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利的刀尖小心翼翼地抵在宫未手腕的静脉上,微微用力——
一丝红线出现,随即,殷红的鲜血迅速涌出,顺着苍白的手臂流淌下来,滴落在宫未另一只手持着的白瓷碗中。
滴答……滴答……
鲜血滴落的声音在寂静的厨房里格外清晰。宫未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了一分,但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的血液在碗底汇聚。
野狗喉咙动了动,眼神复杂。苏宁则默默移开了视线,似乎不忍再看。
接了约莫半碗鲜血,那刺目的红色在白瓷碗中荡漾,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与残酷。
宫未示意宫央可以停下了。他随手扯过一块干净的布,草草按住伤口止血,目光却从未离开过那半碗血。
他看向脸色同样有些发白、嘴唇紧抿的宫央,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冷静,解释道:
“新纪元的‘基因融合剂’,是启动和稳定‘神明之血’的关键。我现在没有能力给你弄到成品。”
“但是,”他指了指碗中温热的血液,“我曾经被他们注射过太多那种东西,多到……我的血液里,本身就残留着足够浓度的融合剂成分。”
他从野狗手里要回了那个装着黑金色液体的小瓶,将其小心翼翼地、一滴不剩地,全部倒入了那半碗鲜血之中。
嗤——
仿佛冷水滴入热油,那黑金色的神明之血与宫未的鲜血接触的瞬间,碗中的液体竟然微微沸腾了一下,发出细微的声响,一股难以形容的、古老而蛮荒的气息隐隐散发出来。殷红与黑金交织、缠绕,最终融合成一种暗沉而诡异的色泽,在碗中缓缓旋转。
宫未将这只承载着力量、痛苦与禁忌的碗,递到宫央面前。
“喝下它。”他的命令不容置疑,“用我的血,代替融合剂。再喝下这‘神明之血’。”
他凝视着宫央的眼睛,最后说道:
“能不能扛过去,能不能觉醒出S级的异能……就看你自己,有没有这个造化了。”
宫央看着碗中那混合了少爷鲜血与神明之力的诡异液体,胃里一阵翻涌,但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了所有的不适和恐惧。
她没有丝毫犹豫,伸出双手,稳稳地接过了那只沉甸甸的碗。碗沿还残留着宫未手腕的温度。
在野狗和苏宁屏息凝神的注视下,在宫未平静却深邃的目光中,宫央闭上眼,仰起头,如同进行一场神圣而邪异的献祭仪式,将碗中暗红色的液体,一饮而尽!
液体入喉,冰冷与灼热两种极端的感觉瞬间炸开!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要撕裂灵魂的力量,如同洪荒猛兽般,在她体内轰然爆发!
“呃啊——!”
宫央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手中的碗跌落在地,摔得粉碎。她蜷缩着倒在地上,皮肤下仿佛有黑色的流金与血色的光芒在疯狂窜动、冲突!
造化之门,已然开启。
是蜕变成蝶,还是……形神俱灭?
那混合了宫未之血与神明之血的液体,如同活物般涌入宫央的喉咙,所过之处,并非温暖的滋养,而是冰与火的酷刑!极致的冰冷仿佛要将她的血液和灵魂都冻结,紧随其后的灼热又像是要将她从内部彻底焚毁!
“嗬……嗬……”
宫央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嘶鸣。她感觉自己的每一寸肌肉、每一条神经、甚至每一个细胞都在被强行撕裂、打碎,然后再被某种蛮横无比的力量强行重组!
皮肤之下,暗红色的光芒与黑金色的流影疯狂窜动、交织、冲突,仿佛有两头远古巨兽在她体内厮杀。她的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似乎在拉伸、在变形。细密的、带着血珠的汗液瞬间浸透了她的衣衫,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呃啊啊——!”
更加凄厉的惨叫不受控制地从她口中迸发,她双手死死抠抓着地面,指甲翻裂,留下道道血痕。一股难以形容的、古老、高贵、却又带着一丝悲怆与愤怒的意志,如同决堤的洪水,开始冲刷、吞噬她原本的意识。
那是属于“玄鸟”的残留意志!
宫未脸色苍白地靠在料理台上,紧紧按着手腕的伤口,目不转睛地看着地上痛苦挣扎的宫央,眼神复杂难明。他知道,这是最关键的时刻,要么她的意志被玄鸟的残留本能同化、吞噬,要么……她以自身的人格为主导,驾驭这股力量!
野狗和苏宁也屏住了呼吸,眼前的景象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这不仅仅是力量的灌输,更像是一场灵魂层面的残酷战争。
就在宫央的意识即将被那无尽的痛苦和古老意志淹没的刹那——
她脑海中闪过了自己被父亲如同货物般贩卖的绝望,闪过了赌场中暗无天日的恐惧,闪过了宫未赋予她“宫央”这个名字时,那短暂却真实的温暖,以及他刚才递过血碗时,那句“看你自己的造化”……
不!
我不要就这样消失!
我的命运,要由我自己掌握!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不甘与倔强,如同最后的风中残烛,猛地爆发出惊人的光芒!她不再被动承受,而是以一种近乎自毁的决绝,主动迎向那古老的意志,不是被同化,而是要去……融合!驾驭!
“给我……臣服!!”
她心中发出无声的咆哮!
轰————!!!
一股强大的、全新的能量波动猛地从她蜷缩的身体内爆发出来!暗红与黑金的光芒不再冲突,而是完美地交融在一起,化作一道冲天而起的暗金色光柱!
光柱之中,隐约有一只神骏、优雅、拖着长长尾羽的玄鸟虚影一闪而逝,发出一声清越、穿透灵魂的长鸣!
宫央身体剧烈的颤抖停止了。
她缓缓地,从地上抬起头来。
此时的她,仿佛脱胎换骨。原本略显干枯的头发变得乌黑亮泽,如同最好的绸缎。肌肤更加白皙细腻,却隐隐透着一层健康的、如玉般的光泽。最惊人的是她的眼睛——那双原本带着怯懦和悲伤的眸子,此刻变得深邃、锐利,瞳孔深处仿佛有两簇暗金色的火焰在静静燃烧,目光流转间,带着一种天生的、俯瞰众生的高贵与淡漠。
她周身散发着强大的能量威压,虽然还不稳定,但那份本质上的“高等”与“神秘”,赫然是——S级异能的波动!
她成功了!
在经历了一场近乎死亡的基因崩溃与灵魂洗礼后,她以自身顽强的意志,驾驭了“玄鸟”的血脉之力,成功觉醒!
“哈哈哈哈哈!!!”
死寂般的厨房里,野狗率先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狂笑,他大步走到宫央面前,眼中充满了极度兴奋和毫不掩饰的欣赏。
“好!好!好!”他连说三个好字,用力拍打着宫央的肩膀,“够狠!对自己狠,对命运更狠!老子喜欢!”
他盯着宫央那双燃烧着暗金火焰的眸子,咧开嘴,露出森白的牙齿,以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宣布:
“以后,你就拜我为师!老子教你最狠、最毒的杀人技!”
紧接着,他环顾四周,声音带着一种创建教派般的狂热,对着宫央,也对着在场的所有人宣告:
“从今天起,她,宫央!就是我们‘灰雾’的圣女!代表着神明赐予我们的力量和未来!”
宫央感受着体内汹涌的、仿佛能与天空、与风、与某种冥冥中的古老存在共鸣的全新力量,听着野狗的宣告,她缓缓抬起自己的手,看着掌心隐隐流动的暗金色光泽。
她不再是那个可以被随意贩卖的“周招娣”,也不再仅仅是侍奉少爷的“宫央”。
她是……
灰雾的圣女!
神眷者——玄鸟!
她看向脸色苍白却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宫未,深深地点了点头。
这一点头,是感谢,是确认,也是誓言。
宫未看着脱胎换骨的宫央,嘴角终于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他赌赢了。
“灰雾”,终于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真正的“神眷者”。
而这,仅仅只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