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黎老爷子也被霍煜宸的人抓了回来,一把年纪的老爷子,看起来颇为狼狈。
身上本来的唐装,这会沾染了不少泥土。
显然,这山路对于他而言,也要吃上不少苦头。
黎老爷子看着不远处的黎晚,目光阴沉,没有想到,自己放手一搏,最后竟还是输了。
“黎晚,你会害死小野的!你会害死你自己的!”黎老爷子怒吼出声。
黎晚神色冷淡:“小野那边就不劳爷爷费心了,我和他都会长命百岁,反倒是爷爷,要为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黎晚想,一个小小的绑架案,或许不会让黎老爷子草木皆兵。
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必然还会有更多的肮脏事在身上。
*
一场风波平息,黎晚和沈慕白还有宋书瑶以及张凯聊了起来。
而此刻,霍煜宸站在顾泽西面前,神色冷淡,带着骨子里的倨傲:“这就是你所谓的保护?”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只让顾泽西觉得备受屈辱。
霍煜宸轻哂:“也对,毕竟顾先生自顾不暇,如何能护得住她。”
话落,霍煜宸便转身朝车子走去,顾泽西喊住他道:“霍煜宸!”
霍煜宸停下脚步,转头看他。
顾泽西冷声道:“你以为这样就会赢吗?你不过是仗着霍家的权势,才能占尽先机,黎晚如今根本不喜欢你!”
霍煜宸淡淡道:“我不在乎,但她是吃过好东西的人,知道什么样的选择更适合他。”
顾泽西攥紧拳头,才想再说些什么,便听霍煜宸道:“何况,她并不信任你,不是吗?”
霍煜宸狭长漂亮的眼里闪过一抹算计,黎晚是不信他没错,可她也一样不信任顾泽西。
不过这番话,他怎么理解,那就是他的事了。
顾泽西那张温润和煦的面庞,少见的冷淡,带了些掩饰不住的怒意:“霍煜宸,黎晚找你帮忙,不代表她信任你,不过是证明你手里如今的权势,值得她费些心思罢了!她不过是利用你。”
见他上钩,霍煜宸勾起唇角:“正好,如今我有的就是权势,她若是喜欢利用,我甘之如饴。”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让气氛无端的严肃。
直到黎晚和一行人聊完,转头走上前。
霍煜宸道:“小野给你打电话没有?他那边已经无事。”
“恩,多谢。”黎晚点头道谢。
黎老爷子将黎望野藏在另一个地方,原本是担心事情有变,用小野擎制她的。
可他没想到,一切会变成最后这个样子,很多事,根本不可控。
黎晚转头看向顾泽西,知道他心里是介意霍煜宸的,当下主动牵住他的手道:“走吧,我得去趟医院。”
旁的伤并不严重,但手臂上这道伤,确实还挺疼的。
“好。”黎晚和顾泽西转身离开,顾泽西的视线落在霍煜宸身上,带了抹微不可察的快意:“今日的事,麻烦霍先生了。 ”
“不谢。”霍煜宸淡淡道,神色玩味。
两人转身后,霍煜宸从烟盒里抽出支烟,咬在嘴里点燃,漆黑的瞳孔里倒映着两人牵在一起的那只手,不知在想些什么。
车内。
顾泽西坐在黎晚身侧,攥着她的手,缓缓道:“没想到你早有谋算,当时,真的是担心死我了。”
黎晚道:“我只是猜到他一定会对我动手,但具体怎么动手,什么时间动手,却不得而知,与其被动挨打,不如早做准备。”
顾泽西笑了笑:“没事就好,幸好你告诉了霍少帮忙,否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黎晚顿了一瞬,听出他话里有话。
暖色的车灯下,她抬头看向身侧的男人,他虽然满眼关切,神色温和,可黎晚就是从他的神情里感到了一丝嘲讽和不满。
黎晚认真打量着面前的男人,觉得自己,或许确实要重新审视和他的这段关系。
他似乎并不像是她想的那般,或者说,人在保持距离时,和近距离接触后,总是不同的。
顾泽西被黎晚的视线看的有些心虚,牵强的笑了笑,不自在道:“怎么了?是我脸上有东西吗?”
黎晚收回视线,靠在靠背上,淡淡道:“我没有告诉过霍煜宸我的计划,他是自己猜到的。”
顾泽西愣了一瞬,一时只觉得说不出的难堪。
那种感觉,比黎晚真的告诉过霍煜宸,还让他觉得难受。
黎晚轻轻褪下手上霍煜宸送她的戒指,举起戒指缓缓道:“但我确实收过他送我的一枚戒指,这枚戒指里藏有军用定位器,也设置了机关,可以弹出短刀。”
黎晚摁下摁扭,短刀弹出,在车内泛着寒芒。
顾泽西挤出一抹笑容:“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是你更信任他一些,所以。”
“所以?”黎晚转头看向顾泽西,生出抹厌烦。
她想,或许错的人不是顾泽西,而是自己。
她从来都是一个自私、没有耐心、脾气又坏的人,所以她没法给足顾泽西安全感,也没法从一开始,就对他倾覆全部的信任。
可她不是未经世事的傻白甜,不会因为他嘴里说着喜欢,就付出一切。
哪怕当年是霍斯年,亦是不曾得到过她毫无保留的爱。
她好像天生冷淡,不会爱人。
或者说,就算是会爱旁人,可她更爱的,永远是自己。
“泽西,信任是要靠自己争取的,你,相信我吗?”黎晚直视着他,声音平和。
顾泽西本能的觉得慌乱,像是将要失去什么。
他轻握住黎晚的手:“对不起,是我不好,我只是太担心你了,所以看到霍煜宸护着你…有些吃醋。”
黎晚抽出手,垂下眸子,难掩疲惫。
她以为,大家都是成年人,或者说,都是成熟的人,所以会知道,怎样对自己是最有利的,也知道,该如何维持基本的体面。
但如今,黎晚想,或许是她错了。
或许真的是她情感淡漠,亦或者是在霍斯年死后,就再也感受不到那种敏感不安和嫉妒。
总归,情爱于她而言,在人生的里程中,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成了微不足道、随时可以割舍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