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灯刚亮,李冰就冲了进去。疗阵还在运转,银线边缘泛着不正常的暗红光晕,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激活。白宇躺在凹槽里,眼睛睁着,但瞳孔涣散,嘴里不停地重复一句话:“海眼……门开了……”他的手指在地上划动,指尖磨出血痕,勾出一个环形图案——和地图上的遗迹轮廓一模一样。
她一把掐断供能线路,银光瞬间熄灭。封印盒在石台上微微发烫,表面那道金色龙纹像活过来似的,轻轻跳动了一下。吞天葫在她体内猛地一震,凌云的声音立刻响起:“不对劲,碎片在共振。”
“什么共振?”她低声问,手已经按在盒子上。
“不是被动反应。”凌云语气沉下来,“是它自己在回应什么。远距离的,频率极低,像是某种信号在预热通道。”
李冰皱眉,指尖顺着符文钥匙滑过盒面。一股细微的波动顺着经脉倒灌进来,她眼前一黑,随即看到一片翻涌的黑雾,海面裂开一道深不见底的口子,一座石门从海底缓缓升起。画面一闪而逝,她踉跄一步,膝盖撞在石台边缘。
“幻象?”她咬牙稳住身体。
“不是现在发生的。”凌云说,“是即将发生的片段。血祭三重关,才能开启真门——他们已经开始准备了。我们最多七天。”
她没再说话,转身快步上楼。白云飞正站在楼梯口,手里拿着检测仪,屏幕上封印盒的能量读数不断跳动。“刚才自动报警,频率偏移了百分之十二。”他说,“我查了记录,启动时间正好是白宇苏醒后三分钟。”
“说明混沌能量有远程牵引源。”她接过仪器看了一眼,“而且目标不只是碎片,他们在拉扯所有接触过它的人。”
白云飞皱眉:“你是说,白宇现在成了活体信标?”
“不止他。”她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掌心,暗紫色纹路虽已褪去,但皮肤下仍有微弱的波动感,“凡是被种下引子的,都会被影响。我们必须赶在通道完全打开前到达遗迹。”
话音未落,李父从客厅走来,脸色比昨夜更差。“你要去?”他声音不高,但字字压着情绪,“昆仑那一趟差点没回来,这次是太平洋深处,连坐标都靠一张破纸,你就这么确定能活着回来?”
她看着父亲,没回避视线。“我不去,整个世界都可能回不来。星序文明留下这把钥匙,不是为了藏在家里当摆设。”
“我可以联系龙组!”他突然提高声音,“让他们派舰队封锁海域,调专家进场——”
“他们进不去。”她打断,“那种地方,没有星序血脉或能量共鸣的人,靠近就会被排斥。您也知道,爷爷当年带人进去,活着出来的只有疯的。”
李父僵在原地,嘴唇动了动,最终没再开口。
她走过去,握住他的手。“我会带备用阵图走,每天定时传回加密信号。如果断了,说明我已经失联。到时候,您和白云飞立刻启动终极封印程序,把老宅整个埋进地底。”
白云飞点头:“我知道怎么操作。三级警戒模式,切断所有外部连接,只保留核心阵法运行。”
她又取出符文钥匙,在空中划出一道复杂的印记,指尖轻点槐树根部。地面微微震动,一圈淡金色的光纹扩散开来,缠绕进原有的防御阵中。银线重新亮起,颜色更深,节奏更稳。
“二级警戒已激活。”她说,“只要我还活着,阵法就不会失效。但如果我死了——”
“别说这种话。”白云飞沉声打断。
她没理会,背上行囊,将封印盒、符文钥匙和《灵脉守护录》一一检查后收好。背包拉链合上的那一刻,吞天葫又是一阵剧烈震动,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不可逆的进程正在启动。
清晨六点十七分,越野车驶出铁门。后视镜里,李父和白云飞站在院前,身影越来越小,最终被晨雾吞没。她握紧方向盘,导航屏幕显示终点:北纬14°28′,东经178°05′。
海风从前方吹来,带着咸腥味。天空阴沉,云层压得很低,却没有下雨的迹象。车子沿着国道疾驰,轮胎碾过路面发出持续的嗡鸣。
“你觉得,血祭三重关是什么意思?”她终于开口。
“不是简单的献祭。”凌云回答,“是考验,也是筛选。每一关都会要命,但方式不同。第一重可能是意志,第二重是信念,第三重……才是真正的牺牲。”
“我不打算牺牲任何人。”
“那就得找到别的路。”凌云顿了顿,“吞天葫刚才的震动,不只是预警。它在吸收你的情绪波动,转化成某种预判信息。那扇门需要血,但未必是非死不可的血。”
她没接话,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钥匙边缘。忽然,眼前再次闪过幻象——海面裂开,黑雾翻滚,石门升起的同时,三道影子跪在门前,鲜血顺着台阶流入裂缝。
她猛地踩下刹车,车子在路边停下。胸口一阵闷痛,像是有东西在往里钻。
“看到了?”凌云问。
“三个人。”她喘了口气,“都在流血,但不是伤口……是从眼睛、耳朵、鼻子里渗出来的。”
“那是献祭者的代价。”凌云声音低下去,“你不必走这条路。我们可以抢在仪式完成前切断能量源,让门无法完全开启。”
她闭眼几秒,再睁开时眼神已经变了。“那就不能让他们完成准备。”
重新启动车子,油门到底。前方道路延伸进一片灰蒙蒙的雾中,远处港口的轮廓若隐若现。她知道,登船之后,通讯将彻底中断,外界再也无法提供支援。
导航提示:距离港口剩余四十三公里。
吞天葫又一次震动,这次持续时间更长。她感到一股热流从丹田升起,直冲脑门。视野边缘开始出现细碎的金光,像是无数微小的文字在闪现。
“它在进化。”凌云说,“因为你一直在对抗规则,而不是顺从它。”
她没回答,只是把速度提得更高。风从半开的车窗灌进来,吹乱了她的头发。指尖触到钥匙时,金属表面竟有一丝温热,仿佛回应着某种遥远的召唤。
越野车冲破晨雾,港口塔吊的剪影终于清晰可见。一艘改装货轮停靠在最外侧码头,甲板上空无一人,但驾驶舱灯光亮着。
她将车停在指定位置,拎起背包下车。脚踩在水泥地上的一瞬,吞天葫猛然一缩,像是感知到了什么致命威胁。
“别回头。”凌云低声说,“有人在等你。”
她没停下,径直朝舷梯走去。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节奏与她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