置,守株待兔。”
“又是一个废弃工厂?”建鹏有些怵头,“上次在净水厂的教训还不够吗?”
“这次不一样。”
莫言语气平静,“我们不是去它的老巢硬拼,而是在它可能出现的‘餐厅’旁边埋伏,主动权在我们手里,打不过可以跑,而且……”
他看了一眼陈思思:“这次不需要你当主诱饵,只需要在它出现,被我们准备的‘假饵’吸引时,你给它来一下狠的,然后我们就撤,目的是干扰它‘进食’,延缓它的恢复,同时收集它的活动数据。”
这个计划听起来比上次直接闯入排水渠要稳妥一些,但依然充满风险。
“假饵?什么假饵?”高泰明好奇地问。
莫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用符纸折叠成的纸人,纸人心脏位置点着一滴暗红色的朱砂。
“用特殊手法炼制的小玩意儿,能模拟出类似思思那种‘净化’力量的微弱波动,但本质是阴邪的,对它而言像是掺了毒药的蜜糖,足够以假乱真,引它上钩一阵子。”
他准备得竟然如此充分?陈思思看着那个小小的纸人,心中对莫言的来历和目的更加好奇。
“那就这么定了!”高泰明第一个表态,“这次我一定要让它尝尝现代科技的厉害!”他拍了拍身边那台改良过的次声波发生器。
舒言和建鹏对视一眼,也点了点头。
目前看来,这是最可行的方案了。
“行动时间定在明晚。”
莫言收起纸人,“今天大家好好休息,养精蓄锐。”
众人散去各自准备。
陈思思走到莫言身边,低声问:“你那个纸人……会不会被它识破?”
莫言看了她一眼,墨蓝色的眼眸深邃:“只要你不靠得太近,泄露太多自身的气息,就不会,它对那种‘味道’……很执着。”
他的目光似乎意有所指,陈思思感到脸颊微微发热,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莫言指尖的铜钱轻轻摩擦着,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语:
“暗火已重燃……这次,可不能再让你受伤了。”
新一轮的猎杀与反猎杀,即将在废弃的造纸厂旧址上演。
而隐藏在暗处的各方势力,也随着“血焰煞”的再次活跃,开始悄然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