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白渡桥的晨雾被硝烟染成灰褐色,陆沉舟踩着桥面的弹壳,靴底与黄铜弹壳摩擦发出清脆的声响。他弯腰捡起一枚还带着余温的日军步枪弹壳,弹壳底部刻着的“昭和十六年”字样,与老杨逃跑时掉落的那枚烟蒂上的压痕完全吻合——那是沪西老字号“三友烟馆”特有的烟纸压模,老杨烟瘾极大,之前每次见面都离不开这个牌子。
“小李,带两个人沿苏州河下游追,”陆沉舟将弹壳塞进腰间的皮囊,皮囊里还装着半截从王师傅身上搜出的造船钢板,上面的焊接痕迹与外白渡桥桥墩的钢材一致,“老杨的左腿受过枪伤,跑不快,而且他习惯走水路,肯定会找驳船偷渡。告诉码头的船工,见到穿灰色短打、左脚跛行的人,用‘借个火’为暗号缠住他,我们随后就到。”
他转头看向小林,她正蹲在桥底检查那枚被拆除的炸药,手指捏着一根细如发丝的引线:“这是德国产的延期引线,燃速精准到秒,而且外面裹了防水橡胶。”小林抬起头,指尖沾着一点黑色油泥,“宫泽贤二的残余势力肯定在盯着最后一个炸药点,我们必须赶在他们之前找到并拆除。”
陆沉舟的目光落在那张标注炸药点的地图上,十二个红点已被划掉十一个,只剩下最后一个红点旁标注着“钟楼”二字。上海有三座有名的钟楼——天主教堂钟楼、工部局大楼钟楼,还有日军特高课大楼顶层的钟楼。“特高课大楼的钟楼可能性最大,”陆沉舟指尖划过地图上的特高课大楼位置,“宫泽贤二一向自负,肯定会把最后一个炸药藏在自己的眼皮底下。”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驳船的汽笛声,声音短促而急促,与之前约定的“危险信号”完全一致。陆沉舟立刻朝着码头的方向跑去,长衫的下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腰间的勃朗宁手枪随着奔跑上下晃动,枪柄上的“惠子”刻痕硌着皮肉,提醒着他每一场战斗的意义。
码头的雾气更浓了,十几艘驳船泊在岸边,其中一艘挂着红色灯笼的驳船格外显眼——那是老杨之前用来传递情报的秘密交通工具。陆沉舟伏在一堆木箱后面,透过木箱的缝隙观察,只见老杨和小李正站在船头,与一名穿着黑色西装的日军特务交谈,那特务的袖口露出半截樱花徽章,正是宫泽贤二的贴身护卫黑田。
“老杨,你把陆沉舟的行踪告诉我们,宫泽大佐说了,不仅给你荣华富贵,还会给你治腿伤。”黑田的声音带着一丝诱惑,手里拿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
老杨的脸上露出贪婪的神色,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左腿:“我知道陆沉舟要去特高课大楼拆炸药,他肯定会从后门进去,那里有一条暗道。”他顿了顿,补充道,“但你们要答应我,事成之后,必须放我走。”
陆沉舟的眼神变得冰冷,他缓缓举起勃朗宁手枪,瞄准了黑田的肩膀。就在这时,小李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朝着老杨的后背刺去:“你这个叛徒!我早就看不惯你了!”
老杨惨叫一声,倒在船头,鲜血染红了甲板。黑田反应极快,立刻掏出枪,朝着小李射击。小李侧身躲过,跳进了河里。陆沉舟趁机扣动扳机,子弹正中黑田的肩膀,黑田惨叫一声,倒在船上。
陆沉舟立刻冲了过去,踩着跳板登上驳船。老杨躺在甲板上,气息奄奄,他看着陆沉舟,眼里满是悔恨:“陆……陆大哥,我错了……我不该背叛组织……”
陆沉舟没有说话,只是蹲下身,从老杨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特高课大楼暗道的位置。他站起身,朝着河里望去,小李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雾气中。“你好好反省吧。”陆沉舟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深水,转身朝着特高课大楼的方向跑去。
特高课大楼的戒备异常森严,门口站着十几名端着步枪的日军士兵,屋顶的探照灯来回扫射,照亮了周围的每一个角落。陆沉舟绕到大楼的后门,按照纸条上的指示,找到了那条暗道。暗道的入口藏在一棵老槐树下,用一块石板盖住,石板上刻着一个极小的樱花纹——与之前发现的监听器、发报机上的纹路完全一致。
陆沉舟掀开石板,钻进暗道。暗道里漆黑一片,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墙壁上布满了蜘蛛网。他从背包里掏出一个手电筒,打开开关,微弱的光线照亮了前方的道路。暗道很窄,只能容一个人通过,两侧的墙壁上刻着许多奇怪的符号,像是日军的密码。
走了大约十分钟,陆沉舟终于看到了一丝光亮。他放慢脚步,小心翼翼地朝着光亮的方向走去。光亮来自一扇通风口,通风口外正是特高课大楼的钟楼。陆沉舟透过通风口观察,只见钟楼里摆放着一个巨大的炸药包,引线连接着一个复杂的定时装置,指针正朝着上午十点移动——距离爆炸还有不到一个小时。
钟楼里还有两名日军特务在看守,他们正坐在椅子上打盹,手里的枪放在桌子上。陆沉舟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通风口,纵身跳了进去。他的动作轻盈得像猫,落地时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他缓缓靠近那两名日军特务,手里的勃朗宁手枪对准了他们的额头。就在这时,其中一名特务突然睁开眼睛,朝着陆沉舟开枪。陆沉舟侧身躲过,子弹打在墙上,溅起一片火星。他立刻扣动扳机,子弹正中那名特务的眉心。另一名特务吓得魂飞魄散,想要逃跑,陆沉舟毫不犹豫地开枪,将他击毙。
陆沉舟立刻冲到炸药包前,开始研究定时装置。这个装置比之前遇到的都要复杂,上面有很多密密麻麻的线路,还有一个微型发报机——显然是宫泽贤二留下的遥控装置。他从背包里掏出钳子和螺丝刀,小心翼翼地拆开装置的外壳,露出里面的核心线路。
就在这时,钟楼的门突然被推开,宫泽贤二带着几名日军特务冲了进来。他的肩膀还在流血,白色的手套已经被鲜血染红:“陆沉舟,你以为你能拆得了炸药吗?这是我精心设计的,没有我的密码,你根本无法拆除。”
陆沉舟没有回头,继续专注地拆卸装置:“宫泽贤二,你的计划已经彻底失败了,你现在投降还来得及。”
“投降?”宫泽贤二冷笑一声,“我是大日本帝国的军人,宁死不降!”他朝身后的特务们使了个眼色,“杀了他!”
日军特务们立刻冲了上来,陆沉舟只好放下手里的工具,转身与他们搏斗。他的动作快如闪电,手里的勃朗宁手枪不断喷出火舌,日军特务们一个个倒在地上。宫泽贤二见状,亲自拔出军刀,朝着陆沉舟砍来。
陆沉舟侧身躲过,军刀砍在墙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刀痕。他抬手一枪,击中了宫泽贤二的手腕,军刀掉在地上。宫泽贤二惨叫一声,后退几步,眼神里满是不甘和怨毒:“我不会让你得逞的!”他突然朝着炸药包冲去,想要亲手引爆。
陆沉舟反应极快,一把抓住宫泽贤二的后领,将他拽了回来。两人扭打在一起,从钟楼的楼梯滚了下去。楼梯的台阶很陡,陆沉舟的额头撞到了台阶上,鲜血顺着脸颊流下,模糊了视线。但他死死抓住宫泽贤二的手腕,丝毫没有松开。
“放开我!”宫泽贤二嘶吼着,用头撞向陆沉舟的胸口。陆沉舟的胸口一阵剧痛,险些松开手。他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将宫泽贤二按在地上,用膝盖顶住他的胸口:“说,密码是什么?”
宫泽贤二冷笑一声,嘴角溢出鲜血:“我就是死,也不会告诉你!”他突然猛地吸气,想要咬舌自尽。陆沉舟立刻伸手捏住他的下巴,阻止了他的行为。
就在这时,小林和小李带着几名地下党队员冲了进来:“陆大哥,我们来帮你了!”
小李立刻上前,用绳子将宫泽贤二捆了起来。小林则冲到炸药包前,继续拆卸定时装置:“陆大哥,时间不多了,只剩下十分钟了!”
陆沉舟走到宫泽贤二面前,眼神里满是冰冷:“我再问你最后一遍,密码是什么?”
宫泽贤二依旧不肯开口,只是死死地盯着陆沉舟。陆沉舟知道,不能再等了,他转身朝着炸药包跑去,想要强行拆除。就在这时,他突然想起井上雄一之前交代的细节——宫泽贤二的女儿名叫“樱花”,生日是三月十六日。他心里一动,朝着小林大喊:“试试316!”
小林立刻在定时装置上按下了“316”三个数字,定时装置的指针突然停了下来,警报声也停止了。陆沉舟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额头上的鲜血滴在地上,形成一片暗红色的印记。
宫泽贤二看着这一幕,眼神里满是绝望:“你……你怎么会知道?”
陆沉舟没有回答,只是站起身,朝着宫泽贤二走去:“你以为你能掌控一切,但你错了。正义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他抬手一枪,击中了宫泽贤二的眉心,宫泽贤二倒在地上,眼睛圆睁,似乎还在难以置信。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欢呼声,小林兴奋地跑到陆沉舟身边:“陆大哥,我们成功了!‘樱花坠落计划’彻底粉碎了!”
陆沉舟笑了笑,看向窗外。雾气已经散去,太阳高高升起,金色的阳光洒在上海的街道上,给这座饱受战火摧残的城市带来了一丝暖意。他知道,这场战斗虽然胜利了,但还有更多的战斗在等着他。作为“夜隼”,他将继续潜伏在敌人的心脏,为了国家和人民,为了胜利的那一天,不懈地战斗下去。
突然,小李跑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纸条:“陆大哥,这是从宫泽贤二的口袋里找到的,上面写着一个地址。”
陆沉舟接过纸条,上面写着“沪南红泥岗23号”。他的眉头皱了起来,红泥岗正是“樱花组”的秘密联络点,看来那里还有日军的残余势力。“我们走,”陆沉舟站起身,握紧手里的勃朗宁手枪,“去红泥岗,彻底清除日军的残余势力!”
他带着小林、小李和几名地下党队员,朝着红泥岗的方向跑去。阳光洒在他们的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仿佛在预示着一场新的战斗即将开始。但陆沉舟的心里充满了坚定的信念,他相信,只要他们坚持不懈地战斗下去,终将把日军赶出中国,还上海一片安宁,还祖国一片净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