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那声饱含怨毒与疯狂的嘶吼,如同打开了地狱之门。金銮殿深处,原本只是弥漫的邪恶气息骤然暴涨,化作实质般的黑雾,汹涌而出!地面剧烈震动,丹陛之下,那坚硬的金砖竟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裂开一道深不见底的缝隙!缝隙中,传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和一种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令人灵魂战栗的饥饿嘶吼!
“圣饕餮……子体……”裴袁清脸色剧变,将昭阳死死护在身后,他能感觉到,这次出现的邪物,远比之前那颗肉球恐怖百倍!那是一种足以吞噬一切生灵的、最原始的恶意!
昭阳怀中的玉佩已不是灼热,而是滚烫,仿佛要融化一般!白光剧烈闪烁,与那地缝中涌出的黑雾激烈对抗,发出滋滋的声响。她感到一股冰冷彻骨的吸力从地缝传来,仿佛要将她的灵魂都拉扯出去!
“不能让它完全出来!”昭阳强忍着灵魂层面的不适,对裴袁清急声道,“必须阻止她!”
裴袁清何尝不知?他目光锁定在金纱染血、气息不稳却仍在疯狂结印催动邪阵的“娘娘”身上。擒贼先擒王!只要杀了这妖妇,邪阵自破!
“妖妇!受死!”裴袁清怒吼一声,人剑合一,化作一道撕裂黑雾的惊鸿,直刺“娘娘”心口!这一剑,蕴含了他毕生功力与决绝杀意,快得超越了肉眼捕捉的极限!
然而,“娘娘”面对这必杀一剑,竟不闪不避!她金纱下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而疯狂的弧度,双手印诀猛地向地下一按!
“轰隆!”
丹陛前的裂缝骤然扩大!一只巨大无比、覆盖着粘稠黑色鳞片、长满吸盘状口器的恐怖触手,猛地从地底探出,带着毁灭性的力量,横扫向裴袁清!触手未至,那腥臭的狂风和恐怖的威压已让裴袁清呼吸一窒!
“小心!”昭阳失声惊呼!
裴袁清临危不乱,剑势硬生生扭转,由刺改劈,全力斩向那横扫而来的恐怖触手!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巨响!裴袁清只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从剑身传来,虎口崩裂,长剑几乎脱手,整个人如同被巨锤击中,倒飞出去,重重撞在一根盘龙金柱上,喷出一口鲜血!
而那触手只是被阻了一瞬,鳞片上留下一道浅痕,便再次蠕动着,朝着昭阳和龙椅上的皇帝卷去!它的目标,显然是身负“坤钥”的昭阳和作为“祭品”的皇帝!
“娘娘”发出得意而尖利的笑声:“没用的!圣饕餮子体已醒,凭你们,如何抵挡?乖乖成为圣饕餮苏醒的祭品吧!”
眼看触手就要卷住昭阳,危急关头,昭阳福至心灵,她猛地将滚烫的玉佩按在自己心口,另一只手则毫不犹豫地用短剑划破了自己的掌心!殷红的鲜血瞬间涌出,滴落在散发着白光的玉佩之上!
“以我之血,唤汝之灵!护我真龙,诛此邪佞!”
她不知道这有没有用,只是凭着一种本能,一种血脉深处的感应,嘶声喊出!
奇迹发生了!
沾染了昭阳鲜血的玉佩,白光骤然变成了璀璨的金红色!一股远比之前纯粹、温暖、浩大、充满生机的力量,如同沉睡的火山般轰然爆发!金光所过之处,黑雾如雪消融,那恐怖的触手仿佛被灼烧般发出凄厉的嘶嚎,猛地缩回了地缝之中!
整个邪阵的血光瞬间黯淡下去,诵经的邪教徒纷纷惨叫着爆体而亡!就连那“娘娘”,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神圣金光灼伤,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金纱下似乎有黑烟冒出,气息再次萎靡!
“这……这是……凤凰真血?!”“娘娘”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与……一丝隐藏极深的恐惧,“不可能!你怎么会……”
金光笼罩着昭阳,她掌心的伤口在金光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她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充盈全身,仿佛与这片天地,与这北国的山河气运产生了某种共鸣。她抬头,目光如电,直视“娘娘”:“邪不胜正!你的阴谋,该结束了!”
她手持绽放金红光芒的玉佩,一步步走向丹陛。每踏出一步,身上的金光便炽盛一分,地缝中那“圣饕餮子体”的嘶吼便减弱一分,充满了畏惧。
“不!我不信!”“娘娘”状若癫狂,双手疯狂结印,试图再次催动邪阵,甚至不惜燃烧自身精血!地缝中黑雾再次翻涌,触手蠢蠢欲动。
但此刻的昭阳,在凤凰真血激发的玉佩神力加持下,已无所畏惧。她将玉佩高高举起,金红光芒如同小太阳般照亮了整个阴暗的金銮殿,朗声道:
“北国昭阳,以宇文氏血脉,承天地正气,敕令:邪魔退散!”
“嗡——!”
玉佩发出一声贯穿天地的清鸣!金红光芒化作一道洪流,冲刷向“娘娘”和那地缝!
“啊——!”“娘娘”发出最后一声绝望的惨叫,在金红光芒的净化下,身体如同被点燃的纸张,迅速消融瓦解,连那金纱也化为灰烬,最终露出了一张……与昭阳记忆中母后容颜有七八分相似,却因怨恨和邪术而扭曲狰狞的脸庞!她死死盯着昭阳,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怨恨、不甘以及一丝……解脱?最终,彻底消散于金光之中。
地缝中的触手发出最后一声哀鸣,彻底缩回地底,裂缝在金光照耀下缓缓弥合,那恐怖的邪恶气息也随之消散。
金光渐渐收敛,重新汇入玉佩之中。玉佩恢复了墨玉的温润,但昭阳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力量似乎消耗巨大,变得沉寂了许多。
金銮殿内,一片死寂。邪阵已破,邪教徒尽数伏诛,只剩下龙椅上依旧昏迷但脸色似乎好转了一丝的皇帝,以及瘫坐在金柱下、身受重伤却目光灼灼望着她的裴袁清。
昭阳踉跄一步,强撑的精神一松,巨大的疲惫感袭来。但她还是坚持着,走到龙椅旁,轻轻握住父皇冰冷的手,泪水终于滑落:“父皇……没事了……都结束了……”
裴袁清挣扎着站起身,走到她身边,单膝跪地,声音因激动和伤势而沙哑:“殿下……您……您做到了!”
昭阳转过身,看着他苍白却坚毅的脸,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倾慕、忠诚与劫后余生的庆幸,心中百感交集。这一路走来,血雨腥风,如果没有他……
她伸出手,轻轻虚扶:“裴将军……快请起。是你……和将士们,陪我走到了最后。”
两人目光交汇,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然而,就在这尘埃似乎即将落定的时刻,殿外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喧哗声!一名浑身浴血的传令兵冲了进来,惊慌失措地喊道:
“报——!殿下!大将军!不好了!宫外……宫外突然出现大批身份不明的黑衣死士,战力极强,见人就杀!他们……他们朝着金銮殿来了!领军的是……是……”传令兵的声音充满了恐惧,“是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他……他自称是‘司徒勉’!”
司徒勉?!王勉之?!
他不是应该在南靖,或者早已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北国皇宫?还带着一批精锐死士?
昭阳和裴袁清对视一眼,刚刚放松的心弦瞬间再次绷紧!
看来,这场风波,还远未到结束的时候!真正的幕后黑手,或许才刚刚露出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