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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半个月,林薇渐渐适应了医馆的生活。她跟着春桃学认草药,知道了薄荷能清热、甘草能调和药性;看着沈老大夫为病人诊脉开方,也慢慢能从脉象的浮沉中,分辨出几分虚实;闲时还会帮着打扫卫生、晾晒药材,医馆里的人都喜欢这个手脚勤快、说话温和的姑娘。沈老大夫年过花甲,头发已有些花白,但精神矍铄,医术精湛,对她十分和善,见她对医术感兴趣,还会偶尔给她讲些基础的脉理知识,有时遇到疑难病症,还会主动问她:“林丫头,你家乡的老大夫,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处理?”

沈知远则每天都会来看她,有时会带一块刚出炉的桂花糕,有时会给她讲长安城里的趣事:“西市的胡商昨天带来了一种叫‘葡萄’的果子,紫莹莹的,又酸又甜,我买了些,晚上给你尝尝。”“曲江池边的柳树已经发芽了,再过些日子桃花开了,带你去看好不好?” 他的话像春日的细雨,一点点滋润着林薇的心房,让她渐渐对这个陌生的时代,多了几分熟悉感,也少了几分孤独。

这天清晨,医馆刚开门,就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妇人抱着一个孩子,跌跌撞撞地闯进来,膝盖在门槛上磕出了血,也顾不上疼,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沈老大夫!求您救救我的孩子!他刚才还好好的,突然就抽过去了,气息都快没了,您行行好,救救他啊!”

沈老大夫连忙扶起她,只见妇人怀里的孩子约莫五岁,双目紧闭,浑身抽搐,脸色紫得像茄子,嘴角还挂着白色的泡沫,小手紧紧攥着,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沈老大夫立刻让春桃拿来脉枕,手指搭在孩子的腕上,眉头越皱越紧:“脉象紊乱,气息奄奄,这孩子像是中了邪祟,寻常汤药怕是来不及了。” 他一边说,一边让春桃去拿银针,“只能试试针灸急救,能不能醒过来,就看他的造化了。”

“邪祟?” 妇人一听,哭得更凶了,瘫坐在地上,“那怎么办啊?我男人早就没了,就这么一个孩子,要是他没了,我也活不成了!”

周围看病的病人也围了过来,有人小声议论:“这孩子怕是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要不要请个道士来驱驱邪?”“可这都快没气了,道士来也未必有用啊……”“沈老大夫的针灸很厉害,上次我家老婆子中风,就是他扎针救回来的,说不定能行。”

林薇挤在人群里,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仔细观察着孩子的症状 —— 牙关紧闭、四肢抽搐、口吐白沫,这分明是癫痫大发作的典型症状!在现代,这种情况只要及时急救,保持呼吸道通畅,防止舌咬伤,大部分患者都能缓解。可沈老大夫说 “中了邪祟”,要是真等针灸或者道士来,孩子恐怕早就窒息而亡了!

“沈老大夫!” 林薇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说道,“这孩子不是中了邪祟,是急症,我有办法救他!要是现在用针灸,可能会刺激到他,反而加重病情!”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她身上,沈老大夫惊讶地看着她:“姑娘可有把握?这孩子情况危急,容不得半点差错。” 沈知远也站在一旁,眼中满是疑惑 —— 他知道林薇懂些基础的草药知识,可从未听说她会治急症,更敢质疑针灸的效果。

“我有把握!” 林薇深吸一口气,语速飞快地说,“现在必须立刻撬开孩子的牙关,用布裹住东西垫在他牙齿之间,防止他咬伤舌头;然后把他翻到侧卧,擦掉嘴角的白沫,保持呼吸通畅。要是让他平躺,呕吐物堵住气管,就真的救不回来了!” 她一边说,一边看向春桃,“春桃,快找一块干净的布条,再拿一根竹筷来,竹筷要打磨光滑,别划伤孩子的嘴!”

春桃愣了一下,看了看沈老大夫,见沈老大夫犹豫着点了点头,立刻跑去拿东西。周围的病人还在议论,有人质疑:“这姑娘看着柔柔弱弱的,能行吗?万一治坏了,可怎么收场啊?”“就是,沈老大夫都没把握,她一个外来的姑娘能有什么办法?”

林薇没有理会这些议论,她的注意力全在孩子身上。春桃拿来布条和竹筷后,她小心翼翼地将布条缠在竹筷上,缠了足足三层,确保不会松动。然后她让沈知远帮忙轻轻按住孩子的四肢,防止他乱动,自己则俯下身,用手指轻轻撬开孩子紧闭的牙关 —— 她的动作很轻,怕弄疼孩子,也怕伤到他的牙龈。

“轻点,再轻点……” 沈知远在一旁低声提醒,语气里满是紧张,手心都冒出了汗。他虽然不知道林薇的方法是否有效,但看着她专注的眼神,心里竟莫名生出一丝信任。

林薇将缠好布条的竹筷慢慢垫进孩子的牙齿之间,然后用干净的布条擦掉孩子嘴角的白沫,再小心地将孩子翻到侧卧,让他的头偏向一侧,确保呕吐物能顺利流出。做完这些,她才松了口气,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后背的衣衫也被汗水浸湿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孩子。一炷香的时间后,孩子的抽搐渐渐停止了,手指微微动了动,脸色也从青紫慢慢恢复成淡粉色,呼吸也变得平稳起来。沈老大夫连忙上前诊脉,片刻后,他惊喜地睁大了眼睛,声音都有些颤抖:“脉象平稳了!孩子的气息也顺了!林丫头,你这法子…… 真是太神奇了!老夫行医几十年,从未见过这样急救的!”

妇人见状,立刻跪在地上给林薇磕头,额头都磕出了红印:“多谢姑娘!多谢姑娘救了我的孩子!你就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啊!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妹妹,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

林薇连忙扶起她,心里一阵暖流 —— 这是她第一次在唐朝用自己的医术救人,那种成就感,比在现代医院里收到锦旗还要强烈。她看向沈知远,发现他正盯着自己,眼神里满是敬佩与好奇,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温柔,像春日里的阳光,暖得人心里发颤。沈知远迎上她的目光,轻轻笑了笑,像春风拂过湖面,漾起一圈圈涟漪:“林姑娘,你这医术,当真是与众不同。能跟我说说,你家乡的老大夫,还教过你那些本事吗?”

林薇的脸颊微微发烫,连忙低下头:“只是一些粗浅的急救法子,不值一提。” 她不敢说太多,怕暴露自己的秘密,可心里却悄悄期待着 —— 或许,她的现代医学知识,在这个时代,真的能派上用场;或许,她能在这里,找到属于自己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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