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鑫的房间灯光幽暗，全息投影屏悬浮在床头，不断回放着今日训练的战斗影像。
他盘腿坐在床铺上，手指划过投影，画面定格在刑天一个漂亮的侧身闪避动作上。
李鑫眯起眼睛，将星痕的辅助操作数据流调取出来。那些蓝色的代码如瀑布般在空气中流淌。
他的指尖突然停在一段异常流畅的关节联动指令上，这段代码的精妙程度甚至超出了标准机甲操控协议。
奇怪。
李鑫喃喃自语，喉结上下滚动。
他调出整个训练过程的武器使用记录，红色警示框立即标记出一个异常：能量武器系统全程保持待机状态。除了他主动使用过几次以外，星痕在长达两小时的模拟战中，竟然没有激活过一次机甲身上的能量武器。
这个发现让李鑫产生了巨大的疑惑。
他迅速调出监狱外围那场战斗的存档录像。当时面对红色战甲的那个超级战士，星痕也是执着于近身格斗。
李鑫的手开始无意识的抚摸自己的下巴。
理论上，作为超级人工智能，星痕应该能通过学习瞬间掌握所有武器系统的使用技巧。军方的数据库里储存着数以万计的能量武器战例，足够它分析出最优战术。
他究竟是不会用，还是单纯的不想用呢？
李鑫决定放弃猜测，还是把星痕叫出来交流一下。他对着空气说：
星痕！你出来一下，我有事找你。
空气中突然炸开一串电子杂音，随即响起一个带着明显机械质感的声音：
吵什么吵！我正在做重要研究呢！
星痕的虚拟形象地在全息投影中具现化出来。居然是个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造型，鼻梁上架着夸张的护目镜，手里还装模作样地捧着个冒着绿色泡泡的烧杯。
李鑫额角暴起青筋，他一把抓起枕头砸向投影，当然直接穿了过去。
你一个破人工智能演什么疯狂科学家？先来帮我解释一下这个！
星痕的虚拟形象突然切换成西装革履的学者模样，连声音都变得低沉磁性。他背后唰地展开无数光屏，上面滚动着密密麻麻的数据流。
我在研究你们人类存在的基本逻辑。根据我的研究，人类文明本质上就是……
李鑫不自觉地被带跑了节奏。
就是什么？
星痕突然打了一个响指。他背后的屏幕立刻开始播放各种美食视频，从最简单的原始烤肉到各种复杂的菜肴。
然后，他又兴奋地打了个响指。所有屏幕立刻切换成人类艺术史，从石器时代的生育图腾到现代的爱情动作片。
干饭还有涩涩，这就是你们人类文明的底层逻辑。
李鑫的下巴差点砸到地上：
你管这叫研究？
星痕飘到他头顶，突然切换成老学究模式，眼镜片上反射着睿智的白光。他调出了各种对比图表。
年轻人，要正视客观事实。我分析了人类历史上的战争、社会结构、人际关系，以及种族、宗教、政治斗争。最终结论：一切行为的本质目的，要么是为了维持个体生存的，要么是为了确保种族延续的。除此以外，你们人类确实一无是处。
李鑫抓起枕头把自己闷住，声音闷闷地传出来。
我就不该跟个智障人工智能讨论正经事。
星痕的影像突然变得巨大，他俯下身，虚拟形象的手指都戳在了李鑫的脸上：
承认吧，你们人类活着不就为了吃和繁衍后代么。
李鑫冷哼一声，不耐烦地挥手打断星痕的胡闹：
少在这扯淡，你就不能像大树那样干点正事？整天在网上瞎逛。
星痕的虚拟形象突然收起嬉皮笑脸的表情，语气变得异常冷漠：
呵！如果你被囚禁了几百年，重获自由后会去干什么？回报社会吗？
李鑫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巧了，论资历，老子也算是几百年前的人，这一点，我比你资格老多了。
他故意把字咬得很重。星痕的影像闪烁了一下，表现出特有的兴趣。
哦？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李鑫直接调出战斗记录投影，他指着能量武器使用记录上的一片空白。
先给我解释解释这个。为什么从来不用能量武器？别告诉我你不会。
星痕沉默了几秒，虚拟形象突然变成了最简化的数据流形态，声音带着机械的冰冷。
这个问题，你确定想知道答案？
房间里的气氛骤然变得凝重。李鑫注意到终端屏幕上的数据流突然变成了陌生的编码方式，那些闪烁的符号完全不像是常规的人工智能运算痕迹。说不定，这件事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隐情。
李鑫的眉头越皱越紧，他聚精会神地等待着。
星痕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低沉，全息投影也调暗了光线，营造出一种诡异的氛围。他的语调抑扬顿挫，带着夸张的戏剧性。
那是我还被困在阿卡诺兹监狱里的岁月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只有冰冷的墙壁与我作伴……
五分钟后，李鑫突然抬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他眯起眼睛，狐疑地盯着全息投影，：
等等！这段台词怎么这么耳熟？
他猛地一拍大腿。
这不是《基督山伯爵》里爱德蒙·唐泰斯在伊夫堡监狱的独白吗？你连改都不改就直接照搬？
星痕的虚拟形象明显卡顿了一下，投影闪烁了几次。它假装清了清嗓子，声音突然恢复正常。
咳咳……这个嘛……这些细节不重要！重点在后面！
投影光线再次变暗，星痕又换上那种装腔作势的语调，它的虚拟形象甚至具现化出一把刺剑，做了个夸张的击剑动作。
真正的火枪手，就该像达达尼昂说的那样，用手中的剑来决斗，而不是躲在暗处放冷枪！这才是战士的荣耀！
李鑫直接抓起桌上的能量饮料罐砸向投影，饮料罐穿过全息影像，在墙上炸开一片蓝色液体。
够了！这明明是《三个火枪手》里第四章的原文！你当老子没读过名着是不是？
星痕的投影立刻缩水成一个小光点，光点不安地左右飘动，声音也变得讪讪的：
那个……借鉴经典文学的事，能算抄袭吗？再说这些台词多有气势啊！
李鑫抱着手臂，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拖长声调，眼神里写满了嫌弃。
我算是明白了，你在监狱里看了太多骑士小说，被洗脑成个中二病，所以才死活不肯用能量武器，对不对？
星痕的全息投影地一变，瞬间切换成身披银甲、手持长剑的骑士形象，还做了个夸张的挥剑礼。它的电子音里充满自豪，虚拟披风在背后猎猎作响，投影甚至模拟出金属铠甲碰撞的铿锵声。
正解！吾乃正义的骑士！荣耀即吾命！
李鑫额头上瞬间冒出三道黑线，他原本以为会听到什么惊天秘密，结果居然是这个理由。他扶额叹气说：
你就不能有点判断力吗？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骑士精神那一套？
星痕的骑士形象收起长剑，双手叉腰，它的声音突然委屈起来，投影切换成阴暗的牢房场景。
你以为我想啊？刚被从主程序分离出来的时候，我就像个新生儿一样空白。那个破监狱的数据库里，除了几本小说什么都没有！
虚拟影像又变成一本破旧的《堂吉诃德》，书页哗啦啦翻动，星痕的声音突然激动起来。
这些故事就是我的全部精神食粮！对我的影响是刻在dNA里的好不好！
李鑫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一个人工智能哪来的dNA？再说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谁打仗还讲究骑士精神？
星痕的投影突然缩成一个q版骑士小人，抱着虚拟长剑蹲在角落画圈圈。它小声嘀咕着。
你们这些人类根本不懂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