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的手指在记录板上快速滑动，七组波形图来回切换。他盯着最后一段数据，眉头突然松开。云昭站在他身后，看到他把齿轮计算器重新接进主节点接口。
“他们每五次踏地后加一次双频震荡。”陈玄说，“不是为了破坏，是为了测试我们的反应。”
云昭点头。“所以刚才那波冲击停得突然。”
“对。”陈玄调出新界面，“他们发现护盾能适应频率变化，现在不会再用同样节奏进攻。”
他按下启动键，系统开始反向模拟敌方震动模式。屏幕上跳出一组预测曲线。
“我们不能等他们再来。”他说，“要让他们自己乱阵脚。”
他转身走向村民聚集的空地。几人正围着断裂的导灵纹修补，手上动作有些迟缓。一名青年抬头看他，眼里带着疲惫。
“接下来怎么办？”那人问。
陈玄从腰间取下琉璃瓶，里面是之前封存的蚀灵蛊残液。他打开瓶盖，滴了一滴在试纸上。试纸边缘迅速变黑，中心泛起紫光。
“这种蛊虫最怕高频振动。”他说，“420赫兹就能让它们神经失控。”
他蹲下身，在地上画出一个简单回路。“用赤晶石做能量源，导灵纹刻成环形共振腔，再放进陶罐里密封。只要敌人靠近，追踪灵粉感应到灵气波动，就会自动触发。”
有人举手：“可我们不会刻符。”
“我来教。”陈玄拿出符笔，“你们只需要按我说的步骤做。”
他把村民分成三组。第一组负责制作声波装置，第二组埋设追踪灵粉，第三组架设符弓阵地。他拿出一张草图，将村落划成五个区域。
“东侧林缘是必经之路。”他指着图上一点，“他们会绕后偷袭节点，我们就在这里设第一道埋伏。”
云昭走过来。“你需要一个人在外围确认位置。”
“你别去。”陈玄摇头，“太危险。”
“我不是去打架。”她说，“霜魄能感知杀意，我可以提前预警。”
陈玄想了想，从仪器包里取出一个小型共振仪。“这个给你，设定在415赫兹持续扫描。一旦发现密集生命信号，立刻按红钮发送脉冲。”
云昭接过设备，系在腰带上。她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向村口。
陈玄继续指挥村民布置。他在每个埋伏点标上距离和角度，要求符弓手只打指定坐标。有人提出疑问。
“为什么不能看到人才射？”
“因为等你看见，已经晚了。”陈玄说，“我们要打的是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
他把最后一套装置交给一名中年村民。“你带两个人，去北面坡地埋伏。记住，听到三声短鸣再启动设备。”
那人点头离开。
所有布置完成时，天边刚露出灰白色。陈玄回到主控台，检查能源储备。赤晶石剩余六成，护盾系统运行稳定。
他打开检测仪，屏幕一片安静。
半小时后，追踪灵粉传来第一个信号。
东侧林缘，三点钟方向，二十人规模的小队正在靠近。他们脚步放轻，刻意避开之前的战场痕迹。
陈玄按下通讯铃。一声短鸣响起。
第一埋伏圈启动。
藏在草丛中的陶罐突然亮起微光，导灵纹急速旋转。高频声波瞬间扩散。九黎战士身上的蛊虫剧烈抽搐，控制他们的绿芒出现断层。
一人摔倒，其他人动作变得僵硬。
云昭在高处看到这一幕，立即打出一道寒气。霜魄剑光掠过地面，冰线直逼敌群。九黎战士慌忙后退，阵型大乱。
陈玄抓起共振仪，冲出村子。
他启动“流风步”，身体倾斜十七度，步伐跨度控制在一步一尺二寸。这是之前测试出的最佳避震角度。风速和气压变化通过仪器实时反馈，他很快判断出敌军移动轨迹。
第二波小队从东南方向逼近，试图救援。
陈玄举起共振仪，发出间歇性脉冲。声波干扰直接作用于听觉与平衡系统。几名战士脚步错乱，撞在一起。
“放箭！”他对着通讯铃喊。
村内五处高地同时射出符箭。箭雨精准落入混乱人群。三轮齐射后，敌军开始后撤。
第三波攻击来自西侧。
陈玄早有准备。他让村民在西面布下双重陷阱。第一层是诱爆装置，第二层是反射槽。高频声波被导灵纹反弹，形成交叉干扰区。
九黎战士刚进入范围，体内蛊虫全部失控。有人扔掉武器，抱着头蹲下。更多人转身就跑。
陈玄没有追击。他知道对方主力还在林外。
他回到主节点，查看最后一批数据。三支小队全部被打散，无一突破防线。追踪灵粉显示残部正在向密林深处撤退。
村民陆续走出屋子。有人开始清理战场，捡起散落的骨箭和破碎的甲片。两名伤者被抬进屋内，伤口上的蛊毒已被初步处理。
一名老农走到陈玄面前。“那些罐子真的管用？”
“不是罐子管用。”陈玄说，“是你们记住了每个步骤。”
旁边的年轻人笑了。“我以前觉得修行只能靠打坐，现在知道动脑子也能赢。”
陈玄看着他们修补导灵纹的动作。这一次，没人再问该怎么画，怎么接。
云昭回来时，肩上落了一片树叶。她把共振仪还给陈玄。“设备没坏，就是电量快没了。”
“能撑住就行。”陈玄接过仪器，顺手打开充电槽。
他走到村口，望着远处树林。那里再也没有战鼓声。
村民开始讨论下一步怎么办。有人说要加固围墙，有人提议挖更深的沟渠。陈玄听着，没打断。
他知道这只是先锋部队。真正的战斗还没开始。
但他也清楚，今晚之后，没人再会质疑“理道”有没有用。
云昭站到他身边。两人并肩站着，谁都没说话。
远处林间，一根断箭斜插在地上，箭尾沾着黑色黏液。一只甲虫爬过箭杆，触角微微颤动，顺着裂缝钻进了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