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城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尽,胜利的凯歌却已传遍了天凤国的每一个角落。靖南王被生擒,其党羽或降或诛,南方三州重归朝廷治下,困扰帝国多年的藩镇割据之患,在凤清夜登基后的第一个年头,便被以雷霆手段彻底平定。女帝的威望,如日中天,民间甚至开始流传“凤鸣出,天下安”的歌谣。
朝廷大军在楚凌风的指挥下,迅速接管南方各州防务,肃清残敌,安抚百姓,恢复秩序。一系列善后事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被焚焰教邪术和战火摧残的城镇乡村,也开始在官府的组织下重建家园。凤清夜颁布旨意,减免南方三州三年赋税,并从国库调拨钱粮赈济,赢得了广泛的民心。
然而,身处云州城临时行宫的凤清夜,却并未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她每日除了处理必要的军政事务,大部分时间都用于两件事:一是借助离火鼎修炼,进一步熟悉和掌控体内日益强大的凤凰之力;二是亲自审讯被俘的靖南王和焚焰教重要头目。
审讯的结果,令人心惊。靖南王在邪术反噬和绝望之下,精神已然崩溃,时而疯癫大笑,时而恐惧哀嚎,断断续续地吐露了不少信息。他承认与焚焰教勾结已久,焚焰教助他训练狼骑、提供邪法增强实力,而他则为焚焰教在南方活动提供庇护,并协助他们寻找像离火鼎这样的“上古遗物”。他最终的目标,并非仅仅割据一方,而是想在焚焰教的帮助下,利用邪术和血祭,打开所谓的“通天之路”,迎接“圣火之主”降临,建立一个永恒的“圣火王朝”。
而从他和其他焚焰教高层的供词中,一个更可怕的真相浮出水面:黑风岭的祭坛和云州城的仪式,都只是焚焰教庞大计划的一部分。他们的总坛,确实位于西方死亡沙海深处,一个被称为“烬灭之墟”的古老遗迹中。焚焰教的最终目的,是汇集足够的力量和“钥匙”(如离火鼎这样的契约信物),在九州封印最薄弱的死亡沙海核心,举行一场史无前例的终极血祭,彻底撕裂封印,迎接异界大军降临!
“末日……即将到来……圣火……将净化一切……”靖南王在癫狂中反复念叨着这些话,眼中充满了扭曲的狂热。
这些供词,与凤清夜通过离火鼎和自身血脉感应到的情况完全吻合。危机迫在眉睫,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这一日,凤清夜正在行宫密室中,尝试引动离火鼎之力,沟通更遥远的灵枢感应。突然,她心口一阵剧烈悸动,放置在面前的离火鼎也毫无征兆地发出一阵急促的嗡鸣,鼎身的凤凰图腾光芒闪烁不定!
一股强烈的不安感攥住了她的心脏!这次感应的源头,并非来自脚下的南方龙脉,而是……正西方!死亡沙海方向!那股熟悉的、充满毁灭与贪婪的异界意志,此刻正以前所未有的强度和清晰度传来,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封印的另一边疯狂撞击着壁垒!甚至……有一丝极其微弱的、带着腐蚀性的气息,已经渗透了过来!
几乎在同一时间,密室的门被急促敲响,流萤带着一名风尘仆仆、脸色苍白的龙渊阁修士冲了进来。
“陛下!紧急军情!西域都护府八百里加急!”流萤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将一封插着三根红色羽毛(代表最高紧急等级)的信筒呈上。
凤清夜心中一沉,接过信筒,迅速拆开。信笺上的字迹潦草而仓促,带着血迹:
“臣西域都护府副将赵破虏泣血上奏:死亡沙海异变!三日前,沙海深处黑风暴持续不散,伴有地动山摇!昨日傍晚,沙海边缘‘楼兰’、‘精绝’等数个小国故地,突现巨大空间裂痕,有紫黑色邪雾弥漫而出,雾中所含诡异力量,能侵蚀生灵神智,草木触之即枯,人畜吸入则狂乱而死!驻守烽燧的三百将士……全军覆没!邪雾正以极快速度向外扩散,已威胁到丝绸之路咽喉‘玉门关’!关外数个部落已失去联系!情势万分危急,恳请朝廷速发援兵!”
信笺从凤清夜指间滑落。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封印的破损程度,远超预期,异界的力量,已经开始大规模渗透!
“陛下……”流萤和那名龙渊阁修士看着凤清夜瞬间冰冷的脸色,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凤清夜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再睁开时,眼中已只剩下冰封般的冷静与决绝。
“传朕旨意。”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响彻密室。
“一、即刻以飞鸽传书及八百里加急两种方式,诏令北疆楚凌风,留部分兵力镇守南方,其本人亲率五万最精锐的边军铁骑,携带所有工部新式火器及御寒物资,以最快速度驰援西域!沿途各州府,需倾尽全力提供补给便利,不得有误!”
“二、诏令内阁,即刻统筹全国粮草军械,优先保障西征大军供应!命工部、太医署,抽调精通工匠、医师,随军西进!”
“三、将此军情通报朝廷,但严密封锁民间消息,以免引起恐慌。朝中政务,暂由内阁首辅协同六部尚书处理,遇不决之事,可六百里加急送至军前!”
“四、龙渊阁所有人员,携带相关典籍、法器,随朕一同西征!”
一连串的命令,如同连珠炮般发出,没有丝毫犹豫。凤清夜知道,这将是一场关乎国运乃至世运的战争,不能再有任何保留,必须倾尽全力!
“陛下!”流萤急道,“西域环境恶劣,死亡沙海更是绝地,陛下万金之躯,岂可亲临险地?不如坐镇中枢,调兵遣将……”
“不必多言。”凤清夜打断她,目光坚定如铁,“此战,非比寻常。敌人非人,力量诡异,非朕亲至,无法应对。更何况……”
她抬手,轻轻按在嗡鸣不止的离火鼎上,鼎身传来的温热让她心绪稍定:“朕身负契约,手握圣物,此乃朕之责任,亦是朕之使命。”
她看向西方,目光仿佛已穿越千山万水,落在了那片被邪雾笼罩的死亡之地。
“流萤,去准备吧。我们即刻启程,赶在楚凌风大军之前,先至玉门关!”
“是!陛下!”流萤知道无法改变凤清夜的决定,只能躬身领命,匆匆下去安排。
密室中只剩下凤清夜和那名龙渊阁修士。修士犹豫了一下,开口道:“陛下,死亡沙海环境极端,邪雾诡异,龙渊阁虽有些许应对异术之法,但恐力有未逮。是否……尝试联系玄先生?若有他相助……”
玄……凤清夜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这个神秘的引导者,在她最需要的时候总是缺席。但如今形势危急,或许……
“朕知道了。你们尽力准备便是。至于玄……”凤清夜顿了顿,“若他心系九州,自会出现。”
她不再多言,开始闭目调息,将状态调整至最佳。西征之路,注定充满艰险,但她别无选择。
帝国的重心,在这一刻,彻底由内转外,由南转向西。一场对抗异界入侵、守护九州苍生的圣战,即将在广袤而荒凉的西域边境拉开序幕。凤清夜,这位身负凤凰天命的女帝,将亲自踏上这片古老的战场,迎接她登基以来,最为严峻的挑战。
暗影,已从西方蔓延而来。而凤凰的火焰,必将将其焚烧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