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晓道:“端榕,你终于回来了,我都想你了。”
端榕耸耸肩,道:“是吗?你最近怎么样?”
林晓晓刚想开口,就被文凝拽了拽袖子,她朝端榕身后努了努嘴。
端榕这才发现,自己背包侧袋里露出半截桃木符,边角还沾着点没擦干净的黑灰,正是昨天处理老槐树时蹭上的。
“没什么大事,”林晓晓赶紧岔开话题,指了指教室后排:“就是赵磊和王鹏还僵着呢,早上差点在自习课吵起来。”
端榕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赵磊正趴在桌上,后背微微起伏,像是在睡觉,可攥着笔的手却没松开,笔杆都被捏得变了形。
王鹏坐在斜对面,假装翻书,眼角的余光却总往那边瞟,课本都拿反了也没察觉。
秦荣摇摇头。
到了上午十点五十,体育课的铃声像道惊雷,炸散了教室里沉闷的空气。
男生们一窝蜂地往操场冲,赵磊却磨磨蹭蹭地收拾着桌面,把课本往桌肚里塞时,动作重得像是在砸东西。
王鹏走在最后,经过他座位时顿了顿,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咬着牙跟上了大部队。
操场上,体育老师吹着哨子整队,阳光把每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自由活动的哨声刚落,赵磊就抱着篮球往球场角落走,背影透着股生人勿近的冷硬。
王鹏攥着球站在原地,看着他独自运球的身影,指腹在粗糙的橡胶球面上蹭出沙沙声。
上周还一起组队打比赛,赵磊总爱喊他“传球”,声音亮得能穿透整个球场,现在却连个眼神都懒得给。
“去啊。”秦荣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投个三分试试?你上次不是说练会了新招式?”
王鹏抬头时,正好看见赵磊投篮偏出,篮球砸在篮板上弹回来,滚到他脚边。
他弯腰去捡,指尖刚碰到球,就听见赵磊冷冷的声音:“捡起来,扔过来。”
那语气算不上友好,却总算不是全然的无视。
王鹏心里一动,运着球跑过去,故意用了那个新练的转身投篮,球进的瞬间,他下意识看向赵磊,对方却已经转身去捡另一个球。
场边突然传来女生的惊呼。
文凝指着单杠那边,林晓晓正踮着脚够端榕的背包。
方才端榕去买水,把包放在了器械区的长椅上,此刻侧袋里的桃木符不知被什么风吹得露了大半,符纸边缘的朱砂纹路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
“别动!”端榕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她手里攥着两瓶矿泉水,跑得额发都散了下来。
可还是晚了一步,林晓晓的指尖刚触到符纸,符面突然“滋啦”一声冒起青烟,吓得她猛地缩回手。
林晓晓开口道:“端榕,你这是什么东西啊?”
秦荣道:“不该问的别问。”
林晓晓被秦荣的话噎得一愣,缩回的手还僵在半空,指尖残留着符纸灼烧时的灼热感。
端榕已经跑了过来,一把将背包拽到怀里,侧袋的拉链被她拉得死紧,仿佛那半截桃木符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她看向林晓晓的眼神带着点戒备,又很快软下来:“没什么,家里求的平安符,沾了点灰而已。”
“平安符会冒青烟?”林晓晓追问,文凝却在她背后轻轻拽了拽,朝篮球场那边努嘴。
赵磊不知何时停了运球,正盯着这边,眼神里的疑惑像团化不开的雾。
王鹏顺着他的目光看来,喉结动了动。
方才林晓晓碰那符纸时,他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屏幕暗着,却烫得像块烙铁。
他下意识摸了摸口袋,指尖触到手机壳上的裂痕,那是上周和赵磊抢球时摔的。
张琪发来消息,让王鹏过去喝水。
王鹏没半点犹豫,径直往篮球场的大树下走去。
张琪就在那儿等着。
另一边,赵磊的视线不经意间撞上了秦荣的目光,他像被烫到似的,下意识移开了视线。
秦荣也没再看他,只是淡淡移开了目光。
赵磊避开周围同学的视线,悄悄溜到了学校那间隐蔽的公共厕所。
厕所前有几棵大树挡着,从别处根本看不清这边的动静。
他来这儿压根不是为了上厕所,而是想偷偷盯着秦荣、文凝、林晓晓和端榕的动静,没人知道他心里打着什么主意。
体育课下课,已经十一点半,到了午饭时间。
四人一溜烟跑到学校食堂,刚到就见队伍排得老长。
端榕背着个鼓鼓囊囊的大包,大概是背得累了,便让文凝帮忙抱一会儿。
文凝接过来,只觉得沉甸甸的,心想这里面到底塞了多少东西。
她其实心里有数,包里大多是些符咒、药材之类的物件,难怪这么重,抱在怀里跟抱了桶水似的。
就在文凝没留意的时候,一张符咒从包里滑了出来,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她脚边。
文凝的鞋跟碾过水泥地时,似乎带起了一点细碎的响动。
她正踮脚张望打饭窗口的队伍,压根没察觉脚边那张黄符纸。
朱砂勾勒的纹路在食堂顶灯的光线下泛着暗沉的红,像一小摊凝固的血。
“前面好像快到了。”林晓晓拽了拽她的胳膊,鼻尖已经嗅到了糖醋排骨的甜香。
文凝应声点头,抱着背包的手臂紧了紧,转身跟着往前挪步。
那张符咒便在她的鞋底蹭过,边角蜷起,沾了点不知是谁掉落的米粒。
一个同学看到了黄符,喃喃地道:“这是什么?”
那同学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石子投进食堂嘈杂的人潮,激起一圈细微的涟漪。
他蹲下身,指尖悬在符纸上方半寸处,眼神里混着好奇与迟疑。
黄符纸边缘有些发卷,朱砂画就的纹路歪歪扭扭,看着不像正经物件,倒像是哪个调皮学生的恶作剧涂鸦。
“好像是……符?”他旁边的女生凑过来看了一眼,语气里带着点不确定:“我奶奶求的平安符就是黄纸红字,不过没这么……邪门。”
她指的是符纸上那道扭曲的朱砂痕,像条挣扎的小蛇,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