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晚和顾泽西打算离开时,和霍煜宸打了个照面。
她愣了一瞬,毕竟她已经有些时日没再见过霍煜宸,而她也以为说清楚后,他不会再来。
霍煜宸的视线落在她身上的毛毯上,随即视线从黎晚脸上转移到一旁的顾泽西脸上。
“不介绍一下?”霍煜宸声音低沉,看起来,似乎没有多少波澜。
黎晚沉默了一瞬,对着顾泽西道:“这是霍总,霍氏集团的总裁。”
“这位是顾泽西。”
黎晚简单干脆,不想和霍煜宸有太多交集,亦不能在这种场合拂了他的面子。
“霍总,你好。”顾泽西主动伸出手,神色温和。
霍煜宸缓缓伸出手,同他轻握了一下:“你好。”
两人的指尖轻碰后,便收了回去,霍煜宸再度道:“我想和黎晚单独聊几句,方便吗?”
顾泽西看了看黎晚,见她点头,随即转身离开。
霍煜宸和黎晚走到僻静的角落,点了支烟叼在嘴里:“男朋友?”
“不是。”黎晚否认。
她需要考虑的很多,是否要接受顾泽西,眼下还没有想好。
但不可否认,他是个温柔体贴的男人,在他身边,不至于会有什么压力。
“魏姨的身体不太好,前阵子住院了一段时间,我去看她,她却不愿意见我。”霍煜宸主动提起魏芙,俨然已经拿捏住黎晚的心思。
黎晚愣了一瞬,自回来后,她还没空出时间去看魏芙。
她只知道,在霍煜宸和霍老爷子的最终博弈里,始终不曾表态的魏芙,在关键时刻将砝码加在了霍煜宸一边,让他的上位更顺理成章、也少了些腥风血雨。
所以她一直以为,她在霍家的日子不会太差。
只是,不论对于什么样的人来说,亲人离世,都是大伤。
“谢谢,这两日我会过去看看。”黎晚不确定魏芙会不会愿意见她,因为这几年,她虽然主动联系过魏芙很多次,但实际能见到她的次数屈指可数。
“三年前,你和魏姨聊了什么?”霍煜宸问。
黎晚下意识看向他,沉默。
霍煜宸转头看向她:“离婚之后,你去见过一次魏姨,如果不是你说服她,她不会帮我。”
黎晚依旧感叹于他的敏锐。
霍煜宸眼角泛红,凝视着她,漆黑的瞳孔里带着一抹渴望:“所以,你那个时候为什么帮我?”
他觉得自己是真的看不懂黎晚。
她执意离婚,他以为她一定是恨他的,可既然已经决定要走,为什么还会说服魏芙站在他这一边。
所以,他是不是能理解成,哪怕离婚,她对他也是有一点点在意的?
黎晚没想到他会想起这件事,沉默片刻,道:“你不必想太多,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只是想着我们总不至于变成仇人,更何况,如果你继承霍氏,我总盼着你会念些我的好来。”
说完,黎晚看了眼时间道:“霍总自便,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毫不犹豫的转身,似乎每一次都迫不及待的想要逃离他的身边。
霍煜宸下意识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抓住:“黎晚!”
黎晚顺着他的手看去,入目,便见到他手腕上戴着一串红色玛瑙,她恍惚了一瞬,认出那是当初她剪短的那只手串。
三十枚红色珠子,被她留在了霍家别墅。
而今,加了几颗黄翡后,完整的戴在他的手腕上。
“当初是我不好,我欠你一声抱歉。”霍煜宸缓缓放开手,知道这样的纠缠,只会让人徒增厌烦,他顿了顿,喉结微动:“希望你也能得偿所愿,能够幸福。”
黎晚忍不住看向他,那张熟悉又陌生的俊脸上,少了些此前的攻击性,变得平和又温柔。
而这一瞬,黎晚竟有些分不清面前的人是他还是霍斯年。
他比霍斯年更成熟冷淡,却又比霍煜宸更温柔体贴,那双漂亮的眸子眼尾泛红,这会含着笑意看她,像深藏着难以言说的痛意,又带着数不尽的缱绻和深情。
黎晚喉咙发紧,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谢谢。”
她话音落下,他轻笑了一声,放开手。黎晚转身离开。
霍煜宸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指尖轻轻摩挲着,像是在回忆她的温度。
直到黎晚彻底消失在视线,霍煜宸周身的温柔便沉寂成冷厉,他站在原地,回忆着黎晚的反应。
他敏锐的察觉,上一次黎晚态度松动,似乎是因为他受伤失控。
他分明看到她眼里的恍惚和心疼,还有那一抹贪恋和不舍。
如今,他打算放手,她似乎又有所动容。
再联想起跟在她身边的顾泽西,霍煜宸猜,她喜欢温柔体贴的男人……
*
黎晚上车后,想起霍煜宸方才眼角泛红轻笑的模样,心里发堵。
他不该是那样的,那让她会更频繁的想起霍斯年。
黎晚闭上眼,有些烦躁。
她以前的脾气其实算不得好,生气时又冷又决绝,一声不吭不想理他,他虽然平和,一次次想要同她沟通,却终究没法轻而易举的就改变她冷暴力的处境。
黎晚记起,那时冬天,漫天飞雪,他们吵了架,她不想理他。
他一次次找她,想和她聊聊。
可她不愿意沟通,一直在气头上,便把他晾在一旁。
他来接她上学,她当做看不见,他下课给她送保温杯,她也不接,一起吃午饭,她也不愿意坐在他身边。
那时的他,鼻尖被冻的通红,一双眼里满是宠溺温柔,却也带了些委屈。
霍煜宸那模样,和他不尽相同,可到底两人那张脸,天然就有了几分相似,难免会让她想起那个已经不在的人。
黎晚转头看向窗外,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起,天上竟然飘起了清雪。
时间过的真快,一晃,竟然已经这么多年。
黎晚收回思绪,给顾泽西打了个电话:“泽西,我有点累了,今天就不一起吃饭了,早点回去休息。”
顾泽西没有多问,分寸感拿捏的很好。
黎晚靠在椅背上,忽然间没有了任何心情,也提不起所有的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