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滨,圣索菲亚大教堂。这座融合了拜占庭与斯拉夫风格的宏伟建筑,此刻却被一种诡异而压抑的喜庆氛围笼罩。
沉重的橡木大门紧闭,隔绝了外界的风雪,彩色玻璃窗透射下斑斓却冰冷的光线。管风琴奏响着庄严却空洞的婚礼进行曲,回荡在高耸的穹顶之下。
教堂内座无虚席。前排是几个国军高级军官及其家眷,肩章熠熠,却难掩眉宇间的傲慢与算计;
后排则混杂着哈尔滨所谓的“社会名流”,神情各异,窃窃私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圣坛前。
新郎,国军上校祝焱。一身剪裁考究的纯黑西装,胸前佩戴着醒目的青天白日勋章,头发梳得油光锃亮。他脸上堆满了志得意满的笑容,几乎咧到耳根,眼神贪婪地扫视着身旁的新娘,仿佛欣赏一件唾手可得的稀世珍宝。
新娘,小野千鹤。一袭量身定制的纯白曳地婚纱,蕾丝与薄纱勾勒出她纤细玲珑的身姿,头纱下那张清冷娇艳脸,此刻却如同最精致的冰雕,毫无生气,只有一片孤寂的苍白。她的眼神空洞,越过神父,越过祝焱,投向虚无的远方,仿佛灵魂早已抽离。美,却美得令人心碎。
头发花白的神父捧着厚重的圣经,用抑扬顿挫的语调念诵着神圣的祝词:
“…无论贫穷还是富有,健康还是疾病,你愿意爱他、安慰他、尊重他、保护他,像爱自己一样吗?祝焱先生,你愿意吗?”
“我愿意!” 祝焱迫不及待地高声回答,声音洪亮,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伸手就去抓小野千鹤戴着白色蕾丝手套的手。
神父转向小野千鹤,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小野千鹤小姐,你愿意…”
小野千鹤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嘴唇抿得死紧,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控制住身体的颤抖。就在那声微弱的、几乎被管风琴淹没的“我…” 即将出口的瞬间——
“ctoП!!!” (停!)
一声如同惊雷炸响般的怒吼,带着滔天的怒火和无上的威严,如同实质般撞击在教堂厚重的橡木大门上!用的是最纯正的、带着西伯利亚寒流般质感的俄语!
“轰——!!!”
那扇需要两人合力才能推动的、镶嵌着铜钉的沉重橡木大门,竟如同被攻城锤正面撞击一般,从外面被一股恐怖绝伦的力量,生生撞得向内开来!铰链断裂!刺骨的寒风裹挟着雪花,如同愤怒的白色狂龙般席卷而入!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一道高大挺拔、裹挟着风雪与硝烟气息的身影,如同降世的魔神,踏着满地红色的纸屑,大步闯入圣堂!
来人正是夜海辰!
他没有穿军装,只着一身笔挺如刀的黑色立领中山装,勾勒出宽肩窄腰的完美身形。黑发被狂风吹得凌乱,几缕碎发垂在额前,更添几分狂野。
他脸色冷冽,眼眸此刻燃烧着骇人的金色火焰,如同熔化的黄金,冰冷而暴戾的龙威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整个教堂的温度仿佛瞬间降至冰点!无形的威压让前排几个国军军官几乎喘不过气,本能地后退!
他的目光,如同两柄烧红的烙铁,瞬间穿透人群,死死钉在了圣坛前那个穿着洁白婚纱、脸色惨白的娇小身影上!
“怎么回事?!” 海辰的声音如同北极冰原上刮过的寒风,每一个字都带着冰碴,用的是汉语,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膜,带着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压迫感!
他无视了在场所有惊愕、愤怒、恐惧的目光,一步步,如同踏在众人的心脏上,朝着圣坛走去,军靴踏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沉重而规律的叩击声,如同死神的鼓点。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小野千鹤,那燃烧的金瞳中,愤怒之下是更深沉的、几乎要将人灼伤的痛楚与难以置信:
“千鹤!告诉我!为什么?!你为什么嫁给他?!” 他的声音低沉嘶哑,仿佛压抑着即将爆发的火山。
小野千鹤在他出现的瞬间,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空洞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波动,那是一种混合着震惊、恐惧、委屈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但当海辰的质问响起,她猛地咬住了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她强迫自己抬起头,迎向海辰那仿佛要将她吞噬的目光,声音冰冷而尖利,如同破碎的冰凌:
“嫁给谁是我的自由!夜海辰!我的事,与你无关!” 她试图用冷漠筑起高墙,但那微微颤抖的尾音却出卖了她。
“与我无关?!” 海辰像是听到了最荒谬的笑话,眼中的金色火焰猛地暴涨!他距离圣坛已不足十步!
“放肆!” 新郎祝焱终于从极度的震惊和愤怒中回过神来!眼看煮熟的鸭子要飞,他哪里还顾得上海辰那骇人的气势!他一步挡在小野千鹤身前,试图展现自己的“丈夫权威”,指着海辰的鼻子,色厉内荏地吼道:
“夜海辰!你发什么疯!这里是神圣的教堂!千鹤现在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你擅闯婚礼,目无法纪!你这是公然挑衅国府!立刻给我滚出去!否则…”
“否则怎样?” 海辰的脚步停在了祝焱面前,距离不足一米。他比祝焱高了半个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对方,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的、充满杀意的弧度。那笑容,让祝焱浑身汗毛倒竖!
话音未落!
海辰的左手快如闪电般在腰间一抹!
“嚓!”
一把闪耀着冰冷金属光泽、枪柄雕刻着咆哮猛虎的银色“东北虎”左轮手枪,如同变魔术般出现在他手中!黑洞洞的枪口,带着死亡的气息,毫无预兆地、狠狠地、直接抵在了祝焱的眉心正中央!冰冷的金属触感让祝焱瞬间魂飞魄散!
“敢动我的女人…” 海辰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低沉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的重量和刺骨的杀意,目光死死锁定祝焱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的脸,“我现在就送你上西天!去见你那个早就该化成灰的爹!” 最后一句,他用的是只有两人能懂的、源自上古神魔血仇的诅咒!
“别!别开枪!!” 祝焱所有的嚣张气焰瞬间化为乌有!他脸色惨白如纸,双腿抖如筛糠,在绝对的力量和死亡的威胁面前,什么上校尊严、什么火神后裔的骄傲,统统被碾得粉碎!他高举双手,声音带着哭腔和绝望的哀求:“海辰…不!夜司令!饶命!千鹤…千鹤你带走!她是你的!都是你的!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
教堂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祝焱筛糠颤抖和牙齿打颤的声音清晰可闻。所有宾客都惊呆了,如同被施了定身法。
几个国军军官们脸色铁青,在周围黑洞洞的枪口逼视下,手按在枪套上却无人敢动分毫!
海辰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实质性的、来自洪荒巨兽的恐怖杀意,让他们灵魂都在战栗!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
“咔嚓!咔嚓!咔嚓!”
刺眼的镁光灯突然疯狂闪烁!几个混在宾客中的记者,不顾一切地按下了快门,试图捕捉这足以轰动全国的爆炸性画面:东北联军总司令,在神圣教堂,枪指国军上校,抢夺新娘!
刺目的白光瞬间打破了凝滞的恐惧!也成为了点燃火药桶的最后一点火星!
海辰眼中戾气一闪!但他没有看那些记者。他的目光,越过吓瘫的祝焱,再次落在那穿着圣洁婚纱、如同风中百合般脆弱又倔强的小野千鹤身上。
在所有人,包括小野千鹤自己都来不及反应的瞬间!
海辰动了!
他左轮枪插入枪套,右手却如同闪电般探出,一把揽住了小野千鹤纤细的腰肢!
“啊!” 小野千鹤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惊呼!
下一刻,她整个人便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凌空抱起!充满占有欲和宣告意味的公主抱!
洁白婚纱,裙摆在空中划出一道惊心动魄的弧线!
“放开我!夜海辰!你这个混蛋!强盗!” 小野千鹤又羞又怒,拼命挣扎,小拳头雨点般砸在海辰坚硬的胸膛上,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海辰低头,看着怀中梨花带雨、徒劳挣扎的小人儿,那燃烧着金色怒火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心疼和不容置疑的霸道。
他无视了所有的镁光灯和惊骇目光,将薄唇凑近她精致却冰凉的耳垂,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沉而霸道地命令,语气带着不容抗拒的宠溺:
“乖啦,听话!跟我回家!”
话音未落,在所有人、包括怀中人惊愕的注视下,他猛地低头,精准而强势地吻上了小野千鹤因惊怒而微张的、花瓣般柔软冰凉的嘴唇!
这个吻,带着阳光灼热的气息、硝烟的味道,以及一种烙印灵魂般的霸道占有欲!
“唔…!” 小野千鹤所有的挣扎叫骂瞬间被堵了回去!身体猛地僵住,大脑一片空白!那双盛满泪水的大眼睛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双深邃眼眸、此刻正带着一丝得逞笑意。
一股奇异热流伴随着那霸道的气息瞬间席卷全身,抽走了她所有的力气。紧绷的身体渐渐软了下来,砸在他胸膛的小拳头也无意识地松开,最终环住他脖颈。
她认命般地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任由他抱着,仿佛一尊精致而易碎的瓷娃娃。
海辰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满足而冰冷的弧度。
他不再看瘫软在地、求饶的祝焱,也不再看教堂内那些或惊恐、或愤怒、或呆滞的面孔。他抱着被吻得浑身发软、不再挣扎的小野千鹤,如同抱着最珍贵的战利品,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教堂大门走去!
门外,风雪更急!
但风雪中,赫然矗立着一支钢铁之师!
数十名东北联军精锐士兵,荷枪实弹,三人一组,组成严密的战术队形,冰冷的刺刀在风雪中闪烁着寒光,黑洞洞的枪口警惕地指向教堂内外所有可能的威胁方向!他们如同沉默的礁石,任凭风雪呼啸,岿然不动!正是这支铁军,无声地封锁了教堂,震慑了所有可能妄动的国军护卫!
一辆涂装着咆哮东北虎标志、引擎轰鸣的军用吉普车,如同蓄势待发的猛兽,正正地停在大门前。驾驶座上,一个年轻的司机紧握方向盘,眼神锐利。
海辰抱着小野千鹤,走到车边。他动作轻柔却不容置疑地,将怀中新娘放进吉普车后座。洁白的婚纱裙摆拖在沾满雪花的踏板上,
他利落地关上车门,看了一眼教堂内那一片狼藉和惊惶,眼神冰冷如刀。
“开车。” 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终结意味。
“是!总司令!” 年轻司机眼中闪烁着兴奋和崇拜的光芒,猛地一脚将油门踩到底!
引擎发出狂暴嘶吼!如同脱缰烈马,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