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凉记挂此事,无心睡眠。
等夏夜的消息一直等到后半夜,却仍无回信。
夏浅见状,心疼不已,温柔劝说。
“谢凉,先睡觉吧,都这个时辰了,怕是小夜今晚不会回来了。”
“浅浅,你说……
从龙崖到南关,一来一回,骑马最慢不过四个时辰!
如今已经七个时辰过去了,夏夜为何至今未归?”
“或许是路上遇见什么事情耽搁了。”
夏浅挽着他的肩膀安抚,他却凝眸摇首。
“夏夜虽然性情顽劣,但一向对我的话唯命是从。
我没准他在外留宿,他绝不会刻意不归。
浅浅你说,会不会,他查不到大哥的事?”
“不会的,对了,你不是叫他把年老带回来见你吗?
也许是年老年纪大了,不便骑马,只能坐马车出行。
马车不比骑马,从玉山到龙崖大多都是山路,行得慢些也是情有可原。”
“但愿如此……”
谢凉心事重重地点了点头,夏浅趁机规劝。
“好了,别想了,天都快要亮了,趁早躺下睡一会儿吧,若是等下小夜回来了,我再叫你。”
“嗯……浅浅陪我等了这么久,实在辛苦了,睡吧。”
他阖衣躺下,揽着夏浅的脑袋,侧首轻吻她的额头。
可尽管闭上了眼睛,脑子里却还是止不住地想这些天的事。
思来想去,他觉得……
他还是得想办法找到大哥,见他一面!
就算劝不回他,问清楚边关的事也好!
明天就派密探调查一下大哥的位置吧……
这样决定好以后,他总算安心睡下了。
第二日,日上三竿,屋内还没有动静。
孙豪想着,这些时日连续作战,谢将军也着实辛苦,便没有急着叫他起床。
好在,这三日全军休整,也没什么要紧事急需解决。
寻常军务,都被他推到了午后处理。
直到巳时,夏夜带人疾骋回城,他这才门外求问。
“将军?您起了吗?夏教习归营了……将军?”
夏浅被率先唤醒,她听到孙豪的禀告,抬起脑袋反应了一下,轻轻推动谢凉。
“谢凉,小夜回来了,快醒醒。”
“嗯……传见。”
谢凉眼睛都睁不开,却还是强撑着答话。
夏浅见状,代为吩咐。
“让他进来吧,将军起来了。”
“是……”
夏浅从床上坐起来,简单整理了一下床铺,坐在梳妆台前束发。
夏夜随即入内。
“姐夫!姐夫……”
“嗯。”
谢凉嗓子又干又痛,捏着额头强撑着坐了起来。
往日的双眼皮也因昨晚的困乏,变成了多眼皮。
他无暇顾及,长出一口气,舒解胸口的闷痛,抬眸看向夏夜。
“查的怎么样?”
夏夜奔波了一整夜,身上带着厚重的寒气,风尘仆仆的,眼眶乌黑,下巴上的胡茬也长了出来,上面还沾染着微小寒霜。
他抬臂擦去,抱拳回话。
“姐夫,昨晚我一到南关镇便去了酒行行会。
但据行会的人员说,自南阳失守起,年老便辞官返乡了。
我又顺着那人给的地址前去调查,可是赶了一夜的路,到了才知道……年老已经离世了。”
“离世了?”
簪好发髻的夏浅惊诧起身,走到夏夜身边迫切追问。
“好端端的,年老怎么会离世呢?
他虽然年纪大了,但身子骨一向硬朗。
按理来讲,再活个十年八年完全没问题啊!”
夏浅感谢年老对她多有照拂,曾经为他把过脉。
她很确定,年老身体好得很,没什么隐藏疾病。
夏夜闻之,眉头皱了起来,困惑地挠了挠脑袋。
“我也不知道,但他儿子说……年老回来后就病了,前后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人就没了。”
“是病了?还是中了毒?”
谢凉沉眉发问。
夏夜无奈摇首。
“不知道,人已经下葬多时了,想验尸都没有办法……”
谢凉眉目黑沉,越发困惑。
他不信,年老会被大哥灭口,可除此之外……
他又实在想不到,还有谁会对年老下如此毒手。
夏浅看出谢凉的迟疑,握住他的手,轻声安慰。
“或许年老有什么仇家。”
夏夜看着谢凉的脸色,也连连颔首。
“对,但是此次时间紧迫,我急着回来禀报,实在是没有时间仔细调查。
不然,我稍后再回去查一下年老的人际关系,看能不能查出什么蛛丝马迹。”
谢凉不置可否,沉吟片刻后,抬眸询问。
“书斋呢?可查到了什么有用信息?”
“书斋,书斋已经歇业了,但我找到了书斋的东家。
亮出身份后,他帮我去查了当年的账本。
他说……姐夫的书都被一位姓胡的员外买走了。”
“胡员外?”
谢凉狐疑问道,夏夜用力点头。
“对,就是胡员外。那书斋的东家说,胡员外在看过姐夫抄的书后,特别中意。
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问问,有没有姐夫的亲笔。
一来二去的,关系熟络了,那东家收了姐夫的书就会特意给胡员外留一份儿。
甚至有时胡员外数日不来,他还会派人把书送到胡员外家里去……”
胡员外……
为何是胡呢?
谢凉疑惑片刻,转念却想起来……
此前晋国给大哥起的外号,不就是“胡子”吗?
他微微松了口气,继续询问。
“那你可问了,这胡员外住在何处?”
“对,姐夫,我正要和你说呢!
你说巧不巧,这胡员外就住在离咱们镇北坡不远的蒿山村。
我们按照书斋东家给的地址前去调查的时候,院子里没有人在。
我们询问旁边的邻舍,他们也都说这户院子的主人常常不在家。
只有一个十岁左右的小书童会偶尔过来打扫一下,但那小书童具体是谁,住在什么地方,无人知晓。”
“既然时常无人在家,那书斋的买书钱是如何结算的?”
夏浅疑惑询问,夏夜如实作答。
“这个问题我也问了,书斋老板说,他第一次送书上门,本意是送给胡员外的,可胡员外执意付钱。
他便半推半就地收了,从那之后,他们之间就形成了默契,他把书送到胡家,若是家中无人,他就暂时放在邻舍。
胡员外收到书,自会过来付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