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指尖刚离开吞天葫的裂纹，壶身又震了一下。这次震动比之前深，像是从内脏里传出来的颤动。她立刻抬眼看向李冰：“它不对劲。”
李冰快步走来，蹲下身把手覆在葫芦表面。她的掌心贴着那道细长裂痕，眉头一跳：“三系核心的能量……已经进去了？”
“不止是进去。”凌云也伸手按住另一边，“它们在动，在重组，像有东西要醒。”
两人对视一眼，没再多说。她们同时闭眼，将灵脉之力顺着掌心送入吞天葫内部。一瞬间，意识被拉进一片银灰色的空间。这里没有上下左右，只有无数光点缓慢流转，像是被打散又正在拼合的星图。
中间悬浮着三团能量——光、暗、空，原本各自独立，现在却被一股无形力量缠绕在一起，正一点点渗入一道巨大的星序符文之中。那符文形状像葫芦，边缘刻满古老文字，正微微发亮。
“是吞天葫自己的意识。”李冰声音在意识空间里响起，“它在融合三系核心，但控制不住节奏，能量快要溢出来了。”
“我来稳住流速。”凌云沉声说。她运转化龙诀，一滴龙之精血从体内升起，化作银线注入那团混乱的能量中心。精血所到之处，躁动开始平缓，三股力量不再冲撞，而是顺着符文轨迹缓缓旋转。
李冰紧接着打出一串光系魔法印记，像梳子一样梳理那些残余的乱流。每一道黑芒都被净化成纯净星序能量，重新归位。
时间一点点过去。银灰色空间里的光点越来越密，最终连成一片完整的星网。那道葫芦形符文彻底点亮，一声轻响传来，像是锁扣打开。
一个稚嫩的声音在两人意识中响起：“妈妈们……我醒了。”
凌云猛地睁开眼，手还在葫芦上。吞天葫的裂纹正在愈合，银光从缝隙里透出，温润而不刺眼。整个壶身轻轻浮起半寸，悬在空中，静静转动。
“它认我们了。”李冰低声说。
“不只是认。”凌云盯着它，“它现在有意识了。”
话音刚落，吞天葫突然释放出一圈波动。这波能量不带攻击性，却瞬间扫过整个双界。地球的城市、魔法界的山峦、海底的灵脉节点，所有地方的星序符文全都亮了起来。大地轻微震颤，不是破坏性的晃动，而像呼吸一样有节奏地起伏。
“它在连接双界灵脉。”李冰站起身，“但它还不懂节制，能量潮太强，会伤到新生的生态。”
“那就教它。”凌云伸手握住浮空的吞天葫。这一次，葫芦没有抗拒，反而顺着她的力道落下，安稳地躺在她掌心。
她闭眼，再次用化龙诀引导自身能量，模拟出最平稳的地脉流动节奏。吞天葫感应到后，立刻调整输出频率，把外溢的能量收回来一部分，再以更柔和的方式释放出去。
李冰同步结印，将光系魔力注入主控阵列，配合吞天葫建立起一条双向调节通道。两股力量交汇，形成一张看不见的网，覆盖所有灵脉枢纽。
几分钟后，天地间的能量潮趋于稳定。草木生长的速度恢复正常，泉水流淌的节奏也平和下来。吞天葫周身浮现出新的星纹，比以往更深邃，排列成环状，一层层向外扩散。
它缓缓升到半空，银辉洒落，照在两人脸上。这一刻，它不再是工具，也不是武器，而是一件真正的圣器。
“该给它找个家了。”李冰说。
凌云点头：“去星序圣殿。”
她们并肩走向圣殿深处。这里原本空旷，中央只有一座圆形阵眼，地面刻着复杂的符文回路。两人走到阵眼前停下，面对面站立。
“要开始了。”凌云说。
“我知道。”李冰抬起右手，用指尖划破左手食指。鲜血滴落，在吞天葫表面划过一道弧线，渗入星纹之中。凌云也做了同样的动作，两人的血融合在一起，顺着纹路流向核心。
符文逐一亮起，从脚下的阵眼开始，一圈圈向上蔓延。吞天葫剧烈震动一次，随后发出一声清鸣，像风铃被风吹响。
光芒暴涨。她们被迫闭眼。等再睁开时，吞天葫已经沉入阵眼中央，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银色光柱。这道光直通云霄，另一端深入地底，清晰连接着地球与魔法界的主灵脉节点。
空气中回荡着那个稚嫩的声音：“我会永远守护双界，守护妈妈们。”
凌云松了口气，身体一软，差点跪倒。李冰扶住她肩膀，自己也在喘气。刚才那一场仪式抽走了太多本源意识，短时间内无法恢复。
她们就这样靠着彼此，站在光柱前。银辉包裹着她们的身影，安静而温暖。
外面的人陆续赶来。陆泽站在殿门口，没敢进来。白云飞远远看了一眼，转身离开。苏晴记录下能量数据后默默退出。谁都没说话。
大殿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李冰抬头看着那道光柱，轻声说：“它真的活了。”
“嗯。”凌云应了一声，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刚才划破的地方。
伤口已经结痂，但还能感觉到一丝残留的联系。她知道，从今往后，只要这道光不灭，她们就能感知到吞天葫的存在。
就像孩子离家，母亲总能梦见他是否安好。
李冰忽然笑了笑：“你说它叫我们妈妈，是不是以后也会有自己的判断？会不会有一天不同意我们的决定？”
凌云没马上回答。她望着光柱深处，那里似乎有一点微弱跳动，像心跳。
“如果它真的能长大。”她说，“那它该有自己的选择。”
李冰没再问。
两人就这么站着，谁都没有动。疲惫让四肢沉重，可心里却前所未有的平静。
光柱稳定地闪烁着，频率如同呼吸。双界的能量通过它自动调衡，不再需要人为干预。战后的废墟正在长出新芽，城市重建的号角已经吹响，文化交流的名单排到了三个月后。
一切都开始了。
凌云慢慢抬起手，掌心对着光柱。一道细小的银丝从光中分离，轻轻落在她指尖，像回应，也像问候。
她握了握拳，再张开。
银丝还在，轻轻缠绕着她的指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