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母亲惊恐绝望的神情,听着她带着哭腔的哀求,林枫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痛。他深知,林国栋这一招何其毒辣,直接攻击他最柔软的软肋。如果他此刻表现出丝毫的动摇或恐惧,不仅会前功尽弃,更会让母亲彻底崩溃。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怒意,双手紧紧握住母亲冰凉颤抖的手,眼神坚定而沉稳,声音异常平静:“妈,您别怕,看着我。”李秀兰抬起泪眼,看着儿子那双不像二十岁年轻人的、深不见底的眼睛。“妈,大伯母的话,您一个字都不要信。”林枫语气斩钉截铁,“刘疤瘌眼算什么?他凭什么抓我去坐牢?我们一不偷二不抢,就算表姐寄点东西,那也是亲戚间的正常往来,说到天边去也不犯法!他们这是在吓唬您,想逼我们自己乱阵脚!”他放缓语气,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妈,您想想,如果我们现在去低头认错,结果会怎样?林国栋会放过我们吗?不会!他只会变本加厉地欺负我们,把我们最后一点活路都堵死!到时候,我们才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李秀兰被儿子的话震住了,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妈,”林枫的声音更加柔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害怕,而是挺直腰杆!您要相信我,您的儿子,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任人拿捏的林枫了。我有办法对付他们,我一定能带您过上好日子!但前提是,您得坚强起来,不能自己先垮了!”他拿起毛巾,轻轻擦去母亲脸上的泪水:“以后,不管谁再来跟您说什么,您就告诉他们:我儿子行的端做得正,不怕鬼敲门!有什么事,让他们直接来找我!”林枫这一番连敲带打,既有理性的分析,又有情感的支撑,像一剂强心针,注入了李秀兰濒临崩溃的心里。她看着儿子坚毅的脸庞,仿佛真的从中汲取到了力量。她用力地点点头,哽咽着说:“嗯……妈听你的……妈不怕……妈相信你……”安抚好母亲,林枫知道,必须尽快让母亲看到实实在在的希望,才能彻底稳住她的心神。而希望,就寄托在明天清晨,那座神秘的大山上。第二天,鸡刚叫头遍,天色墨黑。林枫悄无声息地起床,揣上两个窝头和柴刀,如同暗夜中的幽灵,溜出了家门,直奔后山那棵标志性的老松树。孙老倔已经等在那里了,佝偻的身影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像一尊沉默的石雕。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瞥了林枫一眼,便转身,拄着一根竹杖,步履稳健地向着更深的林间走去。林枫连忙跟上。山路崎岖,露水打湿了裤脚。孙老倔似乎对这座山了如指掌,他避开常走的路径,专挑那些陡峭难行、人迹罕至的地方。一路上,他时不时停下,用竹杖指点着路边、石缝、树根下的各种植物,用极其简练的语言告诉林枫它们的名字、药性和采摘时节。“这是车前草,利尿通淋,清热明目。叶子全草入药。”“那是益母草,女人家的病用得着。开花前采全草。”“注意看脚下,这片是鱼腥草,清热解毒,消肿疗疮。气味特殊,好认。”林枫聚精会神地听着,努力记忆着每一种草药的形态特征。他惊人的记忆力和理解力让孙老倔微微有些诧异,讲解的速度不由加快了些。当第一缕晨曦穿透茂密的树冠,洒下斑驳的光点时,孙老倔在一片背阴湿润的山坡前停下。这里生长着一片叶片呈掌状分裂、开着淡紫色小花的植物。“这是丹参。”孙老倔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活血祛瘀,通经止痛,是味好药。挖根,春秋两季采挖最好,注意别挖断。”他亲自示范,用一把小药锄小心地刨开泥土,露出底下暗红色、扭曲的根茎。林枫仔细观察,将丹参的形态深深印在脑海里。这一趟清晨之行,林枫仿佛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山林不再是单纯的障碍或资源索取地,而是一座充满生命力和智慧的天然药库。他学到的不仅仅是几种草药,更是一种与自然相处、利用自然惠泽的古老智慧。当他背着孙老倔允许他采挖的少量练习用的草药下山时,虽然身体疲惫,但精神却前所未有的振奋。这条新的道路,不仅安全,更蕴含着巨大的潜力,甚至可能与父亲笔记中提到的“大坝”线索产生某种未知的联系(某些草药生长环境特殊)。然而,当他快走到村口时,却看见王石头正焦急地等在那里,脸色十分难看。“小枫!你可回来了!”王石头一把拉住他,声音发颤,“不好了!刘疤瘌眼……刘疤瘌眼带着人,去公社把张采购给抓走了!”“什么?!”林枫如遭雷击,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瞬间被一盆冰水浇下!他最担心的、最坏的情况,终于发生了!对方直接掐断了他的供销社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