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万界的间隙之中,是无尽的虚无与偶尔泛起微光的世界壁垒。陈御风在其中漫游,更多的是一种沉睡般的休憩。他封闭了大部分感知,任由自身在时空的夹缝中漂浮,如同一叶亘古不动的扁舟。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万载。
一丝微弱却极其尖锐、饱含着嫉妒、算计与市井琐碎之意的精神波动,如同一根锈蚀的针,轻轻刺入了陈御风沉眠的边界。
“聒噪。”
这是他意识复苏后的第一个念头。并非战锤宇宙那种毁灭世界的喧嚣,而是另一种……更接近于无数蚊蚋在耳边嗡嗡作响的、令人心烦意乱的“杂音”。
他缓缓“睁开”眼,并非肉眼,而是神念扫过。瞬间,他理解了自身所处的环境。
一条古老的胡同,一个三进的四合院。
而他自己,不知在何时,于这院子的西厢房内,凝聚了一具符合此世规则的法身,并在此界因果线的自然编织下,成为了院里一个新来的、身份清白的住户。仿佛他一直就在这里,只是深居简出,无人注意。
“有意思。”陈御风淡漠地想。此方天地的法则脆弱得像一层薄冰,能量稀薄近乎于无。但对于一个只想图个清静的过客来说,倒也……别致。
他推开门,走了出去。时节似是初秋,午后的阳光带着点慵懒,洒在院子里那棵老枣树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依旧是那身月白长袍,长发随意披散,与院里其他穿着蓝灰绿工装、或是洗得发白的中山装的邻居们,格格不入到了极点。
几乎是瞬间,院里几处目光便投了过来。
正在中院水槽边洗菜的秦淮茹,眼神在他脸上和那身明显价值不菲(尽管看不出材质)的衣服上转了一圈,闪过一丝惊艳和算计。正在自家门口纳鞋底的三大妈,推了推老花镜,嘴里啧啧有声,大概是嘀咕着“这小伙子真俊,就是穿得怪里怪气”。而刚从穿堂月亮门进来的许大茂,瞧见陈御风,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和比较之心。
陈御风对这一切视若无睹。他径直走到院中那棵老枣树下,那里有石桌石凳。他拂了拂石凳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安然坐下,手一翻,一个古朴的紫砂壶和一个小巧的茶杯便出现在石桌上。壶嘴自动倾泻出清亮的茶汤,热气袅袅,一股清雅沁人心脾的茶香瞬间弥漫开来,将院里的肥皂泡味、煤球味乃至一丝若有若无的厕所味儿都压了下去。
这香气,引得更多人侧目。
“哟,陈……陈小哥是吧?什么时候搬进来的?这喝的是什么茶啊?闻着可真香!” 秦淮茹忍不住搭话,脸上堆起她惯有的、带着几分柔弱和讨好的笑容。
陈御风眼皮都未抬,只是看着杯中沉浮的茶叶,仿佛那里面蕴含着宇宙生灭的至理。过了几秒,就在秦淮茹笑容快要僵住时,他才淡淡吐出两个字:
“野茶。”
语气平淡,没有不屑,也没有热情,就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但这态度,却让自诩在男人面前无往不利的秦淮茹,第一次感到了某种无形的壁障。
这时,主角之一的傻柱何雨柱,拎着个网兜饭盒,哼着不成调的小曲从外面回来了。他一眼就看到了树下气质超凡的陈御风,以及旁边脸色有些尴尬的秦淮茹。
“嘿!这哪儿来的爷们儿?够派头啊!” 傻柱嗓门洪亮,带着厨子特有的油滑和直爽,“搁这儿品茶呢?这茶香,把我这带回来的小灶香味都给盖过去了!”
陈御风这才微微抬眼,目光在傻柱手中的饭盒上停留了一瞬。那里面是刚从食堂带回来的、给领导开小灶剩下的回锅肉和半只鸡,油水足,香气浓,在院里算是顶好的东西。
“烟火气太重,浊了。” 陈御风轻轻摇头,语气依旧平淡,却像一根针,轻轻刺破了傻柱那点小小的优越感。
傻柱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浊了”是啥意思,一旁的许大茂就阴阳怪气地接话了:“傻柱,听见没?人家嫌你带的菜味儿浊!人家喝的是仙露,吃的是龙肝凤髓,瞧不上你那点油水!”
傻柱顿时不乐意了,瞪着眼:“许大茂你丫找抽是吧?这位……这位兄弟,我傻柱别的不敢说,这手艺在这片儿也是数得着的!你说我这菜浊?那你吃的是什么清雅玩意儿?”
陈御风终于将目光从茶杯移开,看向傻柱,眼神深邃如古井:“天地灵气,日月精华,足矣。”
这话一出,院里悄悄竖着耳朵听的众人都是一愣。这口气,也太大了点吧?听着跟神仙似的!
许大茂嗤笑一声:“吹牛谁不会啊?还天地灵气日月精华,你当你是庙里的神仙,不食人间烟火啊?”
陈御风并不争辩。他只是伸出修长的手指,对着石桌空着的一角,轻轻一点。
下一刻,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那光秃秃的石质桌面上,竟凭空生出了一小簇翠绿欲滴的嫩芽。嫩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舒展叶片,然后绽放出一朵洁白如玉、散发着朦胧微光的小花。花香清幽,与茶香混合,让人闻之精神一振,仿佛浑身浊气都被洗涤一空。
整个过程无声无息,没有任何烟火气,仿佛本应如此。
院子里,瞬间鸦雀无声。
洗菜的不洗了,纳鞋底的不纳了,准备吵架的也忘了词。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那朵仿佛不应存在于人间的洁白小花,又看看那个依旧风轻云淡、品着茶的俊逸青年。
傻柱张了张嘴,手里的饭盒差点掉地上。许大茂脸上的嘲笑僵住,转而变成了惊疑和一丝畏惧。秦淮茹更是掩住了嘴,眼中异彩连连,却不敢再轻易开口。
陈御风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端起茶杯,再次轻抿一口,对着那朵由他意念点化而出的灵花,轻轻一吹。
花瓣摇曳,微光流转,更显神异。
他这才抬眼,目光平静地扫过呆若木鸡的众人,最后落在许大茂和傻柱身上,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此院尚可,唯……聒噪了些。”
说罢,不再理会众人,自顾自地继续品茶,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只是这喧嚣俗世中一个偶然驻足的过客,不经意间,便展露了冰山一角,足以震慑凡尘。
无形装逼,最为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