戮心归宗,悄无声息,如同滴入大海的血珠,未掀起半分波澜。他径直前往祖师殿复命,将乱星海密会所得——那枚蕴含着“初源会”资格印记的玉符、记录着“源海”门户信息与感应秘法的星图,以及那颗自饕餮子体处夺来的、仍兀自脉动的暗红肉瘤,尽数呈于释天魔面前。
释天魔盘坐于混沌气团之下,双眸开阖间,左眼生机演化万法,右眼轮回倒映死寂。他神念扫过玉符与星图,那关于“源海”与“初源会”的信息便了然于胸。
“‘源海’……超脱之机……倒是有趣。”他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这突如其来的“机缘”,背后牵扯定然极深,那传讯的模糊虚影,其根脚连他也一时难以看透。但既然与“源初”相关,便不容忽视。
目光最终落在那颗暗红肉瘤之上。肉瘤不过拳头大小,表面布满诡异的脉络,内里蕴含着精纯却暴戾的混沌本源,更有一丝属于那饕餮子体的吞噬特性残留。
“此物于你,乃是大补,亦是大凶。”释天魔看向戮心,“其中本源可助你凝结元婴,甚至窥得一丝吞噬真意。然其内残留的饕餮魔念,若不能彻底炼化,反会侵蚀汝心,堕入魔道。”
戮心单膝跪地,声音冰冷而坚定:“弟子愿承其险,以此物为基,凝无上魔婴!”他之道,本就是于杀戮与混沌中寻求超脱,岂会畏惧区区魔念?
释天魔微微颔首,不再多言。弟子道心坚定,他自不会阻拦。屈指一弹,一点灰白光芒没入肉瘤之中,将其内最躁动的饕餮残念暂时封印。
“去吧,入万法秘境深处,闭关凝婴。此物能助你几分,看你自身造化。”
“谢师尊!”戮心双手接过肉瘤,眼中血光一闪,毫不犹豫地转身,化作一道血影投入秘境深处。他要以最残酷的方式,在生死搏杀中,强行炼化此瘤,踏出那关键一步!
待戮心离去,释天魔再次将注意力放回自身。百年封山,他无时无刻不在与体内的源初混沌气进行着拉锯与磨合。这股力量如同沉睡的巨龙,虽暂时平静,却依旧桀骜难驯。如今“源海”之讯传来,他更需要尽快提升实力,至少,要初步掌握引导这股力量的方法。
他心神沉入体内,那枚混沌轮回印缓缓旋转,如同宇宙核心。印心深处,那缕源初混沌气如同灰色的岩浆,缓缓流淌,散发着令万法臣服的原始威严。他尝试以轮回印为引,以自身百万年道行为柴,小心翼翼地剥离出一丝发丝般细微的源初混沌气,引其流入经脉。
轰!
仅仅一丝,便如同在油锅中投入了火星!狂暴的原始力量瞬间冲垮了他精心构筑的防御,经脉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连不灭体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这力量太过纯粹,太过霸道,几乎要将他的一切“后天”修持都强行同化、归于混沌!
释天魔闷哼一声,嘴角溢出灰气,却眼神锐利,全力运转涅盘混沌之道,以自身意志为熔炉,强行束缚、炼化这一丝源初之气!这是一个水磨工夫,凶险而缓慢,但每炼化一丝,他对混沌本质的理解便加深一分,自身道基也仿佛被这原始力量重新淬炼,变得更加坚韧、更加贴近本源。
时间在寂静的对抗中流逝。不知过了多久,那一丝源初混沌气终于被彻底炼化,融入了他的混沌轮回印之中。虽然相对于总量而言微不足道,但轮回印的光芒却明显凝实了一丝,其上演化的轮回景象,也仿佛多了一分开天辟地般的古老韵味。
“有效!”释天魔精神一振。照此下去,若能炼化百分之一,或许便能初步引导这股力量,战力将迎来质的飞跃!
然而,就在他准备剥离第二丝源初混沌气时,心头毫无征兆地猛地一跳!一股远超前次、冰冷刺骨、仿佛能冻结时空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形的巨网,骤然笼罩了整个古遗星!
并非来自轮回殿,也非来自星河大帝等已知敌人,而是……来自星空深处,那双之前曾惊鸿一瞥的、由星辰构筑的巨眸!
这一次,那巨眸不再仅仅是注视,而是……降临了部分意志!
整个古遗星上空,虚空如同镜面般破碎!一颗巨大到无法形容、完全由冰冷星辰与寂灭道韵凝聚而成的眼眸,缓缓自破碎的虚空中浮现,漠然地“看”向下方,目光穿透万法归源大阵,直接锁定在祖师殿内的释天魔身上!
“窃取‘源初’之贼……交出它,否则……此域……归墟。”
冰冷的意念,不带丝毫情感,如同宇宙法则本身下达的最终通牒!随着这意念,那星辰巨眸之中,无尽星光开始坍缩、湮灭,一股令混元圣人都为之色变的寂灭伟力,正在疯狂凝聚!其目标,赫然是整个古遗星!
这存在,竟是为了源初混沌气而来!而且其态度,比轮回殿更加霸道,更加不容置疑!
释天魔猛地睁开双眼,左眼混沌沸腾,右眼轮回印记疯狂旋转!他长身而起,周身灰白道韵冲天而起,与整个古遗星本源、万法源流之力共鸣!
“想要?自己来拿!”
他声音冰冷,面对这远超之前的恐怖存在,非但没有退缩,反而主动将体内那尚未完全炼化的源初混沌气引动了一丝气息!
轰——!!!
仿佛受到了挑衅,那星辰巨眸之中凝聚的寂灭伟力轰然爆发!一道无法用言语形容其色彩的、仿佛能终结一切时空、湮灭所有存在的“归墟之光”,撕裂星河,朝着古遗星,朝着释天魔,悍然落下!
光芒所过之处,连“存在”这个概念都在消散!
释天魔瞳孔骤缩,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生死危机!他知道,仅凭自身与古遗星之力,绝难抵挡!
他毫不犹豫,全力引动体内那缕源初混沌气,哪怕只是引动其一丝气息,也要搏上一线生机!
同时,他神念疯狂沟通万法源流最深处,那与源初混沌气一同被封印的、万法尊者留下的后手!
“尊者……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