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余晖下,青石铺设而成的街道上,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慢慢悠悠朝着内城大门迎面而来。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马车所过之处瞬间安静了下来,外城百姓纷纷驻足注视着马车缓缓向着城门驶去,就连街道两侧吆喝的商贩此时也闭上了嘴,注视着马车,脸上满是畏惧。
徐寒卿眺目远望,看着由远及近的马车,脸上露出笑容,嘀咕道:“看来是我多虑了,还在担心你找不到我。就你那爱出风采的性格,走到哪里都是万众瞩目的存在。”
马车是极为普通的马车,虽然不是寻常百姓买得起的,但是在龙城中算不上什么稀罕玩意,沿街百姓之所以如此失态,只因为驾车之人身穿白色蟒袍,身材魁梧气度不凡,由内而外散发出一股贵不可言的气质。
这里的异样骚动自然也引起了内城守城士卒的注意,一名身穿铠甲的屯长一路小跑而来,于马车前单膝跪下行军礼。
“卑职乃内城守军屯长,参见殿下。”
王莽勒停了马车,神色冷漠俯视着这名屯长,缓缓说道:“你知道我是谁?”
那名屯长低下头颅,语气恭敬道:“卑职已经收到了来自上面的指令,让卑职在此恭迎北境世子。”
“也是,龙城遍布应龙卫耳目,想必我的行踪早就被你们摸得一清二楚了吧。”王莽冷哼道。
“世子说笑了,他们哪敢监视您啊,都是出于对您安危着想。”那名屯长辩解道,他内心满是疑惑,不是都传闻北境世子乃天下第一纨绔吗?龙城中世家子弟他也见过不少,都是些金絮其内败絮其外的绣花枕头。而眼前的北境世子身上的那股威严绝不是寻常子弟能具备的,眼神中那份淡然实属罕见。
“我还要去见一故人,明日再进城。”王莽说完,也不等守城屯长反应,朝着街边最大的那间客栈走去。
车厢中,曲婉婷怯生生探出脑袋,然后小心翼翼从马车上跃下,紧紧跟在王莽身后半步距离。
“这名貌美如花的女子是谁?”在场所有人脑海中同时浮现出疑惑,但却无人敢开口去问。
天字号客栈门前此时早就站着一名身穿劲装,背负长剑的俊朗青年。
王莽看到客栈下那道熟悉的身影后,脸上浮现出一抹久违的笑容,脚下步伐也逐渐加快。
二人相拥,用力拍着对方后背,语气激动道:“好久未见。”
分开之后,徐寒卿目光越过王莽的肩膀看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孔。
“你不辞而别是为了她?”徐寒卿意味深长的笑道。
王莽大方承认,颔首道:“还不见过徐公子?”
曲婉婷怯生生行礼道:“小女子曲婉婷见过徐公子。”
徐寒卿礼貌性点头回应,随即不再去看曲婉婷,拉着王莽进了客栈。
不一会儿,美味菜肴便上了桌,天字号客栈掌柜的在得知北境世子在此吃饭,连忙将店内用餐客人以双倍饭钱给请了出去,亲自给这位最近名声大噪的北境世子端菜倒酒,显得极为殷勤。
“掌柜的,你去忙吧,本世子习惯独处。”王莽声音低沉道。
闻言,掌柜恭敬告退,将时间留给王莽、徐寒卿、曲婉婷三人。
王莽见曲婉婷站在一旁没有落座,微微蹙眉,问道:“傻站着干什么?”
曲婉婷怯生生道:“丫鬟是不能和主人同桌的。”
“什么狗屁规矩?第一,你是我的朋友并不是婢女,我们身份是平等的,并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第二,以后不要一副唯唯诺诺的姿态,你不比任何人第一等,也没人能欺负你,我王莽的朋友,谁敢欺负?”王莽训斥道,那日他之所以答应曲婉婷作为他的贴身婢女,是怕自己直接与她以朋友相称呼跨度实在是太大,她一时半会没法接受,毕竟这个世界的等级制度已经根深蒂固每一个人的心中。
曲婉婷闻言,一双桃花眸瞪的滚圆,似乎是不敢相信刚刚王莽所说的话,又似乎是一时之间还未能直接消化王莽一番话的内容。
“莽兄让你坐,你就坐。”熟悉王莽脾气的徐寒卿淡淡说道。
曲婉婷这才小心翼翼坐了下来,见她还是一副弱者姿态,王莽无奈的摇了摇头,想要一下子改变曲婉婷观念实在是太难了,只能慢慢去纠正了。
“长公主殿下他们没在这?”王莽一边夹菜一边问道。
徐寒卿打趣道:“看来世子还是很想您夫人的。只可惜她先行一步回了内城。”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王莽继续问道。
徐寒卿摇了摇头:“还没想好,用不用我明日陪你一起进去?”
这一次轮到王莽摇头,苦笑道:“有些事你能陪我,有些事只能我独自去面对。况且如今我的修为战力已经不输寻常六品了,你陪我身边帮不上什么忙。”
徐寒卿说道:“我已经六品巅峰了,如若此时在遇到拓跋清风,虽然无法胜他,但不至于上次毫无还手之力。”
王莽苦笑道:“可惜我这次面对的恐怕不单单是明枪,还有暗箭。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活到下次再见?”
徐寒卿夹菜的手微微一颤,随即恢复如常,语气平静道:“你要是不幸死在了龙城,我一定会给你报仇。”
“报仇?这里可是龙城,就不谈好几万的禁军以及说不清的应龙卫,就拿内城中的朝廷高手,恐怕九品都不在少数。”王莽摇头失笑道。
“如若是九品高手杀你,我便杀九品,如若是老皇帝杀的你,我便入陆地神仙,杀入龙城弑君。”徐寒卿语气坚定道。
王莽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畅怀大笑:“好兄弟,心意领了,如若真有那一天,与其以命换命倒不如去边疆多杀些蛮子。”
北境世子已经抵达内城门口的消息很快便传入了宫中,朝廷各大势力在城门口都布有耳目。
以魏无极为首的阉党,其耳目自然是一手把控的应龙卫。
以内阁首辅严嵩为首的严党,其耳目则是守城士卒。龙城九门提督便是严党的核心成员之一。
以吏部宋江月为首的江南党,其耳目多是龙城内的江湖人士,以及安插在应龙卫和守城金吾卫中的暗子。
等这些朝廷重臣得到消息后,嘉庆帝才从汪公公那里得到消息。
“陛下,北境世子王莽已经抵达了内城城门口,如今在客栈休息,明日入城。”汪公公说道。
嘉庆帝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淡淡说了句:“朕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