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晨光补漏,针脚藏暖
晨光刚爬上施医局的窗棂,就被小萤“呀”的一声惊碎了。她举着签到簿跑到灶房,簿子上的新画还带着水汽:【卯时签到,获“补窗纸的糨糊”】。画里是卷泛黄的桑皮纸,旁边摆着个豁口的瓦罐,罐口沾着点米浆,像刚搅和好的模样。
“窗纸破啦!”小萤指着西窗,昨夜的风果然撕开道寸长的口子,晨光正从裂口里钻进来,在地上投下道细长的光。
林悦正往灶里添柴,闻言抬头看:“难怪后半夜觉得有风,原是这儿漏了。”她接过签到簿,指尖拂过画里的瓦罐,“这糨糊来得正好,省得去镇上买了。”
苏瑶放下手里的绣绷,从柜里翻出卷桑皮纸:“我来糊吧,小时候常帮娘补窗,知道怎么贴才不容易破。”她把纸裁成合适的大小,沈青已经按画里的样子,用米粉搅好了糨糊,瓦罐就摆在窗台上,豁口处还沾着点去年的旧浆。
“得先把破口的边抹湿,”苏瑶用指尖蘸着水,轻轻润着窗纸的毛边,“这样新纸才能贴得牢。”她说话时,睫毛上沾着点晨光,像落了层金粉。沈青站在旁边递纸,忽然伸手替她拂去肩头的线头——是昨夜绣药囊时蹭上的青线,细得像根发丝。
小萤蹲在窗台边,看着糨糊在纸上慢慢晕开,忽然指着签到簿笑:“姐姐你看!画里多了只小手!”
画中的窗台旁,果然多了只攥着桑皮纸的小手,指甲缝里还沾着点米浆,像极了小萤方才搅糨糊时的模样。页面角落新添了行小字:【补漏的不是窗纸,是怕风钻进心里去】。
窗纸糊好时,灶上的粥刚好沸了。林悦盛粥的空当,瞥见苏瑶的绣绷上,紫苏叶的边缘多了圈细细的白边,针脚密得几乎看不出痕迹。“这白边绣得真好,像沾了层霜。”
“是用沈青带来的山蚕丝绣的,”苏瑶抿着线笑,“他说这丝线韧,经得起风吹日晒,药囊挂在外面也不容易褪色。”她拿起绣绷对着光看,白边在晨光里泛着柔和的亮,“就像这窗纸,多层保护,才更安稳。”
正说着,张大爷背着工具箱来了,裤脚还沾着露水:“沈青,去吊桥不?我带了新的销子,趁早上凉快赶紧换了。”他瞥见糊好的窗纸,点点头,“这手艺不错,比镇上纸铺的伙计贴得还平。”
沈青应声放下粥碗,苏瑶却从布包里掏出个布套:“把这个带上,套在工具箱的铁件上,免得碰着吊桥的铁链,发出声响惊着水里的老鳖。”布套是用靛蓝布的边角料缝的,上面绣着个小小的铜铃,针脚歪歪扭扭,是小萤昨晚缠着学绣时的作品。
张大爷接过布套,往工具箱上一套,大小正合适:“你们这伙孩子,心思比针脚还细。”他忽然指着签到簿,“这画里的销子,是不是我带来的那种?”
画中的工具箱旁,果然摆着几颗黄铜销子,圆头处还带着锻造时的火痕,和张大爷带来的分毫不差。林悦笑着点头:“您这销子看着就结实,换上了,吊桥的铁链准能再撑个十年。”
“十年哪够,”张大爷往门外走,“得撑到小萤嫁人生子,还能踩着这桥去赶集。”
小萤红了脸,拎着签到簿追出去:“张大爷骗人!我才不嫁人!我要守着姐姐和苏瑶姐姐,守着这施医局!”
晨光里,沈青和张大爷的笑声顺着路飘远,铁链碰撞的“叮当”声隐约传来,和苏瑶的绣花针穿过布面的“沙沙”声,竟有种奇妙的和谐。林悦往药柜里摆新晒的紫苏叶,忽然发现药柜最底层的抽屉松了,抽拉时总发出“吱呀”声。
“我来修!”小萤举着签到簿跑过来,簿子上刚显出新画:【辰时签到,获“木楔子”】。画里是几块削得尖尖的木片,旁边写着:【楔子虽小,能让松动的抽屉站稳】。
沈青不知何时回来了,手里拿着把小刀:“我来削吧,小萤的手嫩,别扎着。”他从院里捡了截槐树枝,按着画里的样子削木楔,木屑落在地上,带着淡淡的槐花香。苏瑶搬来小板凳坐着,给他递着砂纸,偶尔替他拂去肩头的碎木,像在给画里的人添细节。
木楔子塞进抽屉缝时,发出“咔哒”一声轻响,抽屉果然稳当了。小萤试着抽拉了几下,笑得露出豁牙:“不响了!像被施了魔法似的!”
林悦看着他们,忽然瞥见签到簿的页面,画里的药柜旁多了个正在摆药材的身影,手里捧着的紫苏叶上,还沾着片小小的栗叶——是今早煮粥时不小心掉进去的。页面上新添的字迹慢慢显出来:【日子就像这抽屉,总有松动的时候,有人递个楔子,就又能稳稳当当地走下去】。
日头爬到头顶时,吊桥的铁链换好了,张大爷捎信来说,老鳖浮在桥柱旁晒太阳,背甲上的花纹在阳光下亮得很,像在谢他们似的。苏瑶的药囊也绣完了,十二个靛蓝色的布袋并排摆在桌上,紫苏叶旁的小药杵闪着丝线的光,针脚里藏着的,都是没人说出口的暖。
小萤抱着签到簿趴在桌上,看着画里渐渐热闹起来的施医局:补好的窗纸透着光,修好的抽屉里摆满药材,十二个药囊挂在墙上,像串小小的灯笼。她忽然抬头对林悦说:“姐姐,你看画里的铜铃,是不是在笑呀?”
林悦凑过去看,画中的铜铃果然微微倾斜,铃舌轻晃,像是正发出“叮铃”的声响。晨光透过新糊的窗纸落在上面,把墨痕染成了暖黄色,像给这寻常的日子,镀上了层永远不会褪色的光。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施医局,把药柜的影子拉得老长。苏瑶正将绣好的药囊往绳上挂,忽然“咦”了一声——最末尾那个药囊的系带松了线,她刚想重新缝,小萤举着签到簿跑过来:“苏瑶姐姐你看!画里的药囊也掉下来一个!”
画中绳上的药囊果然空了一个位置,地上的那个药囊正滚向门边,系带处的线头松松散散,和苏瑶手里的一模一样。苏瑶捡起草地上的药囊,指尖捏着线头笑了:“这签到簿,倒比我们还先知道要出岔子。”她穿针引线,把系带缝得比原来更结实,“这样就不会掉了。”
林悦在一旁捣药,石臼里的紫苏和薄荷发出细碎的研磨声。她忽然停下手,看向院门外:“好像有脚步声。”
话音刚落,一个背着竹篓的老妇人探进头来,竹篓里装着些晒干的草药,叶子边缘带着锯齿,看着有些眼熟。“请问……这里是施医局吗?”老妇人声音沙哑,“我家老头子咳得厉害,听说这儿有能治咳嗽的药囊?”
小萤眼睛一亮,指着墙上的药囊:“有的有的!苏瑶姐姐刚绣好的,里面装了紫苏、杏仁,专治咳嗽呢!”
老妇人走近了些,竹篓里的草药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林悦认出那是苍术,专治风寒咳嗽的,便问:“您采了苍术?”
老妇人点头,从竹篓里拿出一小捆:“后山摘的,想着能换点药钱……”她忽然盯着苏瑶手里的药囊,“这针脚……像我年轻时绣的样式。”
苏瑶愣了愣,把药囊递过去:“您会绣这个?”
老妇人摸了摸药囊上的紫苏叶,眼眶有些发红:“我闺女以前也爱绣这个,可惜……”她没说下去,只接过药囊,“这个我要了,苍术给你们,再添几个铜板,够不够?”
林悦接过苍术,闻了闻,干燥清香,是上好的药材:“够了够了,您拿好药囊,按说明挂在床头就行。”
老妇人走后,苏瑶看着药囊的系带,忽然说:“她刚才摸过的地方,针脚好像更亮了点。”小萤凑过去看,果然见那处丝线泛着柔和的光,像落了层星光。
签到簿上,画里的药囊旁多了个竹篓,苍术散落在旁边,旁边新添了行字:【有些手艺,藏在时光里,总会被认出来的】。
夕阳西下时,老妇人又回来了,身后跟着个咳嗽的老汉,手里捧着个粗布包:“这是我家老婆子腌的咸菜,说给你们添个菜。”老汉咳着说,“药囊真管用,我咳得轻多了。”
林悦接过布包,里面的咸菜透着油香,刚想推辞,老妇人已经拉着老汉走远了,只留下句:“往后要采药,去后山阳坡,那儿的苍术长得好。”
小萤打开签到簿,画里的院门外多了两个背影,正往夕阳里走,竹篓在肩上轻轻晃着,像摇出了首旧时光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