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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这地方,秋天来得黏糊。那天大清早,卷闸门一拉,动静跟老牛喘气似的,稀里哗啦往下掉铁锈渣子,活像下了场“头皮屑雨”。唐姐当时就站我后头,新烫的卷发沾了几粒锈渣,倒像时髦的挑染。她那对珍珠耳环在晨光里一闪一闪,弄得我有点眼花。她捂着鼻子嘟囔:“这锁头,估摸比我那失败婚姻的年头都长!” 手帕是GUccI的,可惜蹭了灰,双G标志像个脏了脸的土豪。

钥匙在锁眼里死命较劲,硬是给硌出红印子。好家伙,“咔嗒”一声,锁眼里居然掉出半截锈铁钉!门开了,一股子陈年霉味混合着不知道哪年的布料味儿,顶得人一趔趄。唐姐脚上的高跟鞋刚迈进去,鞋跟在灰上划拉出两道弯钩,像两瓣惨白的月亮。

阳光好不容易从屋顶那个破气窗挤进来一条缝,就瞅见满天的灰尘在里面跳舞。也不知道哪在漏水,“啪嗒、啪嗒”地砸在个破铁皮桶里,那回声,空旷得瘆人。唐姐突然一把薅住我后脖领子往后拽——好险!半截破灯管擦着我鼻子尖就砸在脚下了,灰堆里炸起一朵“小蘑菇云”。她手上那翡翠镯子磕在我锁骨上,冰凉!这一激灵,把我彻底弄醒了。

唐姐提着裙子就往二楼的窄楼梯上走,真丝衬衣后背上汗湿了一小片,隐隐透出里头肩带的轮廓。转到二楼拐角,几件牛仔裤堆在那儿,裤腰上别着张泛黄的进货单——2004年的!字迹快褪光了,勉强能认出是“石狮服装城批发”。唐姐高跟鞋尖突然“咔咔”两下踢了踢墙皮,簌簌掉下的石灰后头,露出了黑乎乎的空心砖。她嘴角一扬:“嘿,之前搞服装的那个老板,这墙就是糊弄鬼的豆腐渣,没成想倒给你这装修省事了!” 我瞅着她裙子上晃悠的珍珠纽扣,猛地想起在酒吧那晚,她翻合同的手指头那么溜——敢情这女人早把这破仓库的都摸得门儿清了!

正午的日头毒得很,把这大铁皮盒子仓库烤得像桑拿房。我们俩蹲门口台阶上啃早上在菜市场买的粢饭团。唐姐嘴上的口红蹭在了塑料袋上,红艳艳的一块,蔫了,像朵没精神的野蔷薇。

唐姐一走,我就琢磨着得赶紧找工人。深秋的清晨雾还没散尽,我踩着一地梧桐叶溜达到了杭海路口。四季青市场的早市吆喝声已经飘过来了,声音闷闷的。拐角水泥墙根下,就是三堡那片露天劳务市场。墙上刷着歪七扭八的“水电泥瓦”红油漆字,一群穿迷彩服或者蓝工装的汉子,要么靠着墙根打盹,要么坐地上甩扑克牌,褪色的安全帽扣地上当小板凳。空气里混着劣质香烟味儿和杭州城独有的桂花香,真是一种奇妙的“城市鸡尾酒”。

我杵在电线杆边上踅摸。还没看几眼,打牌那堆人里“噌”地蹿出来个穿褪色蓝工装的中年汉子,三步并两步凑到我眼前:“小阿弟,寻装修伐?”,一口浓重的浙西腔。“仓库装修啊,顶顶要紧是走线嘞!不信你打听打听,上个月四季青五楼那个铺子的电,就我改的!” 袖子口上蹭满了陈年白漆。我瞄见他腰带上别着个磨得油光锃亮的墨斗木柄,点点头:“得找个懂木工的,两百平仓库改成服装展示间和仓库,二楼还得隔出办公室和休息区来。”

汉子一听来活儿了,粗糙的手指头就在灰扑扑的水泥墙上比比划划:“这个搞搞简单!杉木芯板最实惠!隔墙龙骨撑牢点,间距不要超四十公分,防火膜贴贴好……” 他咧开嘴笑,露出一口被烟熏得发黄的牙,“我叫陈振中,七堡的,在四季青做装修十年整啦!吃得起苦,挨得了骂!” 说着就从裤兜里掏出张皱巴得像咸菜干的名片塞过来,上面圆珠笔手写的号码都洇开了汗渍。这人看着挺实诚,又熟门熟路,行吧,就他了!

小雨开始淅淅沥沥。我跟在老陈屁股后头钻过堆满布头边角料的巷子,进了我那破仓库。霉味还是冲鼻子。老陈踩着人字梯“哐哐”敲房顶的钢结构:“这两根好办,包上防火板就行!东墙敲仨洞开换气窗,味儿就跑啦,搞两台大风扇抽抽风,保管以后不返潮,架子嘛做那种能拆能装的……” 正说着话呢,外头四季青飘进来葱包烩的焦香。老陈突然压低嗓子,凑近点:“小汪老板,想省钱不?我带你去熟人店里拿材料!自己买贵死嘞!” 他手上的木屑掉在刚画的草图上,“天翔建材的老张,那是我过命的兄弟!上回他老娘急救,背下六楼的人就是我!”

雨点子打在积水的柏油路上,溅起铜钱大的水花。我们钻进建材市场,卷帘门上的水珠串串往下滴。天翔建材那块霓虹灯招牌,缺了半拉字,“翔”字看着像个“羊”。店里穿红毛衣的小姑娘踮脚擦玻璃,听见门铃响,一慌神,把旁边的铁艺架子碰倒了。里屋立马传出炸雷似的吼:“王彩霞!你这点工资不够赔是吧!”

话音没落,一个穿黑皮夹克的胖男人掀帘子出来,本来一脸横肉,瞧见老陈瞬间挤出满脸笑:“哎哟!陈师傅带老板光临啊!” 他一脚踢开滚到路中间的螺丝钉,转头又吼:“死人啊!泡茶啊!” 叫王彩霞的小姑娘红着眼去拎热水瓶,手抖得连一次性杯子都拿不稳。

老陈正扒拉两种石膏板跟我比划呢,里屋帘子又一掀,出来个穿米色套裙的女人。她手里的账本“啪嗒”一声掉地上,眼睛瞪圆了,睫毛膏晕了一片黑眼圈——活像两团黑雾。“汪小闲?” 这声音……2003年那个在夜场卖啤酒的小姑娘,美芬?!现在看着倒像个正经白领了。她耳朵上光光的,当年我送那对便宜银耳钉,早不知道扔哪儿去了。

“张总,货单放您桌上了。” 她弯腰去捡账本,脖子上的项链滑了出来。吊坠是把褪了色的铜钥匙——桐君阁情人桥上挂同心锁,我们那把!锁上刻的“w&Y”,现在磨得都快认不出了。老陈还在边上唾沫横飞讲什么木工板的甲醛含量,我手心却开始滋滋冒汗,建材市场里嗡嗡的人声,一下子变得像隔着太平洋那么远。

老陈的塑料凉鞋在湿漉漉的水泥地上留下一串脚印。我踩着这些脚印往公交站走,身后卷帘门“哗啦”一声响,紧接着又传来“噔噔噔”高跟鞋敲地的声音。这动静,一下子让我想起那年冬天,美芬穿着夜市六十块淘来的假皮靴,在吴山广场的石板路上追着我跑的样子。

“汪小闲!” 连叫我全名那调调都没变,尾音拖得老长。我转过身。美芬攥着账本追出来,风吹得她裙子下摆飘,露出一小块月牙形的疤——那是当年烫火锅弄的。她喘着气塞给我个塑料袋,里头装着两罐冰镇可乐——2003年我在夜市摆摊冻得哆嗦的时候,她总在怀里捂热乎了才塞给我。

“张总…张总说请你们喝的。” 她说话时,那枚钻戒硌得我手心一刺。“仓库…仓库装修,当心点房顶那个钢架子承重…”这话听着是在说承重,可眼睛里的东西分明就不止这个意思。她眼角的睫毛膏又晕开了。十米开外,老陈站在那辆三轮车边上催命似的喊我走,他裤腰上别的老式诺基亚手机“叮铃哐啷”猛响起来。我捏着可乐罐上冰凉的水珠,看见美芬转身离开那一下,她脖子上那根链子又滑出来了。那把铜钥匙晃啊晃——曾经刻着“w&Y”的地方,如今只剩下模糊的一团痕迹。

那堆所谓“特价处理”的杉木芯板运到仓库那天,整个杭州城桂花香味浓得发苦。拆开包装一看,侧面盖着蓝章。老陈抡起锯子一拉,好嘛!一股子酸了吧唧的刺鼻味道直往脑门里钻!我摸着锯口那发黑的木纹,心里“咯噔”一下,立马联想到天翔建材库房里那些裹着保鲜膜的“样品板”。美芬那天追出来时欲言又止的表情,像根小针似的,扎得我后脊梁骨发凉。

“老陈,这板子…” 我刚开口,老陈就一把接过话茬:“嗨!小老板甭担心!雨季嘛,木头返潮很正常的啦!晾两天透透气,味儿就没啦!”他说得飞快,手指头却下意识地不停搓腰上那部新换的手机。角落里负责切板子的王师傅,电锯声刚好压过他小声嘀咕的两个字:“作孽…”

晚上收工后,我在废料堆里扒拉,半张被雨水洇湿的送货单粘在一截废木头上。模模糊糊的字迹能勉强认出“…处理板75张…返厂品…”,再一看日期,居然是三个月前的!我心里那火苗“噌”就上来了!刚走到窗边透气,外面一道摩托车灯光扫过——老陈正跨上一辆红摩托三轮车,车斗里用麻绳捆着两大卷东西,那是我点名要的消防管专用阻燃膜!这老小子!

第二天上午,我蹲在杉木芯板旁边,手指头使劲搓着板子边缘的毛刺,心里那把火越烧越旺。秋天阳光斜着从气窗打进来,清清楚楚照见木纹深处嵌着的那些个褐黑色的霉点。老陈的手机在墙角充电,幽幽的蓝光照着王师傅喝剩的半杯冬瓜茶,茶水面上飘着一层细碎的油花。

“小汪老板饿坏了吧?来来来,尝尝桥头买的葱煎包,喷香!”老陈提着塑料袋,塑料凉鞋上沾着菜市场地上的烂菜叶子,笑呵呵地进来。话音没落,他看见我脚边那个被撬开盖的油漆桶,脸上的笑瞬间就冻住了。那桶劣质漆正咕嘟咕嘟往外冒着小泡,散发着一股化学试剂的臭气,那阵仗,跟当年我在定海新村租那破房子墙皮往下掉渣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

突然,墙角那破油漆桶“叮铃哐啷”响起来——是老陈的手机压在下面疯狂震动呢!我过去一把抄起手机,下面果然压着张皱巴巴、颜色发黄的收据单,签名龙飞凤舞的,不是他陈振中是谁?!铁证如山!

老陈手忙脚乱接起电话,嗓门特别大:“…啊张总!…换的货到了?四季青路口?好好好!马上!” 挂了电话,他大拇指在挂机键上死命多按了好几下。这时,旁边的王师傅突然捂着胸口爆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把那半杯冬瓜茶“哗啦”一声全泼到了墙角,油腻腻的茶水顺着墙根,直接流到了那堆“特价处理”的杉木芯板下面!

等新换的板材送到,嘿,那味儿照样熏得人脑仁疼!包装上的生产日期用砂纸磨得马马虎虎,跟刮彩票似的。老陈这回亲自上阵锯板子,动作大得好像跟板子有仇。我冷眼瞧着,他那虎口上多了道新划的血口子,贴的创可贴边缘,粘着点蓝色的纤维绳子——那不是天翔建材专用打包绳的颜色吗?!我心里那点念想彻底凉透了。

晚上收工后,美芬破天荒给我打电话,刚接通就听见电流“滋啦”乱响,还有隐约的咆哮声——“…吃里扒外的东西!…” 然后就是一片忙音。不用说,她在那个狼窝里肯定也水深火热了。

第二天一早,美芬居然戴着个大口罩跑仓库来了,递给我一个保温桶,说是家里带的梅干菜烧饼。等她把桶放地上要走,我眼尖地发现桶底不知怎么粘着半页防火检测报告的残角!她飞快地低声说:“最近…少喝点王师傅泡的茶水…” 说完目光像是不经意地瞟了瞟墙角那袋开封的茉莉花茶。我心里“咯噔”一声。

秋霜薄薄地铺在柏油路上,像撒了层盐粒子。我攥着刚打车的发票,指关节都捏白了。出租车后视镜里,老陈那辆红色三轮摩托车正“突突突”地拐进了建材市场的侧门,车斗里露出来的防火板边角,在早上还没散透的雾气里,泛着一层幽幽的、不正常的蓝光。司机师傅随手拧开收音机,早间新闻正字正腔圆地念着四季青市场消防检查不合格的供应商名单——“天翔建材”四个字,像把烧红的烙铁,“滋啦”一声烫在我耳朵里。

初秋的空气还裹着点夏天的燥热。我蹲在刚租来的二百多平米的大仓库门口,看着老陈拿砂纸打磨墙面。白灰扑簌簌往下掉,在早晨斜射进来的阳光里跳舞。这仓库以前是塞布料的,墙上留着些青灰色的防水漆印子,墙角堆着我从四季青淘来的二手货架,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樟脑丸放久了,跟灰尘混在一块儿的怪味儿。

那天上午,老陈扔下砂纸,在牛仔裤上抹了把手,带起一阵白烟:“小老板啊,给配把钥匙吧。我们干装修的苦啊,天不亮就得来开料下料。你们年轻人能睡个囫囵觉,我们可不行,蹲门口等老板开门,腿都麻喽!” 他咧开嘴笑,皱纹里嵌的灰都盖不住那口烟熏的黄牙。我想起前几天顶着秋老虎的日头,他吭哧吭哧帮我挪货架,脖子上晒脱了皮,当时确实觉得这人挺实在。于是我就从裤腰带上解下了那串钥匙。铜钥匙“咣当”一下掉在水泥地上,老陈弯腰去捡。就在那一刻,我心里忽然划过一丝念想:谁出来混口饭吃都不容易。

自打钥匙给了老陈,我就成了“甩手掌柜”,总赶着服装市场午休那阵儿才晃悠过来。卷闸门一拉开,王师傅踩在人字梯上装灯管,老陈蹲地上调油漆。一见我,老陈就咧嘴乐:“瞅瞅!今儿可是正宗的广东货——立邦漆!” 可那股味儿,冲得人脑瓜子嗡嗡的,像有把砂纸在刮你嗓子眼儿。原来那点樟脑味儿算是彻底交代了,这味道倒让我想起老家过年,油漆大门那股齁鼻子的劲头——能臭三个月!

手机在裤兜里“嗡嗡”震,我正收拾地上乱丢的刨花板边角料。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当心材料!今早送来的细木工板全换成柳桉芯的了!” 后脖子那根筋“嗖”地就绷紧了!猛一抬头,正好撞见货架后头,老陈探出半张脸在往我这儿瞄!秋日强光从高窗打在他油腻腻的脑门上,反光晃得我眼一花。再拨回去?只有冰冷的忙音。

当晚,我就蹲在了仓库对街那家沙县小吃。玻璃门上结了一层厚厚的水汽。老板娘提溜着个大茶壶,第五次过来给我续那几片薄薄的碎茶叶泡的水,搪瓷杯子底敲在油乎乎的桌子上,“梆梆”响。卤味摊的香辣气儿顺着门缝往里钻。我的眼睛粘在了对面仓库那扇紧闭的卷闸门上。晚上快十点,卷闸门哗啦响动,老陈那辆三轮车钻了出来,车斗里塞得鼓鼓囊囊一个超大号的蛇皮袋子!车轮子碾过坑洼不平的柏油路,“咯吱咯吱…咯吱咯吱…”的声音,在夜里听着格外瘆人,一下一下,好像碾在我心坎上。

第二天天还没亮透,我跟做贼似的混在四季青市场早起抢货的人堆里。天阴沉沉的,三轮车拉着裹着塑料膜的白坯布,在狭窄的通道里穿来梭去。等了好一阵儿,老陈开着三轮摩托车,驮着王师傅,“突突突”地杀到了市场卸货点。车斗篷布底下鼓鼓囊囊一大块。我赶紧拦了辆薄荷绿的出租车:“师傅,跟上前面那辆三轮!” 司机叼着烟,含含糊糊地说:“跟车啊?建材市场那边修地铁,堵得很,得加十块!”

车开到秋涛路建材城那片,冷冷清清的,没几家开门。“天翔建材”那块招牌缺了半边字的店门口,张胖子裹着件脏兮兮的军大衣蹲在那儿抽烟。老陈的三轮刚停下,张胖子立马像被烫了屁股似的蹦起来,烟头在空中划出一道火星弧线。老陈伸手就去扯那块盖得严严实实的篷布!篷布掀开一角——底下露出的板材侧面,清清楚楚印着“兔宝宝”的兔子头商标!可那木头颜色,明明该是浅金色的香杉木,现在看着却发乌发红!就是柳桉芯的!

一股火直冲天灵盖!我一个箭步跳上那三轮车货斗!张胖子正捻着的一沓红票子,瞬间僵在半空。老陈手里拿着的活动扳手,“哐当”一声砸在了水泥地上,脸色刷白。

“老陈,” 我感觉自己声音冷得能结冰,“还真是小看你了,这手‘狸猫换太子’,玩得够溜啊!”

老陈被我堵了个正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额头汗都冒出来了,半天憋不出一个字。最终,他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肩膀一垮:“…既然都被你撞破了,我…我认栽。” 他声音干涩,“把剩下的工钱结清,我走人。你这活儿…另请高明吧。”

我冷笑一声,根本没搭理他这茬,直接转向张胖子,指着那些板材:“姓张的,这些破烂玩意儿,你全给我退回去!之前那1000块预付款?想都别想!当买教训的学费吧!”张胖子那张胖脸瞬间拧成了苦瓜。

转回头,我看着老陈那个蔫样儿,火气更盛:“你这种人,做这种事肯定不是第一次!‘好’师傅?我看是‘好胆’!‘好算计’!” 我一指他的三轮车,“滚回去!把你弄到我仓库里的那些假冒伪劣材料,全给我拉回来!咱们一笔一笔算清楚!少一块板子,我都给你兜底报派出所去!”

说完,我跳下车斗,头也不回地走了。打了辆车回到仓库,心里的火苗子还蹭蹭往上蹿。走到门口,气不过,一脚踹飞了墙角一个空油漆桶。“哐当当当——”铁桶滚出老远,撞在货架腿上才停住。

晨雾渐渐散了,日头爬上当空,惨白惨白的光打在仓库斑驳的白墙上,照得一清二楚。卷闸门“哗啦”一声被我狠狠拉下来,震得顶棚的铁皮噼里啪啦落下一层灰。一只黑黢黢的小壁虎吓得“嗖”地从墙上窜过,瞬间没了影儿。

仓库里只剩下一股油漆、霉味和木头混杂的怪味儿。我看着地上那块被王师傅泼了冬瓜茶渍、又被老陈踩得稀脏的破毡布,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做生意头一遭搞实体装修,就栽这么大一跟头。哎,创业就像走夜路,除了要看清脚下的坑,更得提防身边同行人冷不丁伸出的脚。你永远不知道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塑料凉鞋底下,踩着多少脏泥巴。这次亏在材料上,也是亏在我自己的眼力见儿上——信任和规矩,光口头说说不行,得真金白银、一分一厘地抠进合同里。这破仓库的地砖冰凉,可它教会我的,比书本上十年讲的都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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