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山寨盟誓
于甸镇
城镇破败，处处被黄沙覆盖，有的被风吹起，卷起凋谢的枯草，钻进阿度家破败的土屋。
一张羊皮上，阿度用烧过的木棍画着草图，上面标注着山匪山寨的位置、小路和可能设防的岗哨，盘石在 “山寨正门”处重重一点，语气沉稳：“我在城中稍稍打听了一番，山匪有大概三百多人，大多是落魄百姓，不过他们也缺粮已久，战斗力不足，只是胜在人多。我们人少，硬拼肯定不行，只能用斩首计划 —— 先拿下他们的首领，再做其他打算。”
兰玥蹲在一旁，手里正用草绳捆扎着伪装成粮袋的麻布包，里面塞满了石头和干草，只在最外层铺了薄薄一层粟米。
她看向阿度，眼神里满是担忧：“阿度，你带着人假意投诚，一定要小心。山匪要是起疑，你可就危险了。”
阿度重重的点点头，他的眼神里藏着恨意：“我知道。为给弟弟们报仇，这点危险不算什么。我会打起十分精神的。”
他想起于爷爷说的 “山匪吃人”，父母描述的 “两脚羊”，咬紧牙关，忍住心中汹涌的恨意，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 —— 他一定要亲手杀了那些吃人的恶魔。
随行的小伙子阿吉扛着一个巨大木箱走过来，木箱是用几块破木板钉的，上面留着几个透气的小孔：“盘石哥，兰玥姐，木箱准备好了，里面铺了干草，应该能藏下你们俩。”
盘石点点头，走到木箱边，试了试大小：“刚好。等下阿度带着你们几个，推着‘粮车’去山寨，就说于甸镇来的村民，走投无路想投靠。我和兰玥躲在木箱里，到了山寨仓库，咱们再动手。”
众人都点了点头，开始分头准备。
阿度换上了一身破旧的短褂，脸上抹了些灰，装作营养不良的样子；阿吉和另外三个小伙子推着两辆 “粮车”，车辕上还挂着几个干瘪的饼；盘石和兰玥则钻进木箱，阿吉在外面钉上木板，只留了透气孔。
土屋外的黄沙还在吹，阿度最后看了一眼躺在炕上的父母，母亲虚弱的状态恢复了不少，她轻轻地挥了挥手，父亲则用眼神示意他 “小心”。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跟着 “粮车”，朝着山匪山寨的方向走去。
山寨建在离于甸镇三十里外的一座山上，寨门是用几根粗木头搭的，上面挂着几具风干的兽骨，看起来阴森可怖。几个瘦骨嶙峋的山匪守在寨门口，手里拿着锈迹斑斑的刀，看到 “粮车”，眼睛瞬间都明亮起来，却还是警惕地举起刀：“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
阿度连忙上前，躬身行礼，语气带着讨好和卑微：“几位好汉，我们是于甸镇的村民，镇上实在活不下去了，听说山寨招弟兄，还带着点粮草来投靠，求好汉们给条活路！”
一个脸上带疤的山匪走到 “粮车” 边，掀开麻布包，看到里面的粟米，咽了咽口水，转身朝着山寨里喊：“快去通知大当家！有于甸镇的人来投靠，还带了粮草！”
很快，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从山寨里走了出来。他穿着一件破旧的皮甲，腰间挂着一把弯刀，脸上满是风霜，大胡子拉碴，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 —— 这正是山匪大当家，人称 “黑豹子”。黑豹子走到 “粮车” 前，打量了阿度几眼，这小子身材魁梧，不像是饿了许久的人，身后跟着的几个汉子也不合常理。语气带着一丝探寻和无奈：“于甸镇？我听说那里早就成了空城，你们怎么活下来的？”
“我们之前被拐到北漠挖矿，费尽全部力气逃出来的，一路上全靠藏了点干粮，可现在也快吃完了。” 阿度低下头，装作害怕的样子，“外面官兵和奴隶主到处抓人，我们实在没办法，才来投靠大当家。这点粮草不多，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求大当家收留！”
黑豹子叹了口气，眼神里满是疲惫：“不是我不想收留，是山寨里也快断粮了。现在周边的小城小村都没人了，我们连野菜都挖不到，哪还有粮食养弟兄们？”
他话虽这么说，目光却还是落在 “粮车” 上 —— 对缺粮已久的山寨来说，哪怕这点粟米，也是救命的东西。
“大当家，收下他们吧！”带疤的山匪连忙说道，“多个人多份力，再说还有粮草呢！”
黑豹子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行吧，先把粮草运到仓库，你们跟我来。”
阿度心里一喜，连忙示意阿吉他们推车。
几个山匪也过来帮忙，十分热情，可木箱太重，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两个木箱抬起来，踉踉跄跄地朝着仓库走去。兰玥躲在木箱里，能感觉到箱子的晃动，她紧紧攥着盘石的手，盘石则用手指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 “别慌”。
仓库是一间更大的土屋，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几个破麻袋堆在角落，里面装着少量的野菜和干草。山匪把木箱放在地上，就转身走了出去，还随手关上了仓库门。
“可以出来了。” 盘石轻声说道，他用刀撬开木箱的木板。兰玥先钻了出来，揉了揉发麻的腿，盘石则走到门边，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确认没人后，才对着兰玥比划了一个 “安全”的手势。
兰玥压低声音：“阿度应该和大当家他们在大厅，咱俩现在就过去？”
盘石摇摇头：“再等等，先看看情况。” 他走到仓库的窗户边，从窗户的一角，看着外面的山寨 —— 院子里有几个瘦得皮包骨头的孩子在玩耍，几个老妇人坐在墙角缝补破衣服，山匪们则三三两两地靠在墙边，有气无力地聊着天，看起来根本不像 “吃人恶魔”。
“不对劲。” 兰玥皱起眉头，“他们要是真吃人，怎么会有老弱妇孺？”
盘起也觉得奇怪，他想起阿度父母说的 “山匪抢孩子吃”，可眼前的景象，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黑豹子的声音响起：“兄弟们，新来的弟兄一路辛苦，把那点粟米煮点粥，再拿几个饼，好好招待他们！”
两人连忙继续躲回木箱后面。
阿度跟随大当家，一行人走到主营寨中，随后两个山匪端着几碗粥和几个饼走了进来，放在桌上：“粥稀了点，但是香着呢!快趁热吃吧！”说着，还馋的吞咽了一口口水。
阿度坐在木椅上，伸手拿起一个饼，咬了一口 —— 饼又干又硬，里面掺了大半的野菜，几乎尝不到面味。他又端起粥碗，粥很稀，能清楚地看到里面飘着几粒的米，却没什么味道。
“大当家，” 阿度忍不住问道，“我听说…… 听说山寨里会抓人来吃，是真的吗？”
两个山匪脸色瞬间变了，其中一个忍不住骂道：“放他娘的屁！谁他娘的吃人了？那都是官兵和奴隶主造的谣！”
黑豹子听到这话，他脸色一沉，拳头重重地捶在木桌上，桌子上的碗都被震得晃了晃：“那群狗娘养的！自己做了缺德事，倒把黑锅扣在我们头上！”
阿度愣住了，连忙问道：“大当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黑豹子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愤慨：“我们这些人，都是被官兵和奴隶主逼得走投无路才落草的。有的是丢了田地的牧民，有的是逃出来的奴隶，谁会吃人？都是老实人谁敢吃人？真正吃人的，是那些官兵！”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丝恐惧：“北漠对这边境外的小城虎视眈眈，几次三番派兵攻打，半个月前还派兵围了柔然镇，那些流落在外的官兵没了粮草，就冒充山匪，到处抓百姓，尤其是女人和孩子，说是‘两脚羊’，煮了吃，是人间美味！！他们还故意留一些老弱活口，让那些人说‘是山匪在吃人’，让他们脱罪！我们打不过这群兵撸子，反而被他们掠夺不少食物，还放下话说再敢多管闲事，就踏平我们山寨！”
阿度彻底惊呆了，手里的粥碗 “啪嗒” 一声掉在地上，稀粥洒了一地。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恨了这么久的 “仇人”，竟然是被冤枉的；而真正害死弟弟们的，竟然是那些城邦里的官兵！
“我弟弟…… 我弟弟们就是被那些人抓走的……” 阿度的声音颤抖着，眼睛红红的，泛着泪光。
黑豹子看到他的样子，也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节哀。那些官兵比禽兽还狠，我们也是想报仇的，可是我们人少，武器差，根本打不过他们。”
阿度抹了一把鼻子，突然站起身，朝着远处粮仓处喊道：“盘石哥，兰玥姐，出来吧！”
盘石和兰玥走了出来，黑豹子和两个山匪吓了一跳，连忙拿起刀，却被阿度拦住：“大当家，别误会！他们是我的朋友，我们不是来投靠的，是想来找吃人的山匪报仇的！现在知道真相了，我们……”
黑豹子看着盘石和兰玥，又看了看阿度，突然笑了：“好！够坦诚！我黑豹就喜欢你们这样的好汉！”
他放下刀，语气诚恳，“既然咱们都恨那些官兵，不如联手？你们要是有完善的计划，我们有人，一起杀了那些狗娘养的，抢了他们的粮仓，发给百姓！”
兰玥走上前：“大当家是真英雄好汉，我有个主意。我们只去偷袭粮草库，不去与他们正面起冲突 —— 这样便能短暂的解决我们粮食问题。”
黑豹子犹豫了一下，搓了搓手：“可那些官兵有刀有枪，我们都是些散兵游勇，怎么去袭击粮草库？”
“我们好好谋划一下！” 盘石上前一步，语气坚定，“之前在我们在北漠矿场，就是靠着十几个人，打败了无数卫兵，还救了几十名奴隶！只要计划完善，一定能成功！”
他详细讲了在广脉矿场的经历 —— 怎么偷偷挖地道，怎么趁夜偷袭，怎么用矿场的工具做武器，听得黑豹子和山匪们眼睛发亮。
盘石和兰玥与众人讨论计划，谨慎筹谋。一个时辰后。
“好！” 黑豹子猛地一拍大腿，站起身，对着盘石拱了拱手，“盘石兄弟，你有勇有谋，我黑豹佩服你！从现在起，你就是我们的领头人，怎么干，我们都听你的！”
山匪们也纷纷点头，对着盘石行礼：“我们都听你的！”
盘石连忙扶起黑豹子，语气诚恳：“大当家客气了，都是为了活下去！为了除掉那些草菅人命的敌人！”
众人围坐在一起。黑豹子熟悉周边的地形，说离山寨五十里外有一座废弃的驿站，里面藏着一队官兵，那里或许有不多的粮草；阿吉和大牛他们熟悉潜行，适合去探路；兰玥则负责制定偷袭的路线，确保万无一失。
“对了，” 黑豹子突然想起什么，说道，“柔然镇被北漠的士兵围了半个月了，那些流落在外的官兵，大多是从柔然镇逃出来的，没了补给，才会到处抢人。我们要是想彻底解决他们，不如去柔然镇附近 —— 那里虽然兵多，可粮草也多，但是面对的就是北漠的正规军了。”
盘石眼睛一亮：“好！就去柔然镇！咱们灵活作战，先偷了那队官兵的粮草，再去柔然镇附近，找那些流兵算账！不仅要报仇，还要让他们知道，百姓不是好欺负的！”
阿度跟着点点头：“柔然镇周边有很多村落的，我们可以在那里落脚，慢慢找机会。”
兰玥笑起来眉眼弯弯，眼神里满是坚定：“好！去柔然镇！咱们要让那些残害百姓的官兵，付出惨痛的代价！”
众人都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众人就收拾好东西，朝着柔然镇的方向出发。黑豹子带着山寨的老弱妇孺去废弃的村落落脚，盘石、兰玥、阿度则带着三十多个年轻力壮的山匪，先去偷官兵的粮草。
盘石走在最前面，手里握着一把长刀，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前方的道路。
兰玥走在他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臂，低声说：“如果遇到那些散兵游勇，我会提前藏起来，不会让你担心的。”
盘石回头看了她一眼，露出一个坚定的笑容：“嗯，你只要保护好自己就行，我会把他们都杀掉。”
兰玥叹了一口气，表情有些失落“石子，我是不是一个拖油瓶啊！总是连累你！”
盘石感受到了兰玥的心情。
“没有啊！兰玥，你不要乱想，你足够聪明，要不是你出谋划策，光是我，肯定挺不到现在，或许早在君临城就死掉了也说不定！”盘石紧紧牵住兰玥的手。
感受到盘石的温度，从他手心传来的力量，“傻瓜!”，兰玥深吸一口气，重新恢复她那副天真明媚的笑脸，“石子，闲暇的时候，你教我练练功夫吧！让我也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嗯！好。”盘石重重的点点头。
阿度跟在他们身后，听到俩人的对话紧跟着小跑了几步，“盘石大哥，我也要跟你学习功夫！”。
盘石咧开嘴笑了，“行！虽然我也不是什么高手，但是只要你们想学，我愿意教你们！！！”。
身后一群的兄弟哈哈大笑起来，沉重的气氛瞬间变得乐观起来。大家都互相调侃着，纷纷要跟盘石练习武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