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褪尽时，阿萤推开超市门，防护罩的蓝光在雾里晕成一片朦胧的纱。计数仪安安静静待在收银台，屏幕上“0”的数字孤零零的，像颗没睡醒的星子。
“今天怕是要闲下来咯。”阿萤伸了个懒腰，浅粉色劲装的袖口滑到手肘，露出小臂上浅浅的疤痕——那是上次处理碎玻璃时不小心划的，现在淡得像片云。她转身往储物间走，昨天奖励的“自动售货机”还没拆箱，银灰色的外壳在晨光里泛着冷光，旁边堆着新到的货：三箱压缩饼干，两箱矿泉水，还有一箱包装花哨的水果糖，是云千雪说“给孩子们添点甜”特意订的。
“阿萤姐姐，签到！”云千羽抱着个大纸箱冲进来，黑色劲装的裤脚沾了草屑，显然是刚从花园跑回来。他把纸箱往地上一放，盖子弹开，露出里面的东西：一套原木色的桌椅，桌腿还带着新鲜的木香。“今天奖励是‘庭院套装’！放超市门口正好，能晒太阳！”
阿萤凑过去摸了摸桌面，木纹里还藏着点树脂的黏手，忍不住笑：“这木头还没干透呢，小心坐塌了。”
“才不会！”云千羽拍着胸脯，转身就去搬桌子，结果刚抬起来，桌腿“咔”地响了声，吓得他赶紧放下，吐了吐舌头，“那、那先晾着？”
煤球从纸箱后面钻出来，嘴里叼着个能量项圈，项圈上的蓝光忽明忽暗——它又把自己的项圈扒下来玩了。阿萤弯腰捡起项圈，指尖划过煤球毛茸茸的耳朵：“再乱叼东西，今天的肉干就没了。”煤球立刻耷拉下尾巴，用头蹭她的手背，喉咙里发出“呜呜”的撒娇声。
【系统提示：今日签到奖励——藤编吊椅x1，卡通地垫（猫咪图案）x3，灵核兑换汇率临时上调10%（当日有效）。】
虚拟屏在眼前闪了闪，阿萤挑眉。汇率上调？这是怕今天客人太少，特意给的福利？她刚把地垫往懒人沙发旁铺，就见云千雪掀帘进来，银灰色劲装的衣襟别着支干花，是花园里新开的野菊。
“萧翎在广场装售货机呢，让我来问你，水果糖摆哪？”云千雪拿起颗橘子味的糖，透明糖纸在她指尖转了个圈，“他说别摆太高，得让孩子们够得着。”
“就放收银台旁边的小架子上吧。”阿萤指着那个三层小架，“昨天王嫂说孩子总吵着要甜的，正好。”她忽然想起什么，补充道，“系统说今天汇率上调10%，1颗灵核能换11金币了。”
云千雪眼睛亮了亮：“那得写个牌子挂出去，说不定能吸引些客人。”她转身要走，又回头指了指云千羽晾在墙角的桌椅，“让那小子别瞎折腾，等萧翎装完机器，让他来搭，保证稳当。”
云千羽在旁边听着，不服气地嘟囔：“我也能搭稳……”话没说完，就被煤球用尾巴扫了脸，痒得他直躲。
快到晌午，超市里还是没客人。阿萤搬了把藤椅坐在门口，看着防护罩外的沙砾被风吹得打旋。吊椅已经挂在了旁边的梧桐树上，米白色的藤条编得细密，她荡了两下，吊椅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像在哼一首老调子。
云千羽蹲在地上拼桌椅，螺丝拧得歪歪扭扭，额角冒了汗。煤球蹲在他旁边，时不时用爪子扒拉一下散落的零件，像是在帮忙，其实是在捣乱。
“你看你，又弄反了！”阿萤笑着扔过去瓶水，“先把桌腿和桌面的孔对齐再说。”
“知道了知道了。”云千羽接水时手一松，螺丝掉在地上，滚到了吊椅底下。他爬过去捡，脑袋刚伸进吊椅下方，就听防护罩外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人撞到了屏障上。
阿萤瞬间坐直，煤球也竖起了耳朵。只见防护罩外跌坐着个穿灰布衫的老人，手里攥着个布包，正捂着额头直哼哼。
“是张爷爷？”阿萤认出他来，上个月他来换过一次灵核，说是要给老伴买药。她赶紧起身打开侧门，将老人扶进来，“您怎么不按门铃？”
张爷爷摆摆手，喘着气说：“不碍事，老糊涂了，忘了有屏障……这是、这是5颗灵核，想换点纱布和消毒水，老伴昨天摔了跤，伤口发炎了。”他打开布包，里面的灵核大小不一，显然是攒了很久。
阿萤接过灵核放进计数仪，屏幕跳成“5”。按上调后的汇率，她数了55金币递过去，又从货架上拿了纱布、碘伏，还有一小袋水果糖：“这些够吗？糖给您孙子带的。”
张爷爷眼眶红了，颤巍巍地接过来：“够了够了……你们这儿真好，不像上次去的那个据点，1颗灵核只给8金币，还凶得很。”他絮絮叨叨地说着，说老伴的腿不好，说孙子总吵着要甜味，说昨天去后山捡灵核时差点被异兽盯上。
云千羽不知何时停下了手里的活，蹲在旁边听着，手里还捏着半拧的螺丝。阿萤看他一眼，他赶紧低下头，继续跟桌椅较劲，只是动作慢了些，像是在想什么。
萧翎推着装好的自动售货机进来时，带来了一身阳光的味道。深黑色作战服的肩章闪着光，他擦了擦额角的汗，指了指外面：“广场那台调试好了，投币就能出东西，比想象中方便。”他看到张爷爷，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然后走到云千羽身边，拿起他拼了半天的桌椅，“你这是拼了个抽象派家具？”
云千羽脸一红：“这木头太滑了……”
萧翎没多说，拿起螺丝刀，手腕一转，螺丝就精准地拧进了孔里，动作利落得像在拆弹。“看好了，先固定前腿，再装后腿，对角拧螺丝才稳。”他一边说一边演示，云千羽蹲在旁边，看得目不转睛。
张爷爷换完东西要走，阿萤送他到门口。防护罩外的风还在刮，吹得老人的灰布衫猎猎作响。他忽然回头，从布包里摸出个皱巴巴的纸包：“这个给孩子们尝尝，自家晒的山楂干，没什么好东西。”
阿萤接过来，纸包上还带着阳光的温度。打开一看，山楂干切得厚薄不均，却透着浓浓的果香。
“谢谢您。”
“该谢你们啊。”张爷爷挥挥手，慢慢走远了，背影在沙砾地里拉得很长。
回到超市，萧翎已经把桌椅拼好了。原木色的桌子稳稳当当，云千羽正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晃腿，嘴里叼着颗水果糖，含糊不清地说：“萧翎哥你太厉害了！”
阿萤把山楂干倒进玻璃罐，放在收银台上。煤球凑过来闻了闻，被酸得打了个喷嚏，惹得众人都笑了。
“系统任务出来了。”萧翎看了眼虚拟屏，“今日灵核兑换量达20颗，奖励‘声波驱虫器’，晚上能睡个安稳觉。”
阿萤看着计数仪上的“5”，笑了笑：“慢慢攒吧，反正今天有的是时间。”她坐到吊椅上，晃悠着，看云千羽和煤球抢山楂干，看萧翎整理货架，看阳光透过防护罩，在地板上画出明明灭灭的光斑。
或许客人少的日子，也没那么糟。至少能有功夫看看藤椅上的木纹，听听吊椅的轻响，尝尝带着手温的山楂干——这些琐碎的、慢悠悠的瞬间，在末世里，其实比金币更难得。
傍晚时，终于又来了两个客人，换了15颗灵核。计数仪跳到“20”的那一刻，阿萤看着虚拟屏上弹出的“任务完成”提示，忽然觉得，今天的阳光，好像比往常更暖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