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雨臣建议尽快找到陨玉以免裘德考的人先到。
大家都同意,离开墓室不过半里,脚下的青石板突然传来细碎的震动,不是风声,是从地底深处往上拱的闷响。
张起灵猛地顿住脚步,黑金古刀“唰”地出鞘,刀身映着雪光,泛出冷冽的寒芒,他记得这震动。
“螭蛊。”
话音刚落,解雨臣脚边的青石板突然炸开,一条碗口粗的黑色触手直窜上来,触手上的倒刺还沾着冻土,粘液滴在青石板上,瞬间蚀出一个深褐色的小坑。
“小心!”
他本能地想挥银链,手腕却先被一只温热的手攥住,黑瞎子拽着他往后踉跄两步,另一只手的蝴蝶刀已经划破空气,精准砍在触手根部。
黑液溅在青石板上,散发出刺鼻的腥气,断口处的触手还在扭动,像是活物。
“花儿爷,看脚下,这玩意儿会打洞。”
黑瞎子的声音贴在耳边,带着一丝关切。
解雨臣定了定神,才发现地里已经冒出了七八个鼓包,像是藏在底下的蛇,正朝着众人的方向游移。
吴邪和胖子靠背举起火把,火焰的光在地上投出晃动的影子,王胖子的工兵铲重重砸在一个鼓包上,“嘭”的一声闷响,一条螭蛊被砸得翻出来,又立刻钻了回去。
“这东西怕火但不怕冻,得把它们逼出来!”
吴邪急得额角冒汗,手里的火把都在抖。
黑瞎子突然从背包里翻出半瓶烈酒,拔掉瓶塞往篝火里一倒,火焰“腾”地蹿起半人高。
他拽着解雨臣往篝火旁退,
“你往哪儿退?”
解雨臣突然按住他的胳膊,目光落在他身后,
“那里有个暗坑,刚才胖子踩空过。”
黑瞎子猛地顿住脚,低头一看,果然隐约能看到深色的洞口。
他刚想笑说“还是花儿爷眼尖”,就见又一条螭蛊从吴邪脚边窜出,这次是两条缠在一起,直奔吴邪手里的火把,它们怕火,却偏要毁掉唯一的光源。
“天真!”
王胖子的工兵铲还没挥过去,解雨臣已经掷出龙纹棍,棍梢精准撞飞火把,同时黑瞎子的短刀脱手而出,刺穿了两条螭蛊的身体。
火把落在青石板上,滚了几圈才熄灭,幸好张日山及时点燃了备用的信号弹,红色的火光在墓道里炸开,暂时逼退了周围的鼓包。
“先撤去刚才的营地!”
解雨臣弯腰去捡龙纹棍,手指刚碰到棍身,就被黑瞎子拉了一把。
他回头看,发现对方正盯着自己的手背,刚才躲触手时,手背上沾了一点螭蛊的粘液,已经泛出淡淡的红痕。
“别用手碰,这粘液能渗进皮肤。”
黑瞎子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干净的绒布,是他平时擦墨镜用的,没等解雨臣反应,就攥住他的手腕,轻轻擦拭那片红痕。
绒布的触感很软,擦过皮肤时带着点痒。
解雨臣看着黑瞎子垂着眼的样子。
“你自己的手……”
他刚开口,就被黑瞎子打断:
“小伤,比不过花儿爷的手金贵,你这手还得弹琵琶呢,可不能留疤。”
说话间,远处传来王胖子的呼喊,张日山已经带着吴邪刚才的墓室方向跑了。
黑瞎子拽着解雨臣跟上,跑的时候特意放慢了脚步,配合着他的速度,偶尔还会扶一把他的胳膊,怕他打滑。
解雨臣没说破。
赶到墓室时,王胖子已经用石块垒好了半人高的防御墙,张起灵正往篝火里添松枝,火光照得他的侧脸格外柔和。
“可算回来了!”
王胖子拍着黑瞎子的肩膀,刚想用力,就见黑瞎子皱了皱眉,赶紧收了手,
“得,不碰你。”
解雨臣没管他们拌嘴,径直从背包里翻出急救包,拉过黑瞎子的手腕:
“坐下,过来处理伤口。”
黑瞎子乖乖坐下,看着他打开碘伏棉片,突然笑了:
“花儿爷,你这急救包比我的还全,连无菌纱布都有,是不是早就料到我会受伤?”
“是料到有人会逞强。”
解雨臣低头蘸着碘伏,轻轻擦过他腿上的伤口。
之前临时包扎时没清理干净,伤口边缘已经有点红肿,他特意放慢动作,避开最疼的地方。
黑瞎子看着他专注的样子,突然伸出手,指尖碰了碰他额前垂下来的碎发,刚才跑的时候,解雨臣的几缕头发落在眼前,有点挡视线。
“头发挡眼睛了。”
他语气自然,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解雨臣的动作顿了顿,没躲开,只是低声说了句“别乱动”。
篝火旁,吴邪正凑在张日山身边看地图,王胖子凑过去搭话,拖把则靠在石头上,目光落在解雨臣和黑瞎子身上,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
处理完伤口,解雨臣刚要把急救包收起来,黑瞎子突然抓住他的手,把一片暖宝宝塞进他掌心:
“揣着,晚上冷。”
是他自己背包里的,还带着点体温。
“你自己不用?”
他问。黑瞎子晃了晃另一只手,手里还攥着一片:
“我这不是还有嘛,花儿爷体质偏寒,比我更需要。”
解雨臣没再推辞,把暖宝宝塞进贴身的口袋。
半夜,解雨臣被帐篷外的咳嗽声吵醒。他摸了摸身边的空位,果然是空的。
他披了件外套走出帐篷,就见黑瞎子靠在岩壁下,手里攥着个酒壶,正望着远处咳嗽。
“怎么不回帐篷睡?”
解雨臣走过去,把外套递给他,还带着帐篷里的暖意。
黑瞎子接过外套披上,笑了笑:
“有点闷,出来透透气。”
他递过酒壶,
“要不要喝点?暖暖身子。对,你不能喝。”
可是解雨臣还是接过酒壶,抿了一口,烈酒滑过喉咙,带着辛辣的暖意。
“是不是伤口疼得睡不着?”
他问,语气很轻。
黑瞎子愣了愣,随即失笑:
“什么都瞒不过花儿爷。”
他声音放低了些,
“以前下斗也受过比这重的伤,从没觉得疼,这次不知道怎么了……”
解雨臣没接话,只是把暖宝宝从口袋里掏出来,塞进他的手里:
“捂一会儿,能缓解点。”
黑瞎子攥着暖宝宝,掌心传来的温度顺着指尖往上爬,一直暖到心口。
他看着解雨臣的侧脸,火光落在他的睫毛上,像是撒了层碎银。
“花儿爷,”
他突然开口,
“要是这次咱们没能出去,你会不会后悔来到这里?”
解雨臣转头看他,眼神很认真:
“后悔什么?我做事从来不会后悔。”
黑瞎子愣了愣,随即大笑起来,咳嗽声也轻了些,
“不过我和你在一起,比任何时候都安心。”
解雨臣的心猛地一跳,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他别开视线,望着远处的帐篷,声音很轻:
“别废话了,赶紧回帐篷。”
黑瞎子笑着点头,跟着他往帐篷走,走的时候,两人的肩膀偶尔会碰到一起,像是无意,又像是刻意。
第二天一早,黑瞎子的精神好了不少,只是脸色还有点苍白。
众人收拾营地时,吴邪突然凑到解雨臣身边,压低声音问:
“小花,你跟黑瞎子昨晚聊什么呢?我好像听到他笑了,还挺大声。”
解雨臣正在整理背包,头也没抬:
“聊怎么让你今天走在最前面,替我们探路。”
吴邪立刻往后退了两步,正好撞在王胖子身上,引来一阵笑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