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刚从竹帘的细缝里渗进来时,阿萤已经在车厢里踮着脚忙碌了。浅粉色的襦裙裙摆扫过梨木桌案,带起一阵细碎的香风,她正将新蒸的桂花糕摆进竹篮,发间别着的白茉莉沾着露水,随着动作轻轻颤动。“小羽,把那盆刚买的薄荷搬到平台上,云姑娘说客人喜欢闻这清爽味!”
云千羽抱着一盆薄荷从二楼跑下来,少年穿着湖蓝色的短打,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他把花盆放在案边,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马车顶部:“阿萤姐姐你看,昨天还光秃秃的,今天怎么多了圈木栏杆?”
煤球蹲在两人脚边,脖子上的云锦红绸被晨光染得泛金,它对着新出现的栏杆歪着头“汪”了一声,小尾巴扫得薄荷叶子沙沙响,像是在研究这突然冒出来的新奇玩意儿。
云千雪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手里正翻看着系统提示。月白色的襦裙上落了点阳光,银线绣的莲纹泛着细闪,她抬头看向萧翎,眼底漾着惊喜:“触发任务奖励了!三楼延伸出个小平台,正好用来养绿植,客人从外面看不到,我们自己看着也舒心。”
【任务完成提示:累计接待客人满千名,奖励三楼隐蔽式绿植平台x1,自动洒水装置x1,四季花种(含茉莉、月季、兰草)x1套。】
系统提示音响起时,萧翎从三楼下来,手里捧着个竹制花架,架上摆着几个空花盆。他穿着青色直裰,腰间的荷叶玉佩随着动作轻轻晃,将花架放在新出现的平台边缘,声音沉稳带笑:“这平台藏在三楼栏杆内侧,从外面看只像马车顶的装饰,确实隐蔽。”
云千雪起身走到平台边,指尖拂过光滑的木栏杆,栏杆内侧预留了排水的细缝,显然是为养花特意设计的。“等下把花种种上,”她转头看向萧翎,眼里闪着光,“以后三楼就有花香了,比香料还自然。”
自动洒水装置被萧翎安装在平台角落,银色的细管沿着栏杆蜿蜒,末端是小小的铜制喷头,轻轻一按,就有细密的水珠洒出来,像场微型的春雨。阿萤正往花盆里装新买来的塘泥,浅粉色的裙摆沾了点泥屑,她却浑然不觉,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花种:“云姑娘,这月季种子能开出红颜色的吗?我最喜欢红月季了。”
“当然能,”云千雪蹲在她身边,教她如何松土,“系统说这是改良花种,种下三个月就能开花,到时候三楼平台摆满红花,像个小花园。”
云千羽则在忙着给新平台做遮挡。他找出块浅蓝色的纱幔,系在栏杆外侧,风一吹就轻轻晃动,既能挡住外面的视线,又不耽误阳光照进来。“这样就没人能看到啦,”他拍了拍手,得意地看向阿萤,“等花开了,就我们四个和煤球知道,像藏了个秘密。”
此时的苏州码头已是热闹非凡。挑着菜担的农妇踩着青石板路走过,篮子里的菱角、莲藕沾着泥水,透着新鲜气;摇着乌篷船的老汉吆喝着“卖鱼喽”,木桨划过水面,溅起细碎的水花;还有穿长衫的书生站在岸边,对着江景摇头晃脑地吟诗,引得船娘捂着嘴偷笑。
马车旁很快围拢了人。一个戴斗笠的老妇人率先走上前,鼻子嗅了嗅,笑着问:“姑娘家的马车里是不是藏了花园?怎么闻着有股清清爽爽的花香?”
云千雪笑着递过块桂花糕:“婆婆尝尝这个,是用新摘的桂花做的,香气浓些。”她没说三楼的秘密,只指了指平台上的薄荷,“这薄荷也香,您要是喜欢,摘两片回去泡茶水。”
新平台的事成了四人之间的小秘密。云千羽和阿萤轮流上楼浇水,少年总爱偷偷多给月季浇点水,被阿萤发现了就嘟囔:“多浇水才能快点开花,到时候给你做个月季花环。”少女嘴上嗔怪他“不懂养花”,却会在他转身时,悄悄给兰草也多洒两滴水。
萧翎则在平台角落摆了个小小的竹制秋千,能坐下一个人。云千雪有时会坐在上面看书,阳光透过纱幔洒在书页上,风一吹,纱幔拂过脸颊,带着月季的甜香和兰草的清冽,像在仙境里一般。
“你看这兰草,”她指着刚冒芽的兰草,对坐在身边的萧翎说,“系统说能开出素心兰,比临安看到的更雅致。”
萧翎伸手拂去落在她发间的花瓣(是阿萤刚摘的茉莉),指尖的动作轻柔:“等开花了,摘一朵别在你发间,比任何珠钗都好看。”
楼下的客人丝毫没察觉头顶藏着个小花园。一个穿绿衣的丫鬟买了三盒玫瑰酥,叽叽喳喳地说:“我家小姐最近总说头晕,闻着你们家马车这边的气味就舒服,肯定是有什么安神的宝贝。”
云千羽在一旁听得直乐,偷偷对阿萤说:“她说的宝贝,就是三楼的花呢。”少女红着脸瞪他,却忍不住跟着笑,手里的油纸袋都差点捏变形。
午后的阳光透过纱幔,在三楼平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云千羽和阿萤蹲在花架旁,比赛谁种的花籽摆得更整齐。少年把月季种子摆成个歪歪扭扭的爱心,惹得阿萤直笑:“哪有种花摆形状的?你这是瞎胡闹。”
“这样它就知道要往爱心的形状长,”云千羽梗着脖子反驳,却偷偷把自己的种子往她的兰草旁边挪了挪,“等开花了,你的兰草在中间,我的月季围着它,像个小太阳。”
阿萤的脸瞬间红透了,指尖戳了戳他的胳膊:“就你主意多。”指尖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去,两人都像被烫了一下,赶紧移开目光,却又忍不住偷偷相视而笑。
煤球趴在秋千旁边,看着两人忙碌,偶尔用爪子扒扒竹篮里的花籽,被阿萤轻轻拍了下鼻子,就委屈地缩成一团,小尾巴却还在开心地摇——它知道,这是属于他们的、带着甜味的时光。
楼下的云千雪靠在萧翎肩头,听着楼上的动静,嘴角弯起浅浅的笑意。他正往铜锅里倒新煮的酸梅汤,冰镇过的汤水里浮着几片薄荷叶,是从平台上刚摘的,清清凉凉的气息漫开来。
“等花全开了,”他忽然开口,声音低哑,“我们在平台上摆桌小宴,就我们四个,加煤球,喝苏州的米酒,吃你做的莲子羹。”
云千雪抬头看他,眼里的光比阳光还亮:“好啊,还要让小羽给我们唱跑调的渔歌,阿萤跳她刚学的苏州小调。”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鼻尖萦绕着她发间的茉莉香,心里像揣了块暖玉:“都听你的。”
夕阳西下时,马车驶离码头,江面上的渔火像散落的星星。阿萤数着今天赚的铜钱,忽然从袖袋里掏出个东西塞给云千羽:“这个给你。”是个用薄荷叶子编的指环,带着清清凉凉的香气——是她趁客人少的时候偷偷编的。
少年的眼睛瞬间亮了,小心翼翼地戴在手上,像得了稀世珍宝:“我会一直戴着,洗澡都不摘!”惹得阿萤直笑,说他“傻气”。
萧翎正往储物格里搬花架,云千雪跟在后面,手里捧着那盆刚冒芽的兰草。“今天的月季种子好像动了动,”她小声说,“是不是快发芽了?”
“哪有那么快,”萧翎笑着帮她把花盆放好,“不过用心养,总会发芽的,就像我们的日子,慢慢过,总会越来越甜。”
夜色笼罩下来,马车里点起了油灯,暖黄的光映着四壁的水墨山水,连空气里都飘着淡淡的花香和糕点的甜香。三楼平台上,自动洒水装置准时启动,细密的水珠落在泥土上,发出“沙沙”的轻响,像在为种子唱安眠曲。
云千羽和阿萤趴在栏杆上,借着月光看那些埋在土里的希望。少年说:“等月季开花了,我就向阿萤姐姐提亲,用月季做聘礼。”少女没说话,只轻轻“嗯”了一声,耳尖红得像天边的晚霞。
客栈的打更声远远传来,“咚——咚——咚——”三声,沉稳而悠长。云千雪靠在萧翎怀里,听着楼上的窃窃私语和平台上的洒水声,忽然觉得,这苏州的日子,像颗埋在土里的花籽,藏着温柔的期待,等着在某一天,开出满世界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