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愉快”的余音还在早点铺子里回荡，林凡就已经开始畅想未来数钱数到手抽筋的美好生活了。他甚至已经在心里盘算着是先换个不漏雨的出租屋，还是先给那本破秘籍买个防水防火的保险箱。
然而，现实很快给了他沉重一击。
几天后，林凡接到了沈冰的电话，语气一如既往的干练：“林凡，有个小案子，东区老居民楼，疑似噪音扰民和物品异常移动，住户反映强烈。初步判断可能是有低阶游魂或地缚灵作祟，危险等级很低，正好给你们练练手，顺便把合作流程走一遍。相关资料和地址发你手机了。”
林凡精神一振，来了！第一单“正式”委托！
他兴冲冲地打开手机，点开沈冰发来的文档。前面是住户信息和事件描述，他直接滑到最后，看向最关键的部分——委托费用。
然后，他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基础调查费：500元。成功处理附加奖金：1000元。总计：1500元。（注：费用包含所有材料成本及劳务支出）”
一！千！五！
林凡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少看了一个零。这价钱，别说请动他这位（自封的）搞笑派捉鬼大师，就是请个靠谱点的保洁阿姨上门深度清洁都不够！
他颤抖着手指拨通了沈冰的电话：“沈……沈冰姐，你没发错数字吧？一千五？这……这够干嘛的？我画符的朱砂都快这个价了！”
电话那头的沈冰似乎早有预料，语气平静：“这是部门对于低风险事件的标准化定价。考虑到你们是初次以‘编外顾问’身份执行任务，这已经是我能争取到的最高额度了。而且，这只是开始，随着任务难度和贡献度提升，报酬也会相应增加。”
林凡痛心疾首：“可这也不够成本啊！沈冰姐，你是不知道，现在灵异圈内卷也很严重的！隔壁神棍帮人看个桃花位都敢收两千！”
沈冰：“……我们不是神棍。另外，部门可以提供部分标准制式材料，比如基础符纸、低纯度朱砂，可以申请领取。”
林凡一听，更绝望了。低纯度朱砂？那玩意儿画出来的符，效果怕是跟用粉笔头画的差不多。
“行吧行吧，一千五就一千五，蚊子腿也是肉。”林凡有气无力地挂了电话，感觉自己就像即将被生活压榨的廉价劳动力。
他叹了口气，开始翻箱倒柜地准备“行头”。指望部门那点标准材料是不行了，得用自己的“珍藏”。
他掏出一个皱巴巴的塑料袋，里面是他自制的“环保朱砂”——其实是掺了红砖末和过期印泥的混合物；又找出几支毛笔，笔头都快秃了；最后郑重其事地拿出那本《搞笑捉鬼秘籍》和那个已经失去指向功能，但偶尔能当镇纸用的罗盘。
“唉，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林凡哀叹着，目光落在了桌上昨天吃泡面剩下的一次性筷子和半包榨菜上，眼神突然一动。
……
半小时后，林凡和被他硬拉来的胖子在东区那栋老旧的居民楼下汇合了。
胖子一听报酬才一千五，差点当场撂挑子，被林凡用“积累经验值”、“打响知名度”、“以后好接大单”以及“完事请你吃烧烤”等理由连哄带骗拽了过来。
“凡哥，咱这装备是不是太寒碜了点？”胖子看着林凡手里的“家伙事”，嘴角抽搐。
林凡左手拿着那本破秘籍，右手拎着一个超市塑料袋，里面装着秃头毛笔、自制“环保朱砂”，还有几根……一次性筷子？以及那半包榨菜？
“你懂什么？”林凡一脸高深莫测，“高手，从不拘泥于外物。要善于利用身边的一切资源，这叫接地气！”
胖子：“……我只觉得咱们像是要去楼下垃圾堆进行某种神秘仪式。”
根据资料，出问题的是三楼的王阿姨家。两人敲开门，一位面色憔悴、眼袋深重的中年妇女探出头来。
“你们是……街道办介绍来帮忙看看的？”王阿姨疑惑地打量着这两个怎么看都不太靠谱的年轻人。
“没错，阿姨，我们是专业的……环境调解员。”林凡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专门处理各种疑难杂症，特别是……嗯，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噪音’问题。”
王阿姨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赶紧把他们让进屋。房子不大，陈设简单，但收拾得还算整洁，只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若有若无的霉味。
“大师啊，你们可要帮帮我！”王阿姨开始倒苦水，“这半个月，家里就没消停过！晚上总有脚步声，厨房的碗筷自己响，东西老是莫名其妙挪了地方！我老伴走得早，就我一个人住，都快被逼疯了！找过物业，也报过警，都查不出问题！”
林凡装模作样地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暗中感受着灵能波动。确实有一股非常微弱的、带着些许焦躁和留恋气息的残念萦绕在屋内，主要集中在厨房和客厅的老旧沙发上。
很弱，连形成清晰意识都做不到，更像是一种执念的惯性。
他走到客厅那张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沙发旁，感觉最明显。他冲胖子使了个眼色。
胖子立刻心领神会，拿出手机，打开一个下载量很高的磁场检测App（纯属心理安慰），煞有介事地到处扫描。
“阿姨，您这沙发……有点年头了吧？”林凡看似随意地问道。
王阿姨叹了口气：“是啊，是我老伴生前最喜欢坐的，他走了以后，我也没舍得扔。”
林凡心里有数了。估计是老先生舍不得老伴和这个家，一丝残念附着在了常坐的沙发上，偶尔无意识地搞出点动静。
这种问题，通常正统做法是诵经安抚，或者用安魂符慢慢引导其消散。但林凡看着手里那点寒酸的材料，果断放弃了正统方案。
他深吸一口气，从塑料袋里掏出了……那半包榨菜，和几根一次性筷子。
王阿姨和胖子都愣住了。
只见林凡将一次性筷子掰成小段，在沙发前的空地上，歪歪扭扭地摆了一个极其简陋的、看起来更像是儿童涂鸦的“阵法”。然后，他郑重其事地将那半包榨菜放在“阵法”中央。
“凡哥……你这是……”胖子感觉自己的吐槽之力快要压制不住了。
林凡没理他，又拿出秃头毛笔和“环保朱砂”，在一张皱巴巴的黄符纸上，画了一道笔画扭曲、看起来更像是一条抽搐的毛虫的“符”。
他手掐（自创的）法诀，对着那包榨菜和简陋阵法，低声念咒：
“天灵灵，地灵灵，榨菜真君来显灵！老爷子，您看这榨菜，它又咸又香，配粥下面嘎嘎棒！您老就别惦记这沙发和碗筷了，早点上路，那边说不定还有老伙计等着您下棋呢！再不走，这榨菜我可就自己吃了啊！”
王阿姨：“？？？”
胖子：“！！！”（捂脸）
咒语念完，林凡将那张“毛虫符”点燃，符纸冒出一股带着霉味的青烟，慢悠悠地飘向沙发。
屋内那丝微弱的残念波动了一下，似乎被这前所未有的、混合着榨菜咸香和歪理邪说的“超度”方式给整懵了。
几秒钟后，王阿姨忽然“咦”了一声：“好像……好像那种憋闷的感觉没了？”
屋内那股淡淡的霉味和无形的压力，确实悄然消散了。
林凡拍了拍手，一脸淡定地收起（没烧完的）筷子和（剩下的）榨菜：“搞定。老爷子应该是想通了，拿着榨菜……呃，我是说，心满意足地走了。阿姨，您以后晚上应该能睡个好觉了。”
王阿姨将信将疑，但感觉身体确实轻松了不少，千恩万谢，非要塞给林凡两百块钱当作谢意。
林凡推辞不过（主要是舍不得），“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下楼后，胖子终于忍不住了：“凡哥！用榨菜超度亡灵？！这要是传出去，咱们这搞笑派的名声可就真的焊死了！”
林凡掂量着手里的一千七百块钱（王阿姨给的二百加上沈冰那边还没到账的一千五），叹了口气：
“没办法，贫穷限制了我们的驱魔方式啊。”
他看了看手里的半包榨菜，犹豫了一下，撕开包装，拿出一根放进嘴里嚼了嚼。
“嗯，味道还行，晚上下面条吃了，不能浪费。”