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烬的强硬回应，让战场出现了刹那的死寂。
归墟教团的生物星舰保持着防御姿态，幽绿色的能量护盾明灭不定，与“归途号”主炮汇聚的幽暗能量形成紧张的对峙。收割者的清道夫无人机似乎也受到了这突发状况的影响，攻击节奏出现了片刻的迟缓。
所有还能思考的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林烬这是在玩火！同时激怒收割者和归墟教团，铁砧堡瞬间就可能化为齑粉！
那个苍老阴沉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异和……玩味？
“有趣……真是有趣……”声音仿佛是从无数个重叠的空间缝隙中传来，“蝼蚁面对巨轮，不思考如何苟活，反而亮出了微不足道的毒刺。林烬……你比我们预想的，还要……特别。”
“废话少说。”林烬的声音依旧冰冷，不带丝毫情绪，“你们现身，不是为了发表感慨。说出你们的目的，或者，滚。”
“**归途号”的主炮能量等级再次提升了一档，威胁意味十足。
归墟教团那边沉默了几秒。显然，林烬这种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甚至显得有些鲁莽的谈判方式，打乱了他们预设的节奏。
终于，那个苍老的声音再次开口，语气稍微郑重了一些：“很好。既然你崇尚直接……那我们便直言。”
“收割者的‘净化程序’不可逆转。你们的抵抗，如同螳臂当车，终将化为宇宙尘埃。”
“但虚空之主的慈悲，为迷途的羔羊留下了一线生机。”
“我们掌握着一条通往‘彼岸’的路径——并非物理意义上的逃离，而是生命形态的升华，是融入虚空，获得永恒的唯一方法。”
“交出你从‘诺亚之心’得到的东西，尤其是……那枚‘钥匙’。作为交换，我们可以带你，以及你部分忠诚的追随者，一同前往彼岸，避开这场注定毁灭的清洗。”
果然！他们的目标是“星尘”密匙！
林烬心中冷笑。这些疯子并非真心想要拯救谁，他们只是看中了“星尘”可能蕴含的力量，或者想要阻止林烬使用它破坏他们的“升华”计划。
“彼岸？升华？”林烬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变成和你们一样不人不鬼的怪物，就是所谓的救赎？”
“愚昧！”苍老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凡人的形态脆弱而低效！唯有拥抱虚空，才能超越肉体的桎梏，窥见宇宙的真实！你所守护的，不过是一堆即将腐烂的血肉和可悲的文明残渣！”
“即便如此，”林烬冷然道，“那也是我们的选择。而不是变成某种怪物的食粮或者傀儡。”
他顿了顿，话锋突然一转：“不过，我对你们所谓的‘路径’，确实有点兴趣。”
这话让双方的人都愣住了。
“但空口无凭。”林烬继续道，“想要交易，先拿出诚意。告诉我，关于收割者，你们知道什么？它们的舰队结构、核心弱点、除了清道夫和轨道武器，还有什么手段？”
“哼，你想用我们的情报，去进行你那可笑的抵抗？”苍老声音嗤笑。
“这是交易的前提。”林烬毫不退让，“或者，你们可以试试硬抢，看看是我的主炮先轰碎你们的乌龟壳，还是收割者先把我们一齐埋葬。”
又是一阵沉默。归墟教团显然在快速权衡利弊。
与林烬硬拼，即使能赢，也必然损失惨重，还会彻底暴露在收割者火力下。而林烬手中的“钥匙”，对他们似乎极其重要。
片刻后，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妥协和不耐：“……收割者舰队，通常由一艘‘主宰舰’和两艘‘毁灭舰’组成。主宰舰负责全局指挥、能量供应及释放大规模毁灭武器，毁灭舰则侧重登陆作战和区域清理。你之前破坏的，只是一艘毁灭舰的武器平台，并未伤及其根本。”
“它们的护盾技术基于量子扭曲场，常规能量攻击效率低下。但其能量核心与护盾发生器之间存在微秒级的协调间隙，若能精准捕捉并攻击……或许能造成过载。”
“除了已见的，它们还擅长部署‘相位陷阱’扭曲空间，制造环境灾害，以及……‘心智熔炉’的终极应用——直接抽取生物意识转化为驱动能源。”
情报虽然简略，但至关重要！尤其是关于护盾弱点和大规模意识攻击的可能性！
林烬迅速记下这些信息，同时大脑飞速运转，判断其真伪。
“很好。那么，第二个诚意。”林烬再次开口，“展示你们空间跳跃技术的稳定性。将一艘小型运输舰，跳跃到铁砧堡内。上面只能有驾驶员，不得携带任何武器。我们需要里面的医疗物资和能源。”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试探！如果归墟教团照做，就意味着他们确实掌握了相对稳定的空间跳跃技术，并且愿意在一定程度上展示“诚意”。但同时，这也可能是一个陷阱，那艘运输舰本身可能就是炸弹或者运载着特种部队。
“狂妄！你是在命令我们？！”苍老声音怒道。
“这是证明你们所谓‘生路’并非虚妄的机会。”林烬平静地回答，“连这点风险都不愿承担，我如何相信你们能带人进行所谓的‘升华’？还是说，你们的‘路径’，本身就需要大量的祭品？”
林烬的话，如同一把尖刀，刺中了归墟教团可能的要害。
那边再次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显然，林烬的敏锐和难缠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就在林烬以为对方会拒绝时，那个声音终于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压抑的冰冷：“……如你所愿。但记住，这是虚空之主对你格外开恩的怜悯。若再有下次……”
话音未落，一艘小型的、造型如同某种甲虫的生物运输舰，突兀地出现在铁砧堡内部一处相对空旷的场地，跳跃过程平稳得几乎没有引起空间波动！
早就接到林烬指令严阵以待的士兵立刻包围了上去，谨慎地检查。
很快，报告传来：运输舰内只有一名处于昏迷状态的驾驶员（似乎是某种生物休眠），舱内满载着高效的医疗凝胶、浓缩营养剂以及……数箱高纯度的能量电池！
都是铁砧堡目前最急需的物资！
归墟教团，竟然真的照做了！
这一刻，就连巴顿和伊莱亚斯都感到难以置信。这些疯子居然这么好说话？
但林烬却更加警惕。对方表现得越“合作”，所图必然越大。
“诚意，我们已经展现。”苍老的声音带着一丝施舍般的语气，“现在，交出‘钥匙’。这是最后的通牒。”
林烬看着屏幕上那些宝贵的物资，又看了看轨道上虎视眈眈的收割者舰队，心中那个疯狂的计划逐渐清晰。
他缓缓开口，说出了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话：
“‘钥匙’，可以给你们。”
“大人？！”巴顿和伊莱亚斯失声惊呼。
“但不是在这里。”林烬无视他们的震惊，继续说道，“你们的星舰，跳跃到收割者‘主宰舰’附近。我会亲自带着‘钥匙’过去，在那里完成交易。”
“同时，你们必须动用你们所有的力量，对那艘主宰舰发动佯攻，吸引其注意力。”
“只要你们能做到，‘钥匙’就是你们的。”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无论是铁砧堡，还是归墟教团那边，都被林烬这个疯狂到极点的提议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竟然要亲自去主宰舰附近？！还要归墟教团去佯攻主宰舰？！
这根本不是交易！这简直是把双方都往死路上逼！
“你……你到底想做什么？！”苍老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情绪波动，那是难以置信和深深的警惕。
“完成交易。”林烬的回答依旧平静得可怕，“还是说，你们害怕了？害怕面对你们口中‘更高层次的清理程序’？你们所谓的虚空之主，连为你们牵制一下敌人都做不到吗？”
激将法！赤裸裸的激将法！
但偏偏，对于极端狂热的归墟教团而言，质疑他们的信仰和其主的威能，是最大的挑衅！
“放肆！”苍老声音怒吼道，“虚空之主的伟力，岂是你能揣测？！”
“那就证明给我看。”林烬冷冷地打断他，“在主宰舰附近，等我。”
说完，他直接切断了通讯。
“归途号”舰桥内，一片死寂。
巴顿和伊莱亚斯像看疯子一样看着林烬。
“大人……您……您真的要把‘星尘’交给他们？还要去那种地方？这太危险了！”巴顿的声音都在颤抖。
林烬转过身，看向他们，眼神深邃，里面燃烧着他们看不懂的火焰。
“谁说要真的交给他们？”
“那您……”
“这是一个机会。”林烬缓缓道，“一个，或许能重创造舰，甚至……测试‘星尘’威力的机会。”
他看向轨道上那艘最为庞大的主宰舰，眼中闪过极致冰冷的光芒。
“通知灰影，准备行动。”
“我们需要一场……盛大的烟火，来欢迎我们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