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生理需求
阮宝梨拖着脚步进入霍砚的酒店套房时,这里头空无一人。
送她来的司机看她状态不好,本意是要送她上楼进房间,可是阮宝梨说不用麻烦,她自己有房卡。
司机是霍宅的老司机,跟随霍家出入多年,从未听说谁能拿到霍砚的房卡,又听闻过不少阮宝梨在霍宅引发的“腥风血雨”,已经不太敢正眼看这位昔日食物链最底层的小帮厨了。
阮宝梨不让跟,他就不跟了,但他有眼力见,赶紧给霍砚发消息,实时汇报了阮宝梨的行程。
因此,阮宝梨才刚刚歪倒在贵妃榻上,就接到了霍砚的电话。
“身体不舒服,为什么不留在宿舍?” 他的声音依旧阴沉,但少了平日的冷感,多了点很容易被察觉的关切。
阮宝梨的手臂压在眼睛上,随口说:“宿舍太安静了,反而睡不着。”
霍砚说:“酒店里很热闹吗?”
阮宝梨很轻地笑了一声。
办公室里的霍砚听见了,嘴角也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他抬腕看眼时间,说:“快吃午饭了,你今天抓阄了吗?想吃哪一家?”
阮宝梨说:“今天不抓阄,今天就近原则,也算是出其不意。”
这下换霍砚笑了一声,说:“行,那你等着吧。”
他又问:“身上疼不疼?头晕不晕?”
阮宝梨说:“疼,不晕。”
霍砚停顿了几秒,依然没有察觉到自己声音不自禁地放很轻,像是宁静夜色里的一场风,想代替某双手,抚上她的眼睛,“睡吧,睡醒了就能吃上饭了。”
电话挂断后,阮宝梨并没有把盖在眼睛上的手拿开,她躺在玻璃窗下的贵妃榻上,冷气是床褥,暖阳是薄被。
空气里还有一点霍砚的气息,就像梦里他们始终握在一起的手。
系统完整地听完了他们的电话,小心翼翼地憋住,不敢对阮宝梨说你们之间的对话太暧昧了,你确定你们这种相互的睡眠依赖不是另一种形式的生理依恋吗?
酒店套房里落枕可闻。
阮宝梨很快睡着了,呼吸变得缓慢和均匀。
“算了算了,”系统吐槽,“这该死的酸臭味。”
霍砚开门后,给了跟着的酒店服务生一个眼神,后者会意,极尽所能地放轻手脚,无声无息地把午餐摆到餐厅,又眼观鼻鼻观心地退出去,根本不敢多看沉睡在大厅贵妃塌上的女人一眼。
霍砚也没让人有多看的机会。
他进门后就径直走到阮宝梨身前,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外人窥探的好奇心。
其实他也好奇,不懂她为什么放着那么多房间不睡,而是学她睡在了榻上。
正午阳光强烈,照得阮宝梨的脸近乎透明。
不晒吗?
不热吗?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霍砚仍然低头定定地看着她。
阮宝梨睡梦中的眉头也痛苦地紧蹙着。
霍砚错了。
这个房间里并不只有他们两个人。
“宝梨,阮宝梨!”系统大声叫,“快醒醒!霍砚来了!他一直盯着你看!你要是再不醒,我怕他眼珠子里要射出激光来了!阮宝梨!”
阮宝梨悚然睁开眼睛,正好看到霍砚伸过来的手。
她倏地弹起来,脑门撞到霍砚手掌里,发出一声响亮的“啪”。
她就像被人拍了一巴掌,又倒回塌上,发出另一声响亮的“咚”。
“……”霍砚无语。
阮宝梨后背撞了一下,四脚朝天有点爬不起来。
霍砚俯身拉住她的手,把她扶了起来,嘴里不忘骂妹妹,“就你这四体不勤,霍书是瞎了吗敢带着你上重量做训练?”
阮宝梨疼得龇牙咧嘴。
她露出的额头和脖颈泛出透亮的潮红,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蒸腾的热气。
霍砚半蹲着,一手扶稳她,一手摸上她的额头。
“阮宝梨,” 霍砚直勾勾地看着她,“你好热。”
阮宝梨也摸自己的额头,慢半拍地问:“我发烧了?为什么?”
“去医院吧。”霍砚站起来,“我去叫车。”
“不。”阮宝梨本能地抓住他垂下的手。
他们俩都愣了下。
阮宝梨忙不迭松开手,仰头笑道:“其实是我饿了。我好像闻到了饭菜的香味,要不然……先吃饭?”
一个有食欲的病人,当务之急自然是让她吃饱。
在阮宝梨缩回手要把自己撑起来前,霍砚主动搀了她一把。
“谢谢霍先生。”阮宝梨感觉自己出了一身汗,形象恐怕不太好,精神状态倒不错,能吃得下一头大象。
霍砚把她搀到餐厅入座,看到她额前被汗水打湿的黏腻长发,很想伸手给她撩开点。
但他到最后也没那么做,只是替她盛了一碗汤,叮嘱她慢点吃。
阮宝梨吃得不快,中途,酒店送来一盒崭新的布洛芬和电子温度计,霍砚给她倒了杯水,看着她随餐服用。
额温是38.7°,霍砚心想,如果阮宝梨不愿意去医院,也是可以再观察的。
她显然是体力透支后免疫力低下,才让病毒有机可乘,不折腾,好好休养比较妥当。
吃饱喝足,阮宝梨又困了,问霍砚她能不能再去睡一会儿。
霍砚说:“去主卧睡吧,那儿的床最大。”
这话听得系统脑壳疼,即便知道霍砚没有邪恶念头,也忍不住以最龌龊的心思诽谤他。
阮宝梨无所谓,她困得眼睛都睁不开,飘飘然道声谢,就脚步虚浮又熟稔地往主卧去了。
她躺在高级床垫上,发出舒适地喟叹。
霍砚跟过来,但停在门口,他脱掉了西装外套,白色衬衫外只有一件马甲,两条腿又长又直。
阮宝梨又把手盖在眼睛上,但这次不是因为阳光刺眼,而是怕自己分不清真实的霍砚和梦里的霍砚。她没话找话地说:“霍先生,您昨晚睡得好吗?”
“还可以,”霍砚说:“一夜无梦。”
“那太好了。”阮宝梨说。
霍砚交代道:“被子盖一点,别又着凉了。”
阮宝梨扯过被子只盖住肚脐眼的位置。
霍砚问:“你昨晚做噩梦了?”
“嗯,”阮宝梨小声埋怨,“很讨厌的梦。”
霍砚犹豫片刻才说:“还是那个被埋起来的梦?”
“……”阮宝梨费劲地想了想,想起自己编的谎。
可能真的太累了,阮宝梨没办法,也不愿意去圆那个谎,她想和梦里一次次帮自己的人说点不违规的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